吳嘉佑
(黃山學院 文學院,安徽 黃山 245041)
屠格涅夫是個天生的多夢者,他一生做了無數個夢,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幾乎天天夜里做夢,簡直可以說無夢不成寐。世上多夢者比比皆是,但問題是,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屠格涅夫恰恰特別相信夢,把夢緊緊與現實生活密切聯系起來,把夢中所見當作未知世事的預示,甚至把夢當作創作的源泉之一。在友人圈里他常常繪聲繪色地、津津樂道地講述他在夢中所見所聞,有的夢聽來甚至令人毛骨悚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暮年的到來,加之重病纏身和困擾,晚年的屠格涅夫更是夜夜有夢,就連白天只要閉上眼睛便有夢,而且常常是死亡之夢和末日之夢,他的散文詩《老婆子》和《世界末日》就是典型的夢之所得。顯然,他的夢大多給人以強烈的悲觀主義之感。
縱觀屠格涅夫一生的整體文學創作,他把諸多美夢和惡夢都寫進自己的文學作品,他的每一部大作無不有夢,簡直就是無夢不成書。據俄羅斯屠格涅夫研究專家В·Н·托波羅夫的統計,屠格涅夫的文學創作中共寫有六十余個夢之作[1]。細心的讀者不會忘記,《前夜》中葉蓮娜夢見英薩羅夫的死亡;《父與子》中巴扎洛夫夢見自己的死亡;他的《幽靈》幾乎就是夢幻作品,通篇充斥著夢幻色彩;他的短篇小說《夢》干脆赤裸裸地大談夢之己見,他這樣寫道:“我幾乎夜夜做夢,……有些夢還不斷重復,讓我覺得奇怪和詫異……我忘不了這些夢,并賦予它們某種意義,極力猜想它們的神秘之處,并認為它們是某種預兆”[2]。俄國文學批評家Б·К·扎伊采夫深中肯綮地指出:“還是很久以前,年輕而又幸福的屠格涅夫在庫爾塔維涅時就體驗著神秘且又可怕的感受,他仿佛透過平常的世界來認知自我和另一個奧秘而又不祥的世界。他一會兒在星空中,一會兒在夜聲中,一會兒在睡夢中感悟這個世界,夢在他一生中永遠都意義非凡。他對待夢真可謂非同一般”(轉引自托波羅夫《奇特的屠格涅夫》,莫斯科,俄羅斯國立人文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127頁)。
毋庸置疑,屠格涅夫晚年更是頻頻地把自己的夢寫進他的《散文詩》,其中除了兩首(《世界末日》和《奇遇》)標有“夢”的副標題以外,還有很多名篇顯然也都是夢幻之作,只不過在他的生前好友安年科夫的建議下刪去了“夢”這一副標題。或許,安年科夫提得對,否則,他的《散文詩》接二連三地拿夢說事,這就不可避免地給人以虛幻之感,其結果必然是,《散文詩》的思想性和藝術性都將大打折扣。
顯然,夢不僅在屠格涅夫的一生中,而且在他的文學創作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的收筆之作《散文詩》也不例外。不過,好在《散文詩》中詩人不再僅僅說夢,而是通過夜間所夢來折射白天所思所想的人生哲理,詩中故事本身雖不可信,但人生奧秘及個中道理卻寓于其中。聰慧的讀者不僅能夠從中欣賞到他作為藝術家的藝術魅力,更能領略到他作為思想家的哲理啟迪。然而,長期以來,無論在俄羅斯,還是在俄羅斯境外,尤其在我國,研究者們對《散文詩》的探討大多停留在詩學和藝術層面上,即便是對其哲理性探討也只是停留在少數篇目上。這無疑是個不小的缺憾。既然《散文詩》中存有諸多夢幻詩篇,而且詩人又如此看重其中的“某種意義”和“某種預兆”,我們是否應該加以認真閱讀并在可能的情形下對其加以解析,以便準確地感悟這位天才夢者的人生哲理。為便于理解和駕馭起見,筆者精心選出《老婆子》《大自然》《對手》《世界末日》《昆蟲》《基督》《奇遇》和《蔚藍的王國》(《門檻》當然也是其經典之作,但因于《門檻》之我見已單獨發表而略去,參見《俄羅斯文藝》2013年第1期《朦朧的〈門檻〉,尷尬的誤讀——重讀〈門檻〉》)等,并逐一加以解析和鑒賞,以饗讀者。
