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建立綠色消費責任制度

◇孫長坪陳俊鵬

綠色消費，也稱可持續消費，是指一種以適度節制消費，避免或減少對環境的破壞，崇尚自然和保護生態等為特征的新型消費行為和過程。倡導和發展綠色消費有利于環境保護和資源節約，有利于提高人們生活質量和促進人類的身體健康，有利于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調整消費結構、推行綠色消費，已在全球范圍內成為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的重要內容。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第六篇第二十三章第三節以標題的形式明確地提出了 “推廣綠色消費模式”。綠色消費責任制度是促進綠色消費發展制度建設的重要內容，為全面促進綠色消費發展，我國有應加強綠色消費責任制度建設。

一、建立綠色消費責任制度是促進綠色消費發展制度建設的必然要求

新制度經濟學家認為，“制度是一個社會的游戲規則，或者更正式地說，是人類設計出來的改變人們相互影響的約束”[1]。制度有其特殊的功能，其中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制度的指引功能。制度的指引功能是指制度能指引人們去做制度允許做的事情，不做制度禁止做的事情。制度能告知人們行動的成本，從而引導人們去積極為制度鼓勵的低行為成本的行為，放棄制度禁止的高行為成本的行為。制度的指引功能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制度的激勵指引，即制度激勵人們去為某種行為；二是制度的禁止指引，即制度禁止人們去為某種行為。制度的激勵指引和制度的禁止指引相輔相成，共同實現著制度的指引功能。制度的激勵指引主要通過激勵制度來實現，而制度的禁止指引則通過責任制度來實現。

發展綠色消費，離不開有力的制度引導。我國目前綠色消費還不是很深入人心，建立健全綠色消費制度，充分發揮制度的指引功能，對倡導綠色消費理念和促進綠色消費行為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我國綠色消費制度建設存在一些不足，目前我國綠色消費制度建設主要側重于激勵制度建設，而在責任制度建設方面卻十分欠缺。從制度貫徹實施意義上說，責任制度建設更顯重要，因為責任制度意味著如果人們違反了責任制度的禁止指引將承擔不利的后果。責任制度是制度得以貫徹實施的保障，因此，為全面發揮綠色消費制度指引功能，我國在加強綠色消費激勵制度建設的同時，還必須強化綠色消費責任制度建設。

二、國外綠色消費的責任制度建設

為促進綠色消費發展，西方國家建立了較為完善的綠色消費制度體系，明確了生產者和消費者的綠色消費責任。

德國建立了企業產品責任制度。按照德國《循環經濟與廢棄物管理法》對產品責任的規定，生產者對其產品的整個生命周期都承擔著實現循環經濟目標的產品責任，即從產品的開發設計、生產、加工、處理、銷售、售后服務，直至產品回收或者廢棄物處理，生產者必須承擔相關的廢物利用或者清除的費用。為此，生產者在制造產品時，應優先使用再處理后的廢料或再生原材料，同時盡量減少廢料的產生。產品標志上要有回收、再利用的可能性和義務的說明及抵押規定，如果含有有害物質的產品，也要在其中標明，以便利產品使用后剩下的廢棄物再利用或者清除[2]。

日本建立了廢棄物排放責任制度。日本廢棄物排放責任是指排放廢棄物的行為人應當作為對廢棄物進行循環利用的第一責任人，企業和居民都應該對廢棄物進行循環利用，對亂排放者進行懲罰。日本《循環基本法》明確地規定企業在從事生產活動中不得不抑制原材料轉變為廢棄物，并采取相應措施使廢棄物能循環利用。同時，該法還明確了公眾的責任，公眾應該盡可能地延長產品的使用壽命，盡可能使用再生產品，協助分類回收循環資源，抑制產品轉變為廢棄物[3]。

在綠色經濟時代，消費已經不再僅僅是消費者的事情。德國、日本的綠色消費責任制度，明確了企業、消費者和社會公眾在綠色消費發展中的責任，有效地促進了綠色消費的發展，很好地實現了其綠色消費制度的指引功能。