《老婆子》寫于1878年2月,時值屠格涅夫步入花甲之年。這年二月他開始創作散文詩,一連寫了9首散文詩,《老婆子》就是其中一首。暮年時分,老朽已至,屠格涅夫對此心知肚明,大作未敢構想,只以散文詩漸漸收筆,并以“暮年”命題。“暮年”對他來說意味著死亡的逼近,那個夢中纏繞他多年的老年“婦女”(屠氏經常談到的夢中女人)又一次造訪他,所不同的是這次“她”決意帶他走。好在這僅僅是場夢,現實中的屠格涅夫并沒有隨“她”而去,他離大限還有五年之久。
說是夢,但讀者未見“夢”這一副標題,原來是首次刊出時詩人采納П·В·安年科夫的建議刪去了這一副標題。顯然,這里以“夢”為題無異于“畫蛇添足”,因為這樣的場景只有夢中才能見到,況且它的確是真夢,詩人生前好友德國批評家路德維希·皮奇親耳聆聽過屠氏的講述,他后來回憶道:“有一年夏天,在柏林,晚上他和尤里安·施密德和我呆在一起時,給我們講述了這個夢。我們出了一身冷汗。當時,我把我所聽到的這個故事記錄下來,并以《夢》為題把它發表在《西里西亞報》的小品欄內”[3]。
這真是一個叫人無奈的、耐人尋味的夢,詩人用它來告訴我們一個真理:死亡的必然性,無論你怎么逃跑,無論你如何欺騙都逃脫不了死神的追蹤,大限已至,墳墓在即;耐人尋味的是,在詩人筆下死神居然是個子矮小,彎腰駝背,滿臉皺紋,臉色蠟黃的老婆子。這不禁讓我們想起他的《NE?CESSITAS,VIS,LIBERTAS》(拉丁語:必然、力量、自由)和《大自然》兩首詩篇中的老婆子,前者中的“NECESSITAS”是位個子高高,瘦骨嶙峋的老婆子,后者中的女人就是大自然本身。細心的讀者大概不會忘記,也就是在同年四月他還寫就了《最后的會見》一詩,詩中刻畫了“一個高大、文靜的白衣女人——死神”。可見,他筆下這些“女人”個個都握有生殺大權,掌控著人的命運,她們都是些命運之神,死亡之神。
《大自然》與《老婆子》同出一轍,詩人在全詩開篇就寫自己夢見神殿中央坐著一位神態莊重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恰恰是大自然本身,她正在考慮的不是給予人類厚愛,而是給予跳蚤腿部力量。詩人對此難以理解,指責大自然對人類如此冷漠。這一主題思想無疑是受普希金的影響,而且時下歐洲一些詩人也正在討論這一問題,如,意大利詩人賈·萊奧帕爾迪的詩歌對話,法國詩人的路·阿克曼的《大自然致人》和《人致大自然》兩首詩等,屠格涅夫為回應他們重又表達了自己的這一思想[4]665。如果說,《老婆子》一詩對個人來說令人無可奈何,那么,《大自然》一詩對人類來說則令人大失所望。照屠格涅夫所見,人類原本造就于大自然,人類應當得到大自然的偏愛,但是,大自然卻不這樣認為,她把人類和其它生物作同等看待。屠氏這一見解是客觀正確的,既然人類和所有生物都來自于大自然,那就應當受到同等待遇。不過,屠氏的自然觀未免充斥著悲觀主義色彩。
由此,我們不難發現,屠格涅夫的人生觀和自然觀始終充滿矛盾,人生有限,自然無限,自然至高無上,在整個宇宙中占據絕對統治地位,而且她對萬物一視同仁,沒有高低之分。也莫想自然的特別恩賜,人生永遠不可超越自然,由此,他構成人生與自然的精神“死結”,在哲學上,作為一個基本唯物主義者,他一方面清楚地認識到大自然是個物質實體,作為“萬物之母”,大自然之所以不偏不倚地善待萬物,是因為她不可能有意識地偏愛人類,另一方面,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在失去上帝的同時,他熱愛大自然,崇拜大自然,把大自然奉為神靈,希冀大自然給予人類更多的關愛。他明知大自然不可為之,卻偏偏夢寐以求,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精神誤區,正如他小時候得不到父愛時,希望得到更多的母愛,然而他的母親卻要比父親更為嚴厲,從小到大被牢牢地掌控在母親手中,甚至身心在外(在德國留學期間)也還是自由不得,正如他在《NECESSITAS,VIS,LIBERTAS》一詩中所寫,自由(LIBERTAS,小女孩)永遠無法擺脫必然(老婆子)的控制。在他看來,這無異于人類不可避免地受制于大自然。在他的哲學觀念中始終成立一個等式:大自然=母親=女人=命運。“女人”牽制他一輩子,使他終身未娶,這個“女人”早年是他母親,后來則是他的苦戀大半輩子未果的維阿爾多。女人是他除了詩歌以外的最愛,也是他的災星,他愛過許多女人,正果未成,反而連做夢都害怕她們。大自然、母親、女人統統讓他大失所望。
《對手》與《老婆子》寫于同年同月,是這一時期9首詩篇當中的兩首夢之作。《對手》雖未以“夢”標識,但夢幻形式不言自喻,非夢似夢。這是一首曠日持久的關于來世思想的宗教論爭之詩,昔日的“對手”死在詩人之前,為了兌現諾言,生前失敗的他一天夜里趁詩人不眠之時來討個說法,要個答案,結果在詩人的反問下落敗而逃。但“對手”究竟是誰?至今研究者們仍未給出準確答案,他應該是40年代屠氏的大學同學。其實,對手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詩人的勝利,無論是地獄之苦還是天堂之樂都改變不了他的堅定信念。
《世界末日》寫于1878年3月,時逢全歐洲都在流傳和討論“世界末日說”。19世紀中葉,俄羅斯思想界和文學界對此也是議論紛紛,各種見解頻頻出現,就連畫家們也精心創作有關這一傳說的油畫,如,А·В·季莫菲耶夫的《末日》、В·С·畢巧林的長詩《死亡之歌》、赫爾岑的詩句等等,屠格涅夫當然不會充耳不聞,并且不止一次地大加欣賞名家的油畫。其實,他早在1843年就寫下《末日》一詩,只不過該詩寫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回到故鄉等待末日的到來。幾乎在屠格涅夫創作《世界末日》的同時,А·А·費特也在加緊創作題為《永遠》的同類主題詩。可見,屠格涅夫對此也是有感而發的。
從瑪雅人到《圣經》,再到21世紀的今天一直在流傳“世界末日說”,好在瑪雅人計算出的這一天已經過去,而世界依然完好存在。然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屠格涅夫居然聽信并鼓吹謬論。不過,既然是文學作品,更何況是夢幻(以“夢”為標題)之作,何嘗不可另當別論。詩人寫自己夢見世界毀滅的過程,表明他日有所思,他所思考的正是他所擔心的,這又表明他對世界有否末日的關注。作為一個唯物論者,他的思考和擔心并非多余,恰恰更值得世人思考:我們應該如何保護地球和自然。閱讀和思考之余,我們是否應該從中受到啟發:地球是唯一的,自然資源是有限的,當我們無視地球的承受力,無限開發其自然資源,世界末日將不可避免。切莫以為“世界末日說”是謬論,世人便可以肆意踐踏自然與世界,兩次世界大戰的災難,今天的核武器和化學武器仍在威脅著世界和平,沒有和平和沒有人類的世界將不成為真正的世界。這便是詩人潛移默化地告訴我們的真理。
《昆蟲》一詩讓屠格涅夫深感棘手,他將“夢”的副標題刪了又加,加了又刪,不知何難所在。明明是夢中所見,卻偏偏以現身說法來加以描述和渲染,莫非詩人刻意要給世人以警示?答案還是讓讀者自己尋找吧。此處昆蟲非蟲也,原來是死神的化身,它蟄誰誰斃命,詩中那位白凈的年輕人死于非命。全詩讀來著實令人恐懼,不禁給人以悲觀和絕望之感。小小昆蟲不費吹灰之力便奪去一個年輕的生命,相比之下,生命如此脆弱,個人如此渺小,人生如夢,而夢又是如此令人生畏。然而,夢畢竟不是現實,人類代代相傳,無論死神多么強大,終究不可滅絕人類。這也許是讀者應該從中領悟的。
《基督》一詩寫于1878年年底,也就是在這一年2月,巴黎舉辦了一場規模盛大的世界雕塑展覽,屠格涅夫親臨這次展覽,并對М·М·安托克利斯基的作品《人民法庭前的基督》大加贊賞,他在致安年科夫的信中這樣寫道:“很久以來,沒有一件藝術作品使我受到如此強烈的震撼,這絕對是件天才之作”[4]664。安托克利斯基的雕像,用他自己的話說,力求使基督盡可能“樸素、隨和、平民化”。也許,正是這一點深深打動了詩人,并且這一形象長期縈繞在詩人腦海里。
然而,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屠格涅夫對基督抱以極大關注,這似乎讓人匪夷所思,不過,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時下不僅俄羅斯,而且全世界的哲學家和歷史學家都在熱烈討論基督,如,德國始作俑者大衛·施特勞斯的《基督傳》、法國歷史學家J·E·列南同名著作等一反傳統觀點,極力主張描寫基督的真實傳紀。在俄國,陀思妥耶夫斯基早些時候也寫過基督,如,他的《圣誕樹上基督身邊的小男孩》(1876),步隨其后的還有托爾斯泰和H·C·列斯科夫(《基督在農家做客》)等,屠格涅夫對他們筆下的基督形象十分熟悉,并深諳當時學界的爭論,也正是在他們的影響下創作出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他筆下的基督形象——平民基督:“我又似乎覺得,跟我站在一排的正是基督……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只有這樣的臉——跟所有人的臉酷似的臉,才是基督的臉”[5]92。基督是上帝的使者,詩人將他平民化,并使之與人民大眾打成一片。在詩人看來,只有這樣的基督才會受到人民的歡迎和認同。由此可見,屠格涅夫的這一思想正是建立在他的唯物論和無神論的基礎之上,他筆下的基督不是無形的,而是有血有肉的,他來自于人民,存在于百姓之中,俄國人民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基督。
《基督》一詩原本在手稿中以“夢”作為副標題,只是在發表時聽從安年科夫的建議刪去這一副標題,刪之有理,理在何處,讀者自有獨到見解。
《奇遇》寫于1878年2月,它在屠格涅夫散文詩系列“夢”的構思草稿單中列為“夢之一”,謄稿時又在標題邊上注上“用于中篇小說”,它就是發表于1883年元月的《克拉拉·密里奇》(又名《死后》[4]671)。一詩兩用,可見作者“別有用心”。
全詩以敘事手法描述詩人夢中邂逅已故女友的亡靈,為了一睹她那迷人的雙眸詩人緊追不舍,并在她的驅使下和她一起躺在墓石上動彈不得。幾年之后(1882年)詩人稍加修改又把此夢寫進《克拉拉·密里奇》中。如果單獨從散文詩本身來看,活人與亡靈夢中相遇常見不過,但與中篇聯系起來看,此夢意義則非同一般。在中篇里小說家借助此夢強調的是活人與亡靈的交流和某種神秘關系,并以此來證明愛情可以戰勝死亡,陰陽兩界的愛情與親情關系永遠藕斷絲連,這讓我們想起作家早些時候創作的中短篇小說《浮士德》與《夢》,它們在主題上的一致性或多或少說明晚年的屠格涅夫越來越關注這種神秘主義哲學,當然這與他早年的唯心主義思想根源有著密切關系。
《蔚藍的王國》一詩草稿中以“夢”作副標題,同樣在安年科夫的建議下被刪去,其準確的寫作時間應該是1879年6月,后在校稿時改為1878年6月[4]657,即使不是因于筆誤,前后一年無關緊要。
無神論者屠格涅夫不信天國,但他有自己心目中的王國。作為一個宿命論者,他終于描繪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極樂世界,這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這里充滿了陽光和歡樂,洋溢著幸福與愛情,長尾鳥在天空中翱翔,花瓣在海面上飄蕩,蔚藍的天空,蔚藍的大海,到處是鶯歌燕舞,到處是歡聲笑語,構成一個蔚藍的王國。這里沒有暮年,只有青春,沒有苦難,只有幸福。展現在讀者眼前的是,一葉輕舟滿載著年輕人劃向“理想王國”。
其實,這個夢正是年輕的屠格涅夫夢寐以求的,他早在1855年初發表的題為《雅科夫·帕森科夫》的中篇小說中就讓主人公帕森科夫臨終前以撒夢囈的形式描繪出自己的心中理想王國:“蔚藍、光明、青春和幸福……你看,這是什么?大海……金黃色的大海,海上有藍色的小島,大理石砌成的廟宇,還有棕櫚樹、熏香……”[4]657無疑,兩個夢同出一人,一脈相承,如此相似,如此美麗,無怪乎暮年的屠格涅夫舊夢難忘,又添新夢。
新夢何源?俄國歷史學家И·М·格列夫斯認為,屠格涅夫的《蔚藍的王國》一詩與但丁早年致吉多·卡瓦坎蒂的十四行詩遙相呼應[6],詩中但丁所要表達的正是攜同友人和戀人們蕩起小船駛向蔚藍的大海的愿望。格列夫斯這一猜想不無道理,因為屠格涅夫在全詩結尾處這樣寫道:“而她,我們每個人都愛著的那個女人,就在這兒……雖然看不見她,但她卻近在身旁。再過片刻,她的雙眸就會閃閃發光,她的微笑就會有如鮮花怒放……她的手就會拉著你的手,把你引入永恒的天堂!”[5]72她究竟是誰?當我們回憶起但丁的《神曲》結尾時,就會自然聯想到那位受上帝派遣前來迎接詩人進入天堂的使者,也就是詩人的生前女友貝亞特里奇。然而,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屠氏筆下的天堂與但丁筆下的天堂不可相提并論,屠氏心目中的天堂無疑是指他向往已久的自由王國。
《蔚藍的王國》是屠氏散文詩中的經典作品之一,后被收于各種詩集,在俄羅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1904年由俄國作曲家A·C·阿連斯基配樂,至今仍在各大場合以配樂詩朗誦的形式經久傳頌。
屠格涅夫《散文詩》中的“夢”之作恰到好處地把內容與形式統一其起來,從內容上看,“夢”是其所思所想,是其深邃哲理思考的結晶;從形式上看,“夢”又是其擅長的藝術表現。“夢”的內容本身不可信,可信的是潛藏其間的點滴內在思想,而“夢”的形式本身則為散文詩增添諸多藝術魅力。
[1]托波羅夫.奇特的屠格涅夫[M].莫斯科:俄羅斯國立人文大學出版社,1998:138.
[2]屠格涅夫全集:第11卷[M].莫斯科—列寧格勒:科學出版社,1967:271.
[3]外國批評家論屠格涅夫[M].圣彼得堡,1884:178.
[4]屠格涅夫全集:第13卷[M].莫斯科—列寧格勒:科學出版社,1967.
[5]屠格涅夫散文詩集[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2.
[6]格列夫斯.屠格涅夫與意大利[M].列寧格勒:列寧格勒出版社,1925: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