三、完善我國綠色消費責任制度

綠色消費責任制度要求生產者和消費者在產品進入消費環節后應保障產品在消費過程中及消費后不對環境造成污染，否則，將承擔不利的后果。生產者和消費者是履行綠色消費責任的兩大主體。完善我國綠色消費責任制度，必須建立生產者綠色消費責任制度和消費者綠色消費責任制度。

1.生產者綠色消費責任制度

生產者應對綠色消費發展承擔綠色責任。生產者的綠色責任包括了從產品設計、制造、包裝、運輸、銷售、回收、處置等全過程應符合綠色要求，生產者綠色消費責任是生產者綠色責任的一部分，是指生產者應對其產品在消費過程中及消費后應承擔的綠色責任。生產者綠色消費責任具體表現為“生產者延伸責任”。“生產者延伸責任”也稱為“產品延伸責任”，是指生產者不僅要對產品生產過程中產生的環境污染負責任，還必須對其產品廢棄后的處置承擔一定責任。“生產者延伸責任”要求企業不僅要在產品的生產過程中對環境負責，而且要對其所生產的產品在使用期間以及報廢之后對環境造成的影響負責，并承擔產品廢棄后的回收、利用、處置等責任。也就是說，產品生產者的責任已經從單純的產品生產階段、產品使用階段逐步延伸到產品廢棄后的回收、利用和處置階段。“生產者延伸責任”一詞最早是由環境經濟學家托馬斯·林赫斯特在1988年提交給瑞典環境部的報告中提出的。雖然“生產者延伸責任”在理論上提出較晚，但其對各國環保立法卻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4]。

我國生產者責任制度長期以來局限在生產領域和售后服務領域，并沒有向廢棄物產生和處理階段延伸。企業只管生產和售后服務，至于廢棄物的回收和處理則交給政府環保部門。廢棄物產生的多少，廢棄物處理費用的高低與企業沒有直接的關系。這是我國綠色消費的制度在生產者綠色消費責任方面存在的一個空白，我國要發展綠色消費需要引進“生產者延伸責任”制度，以促使企業對其產品從生產、銷售到回收處置等各個階段都切實地承擔起保護環境的責任。我國現行的法律體系中雖也有個別法規體現了生產者延伸責任理念，如《循環經濟法》，但是，我國“生產者延伸責任”制度并沒有系統化、規范化。我國應加快相關立法步伐，建立和實施企業“生產者延伸責任”制度，以促進我國綠色消費制度指引功能的完善。

2．消費者綠色消費責任制度

消費者是消費行為的直接主體，應對其消費行為承擔綠色責任。但我國現有法律制度，一般把消費者視為應受法律特別保護的弱者，對其權利的規定比較多，而很少規定其應承擔的責任。例如，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僅規定了消費者的權益，并未相應地規定消費者的義務，當然也沒有引導消費者履行綠色消費義務的相關規定。雖然我國正在大力倡導綠色消費，但消費者任意地丟棄垃圾、處置廢舊物質造成環境污染的行為，卻無需承擔任何的法律責任，這使得制度的禁止指引功能在綠色消費中顯得乏力。在當今資源和環境危機日益加劇的背景下，法律不僅應該尊重消費者的消費自由和權利，還要強調消費者對環境、資源的責任和義務。因此，我國不僅要有《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還應建立消費者責任制度。消費者責任包括消費者對自己負責、對其他消費者負責和對生態環境負責[5]。從綠色消費的角度而言，消費者的責任，根據消費活動的先后順序，可以分為前消費行為的責任和后消費行為的責任[6]。

第一，前消費行為的責任。前消費行為的責任是指消費者進行消費選擇時，應當選擇節約消費、適度消費、健康消費，消費者對其過度消費、奢靡消費的行為應承擔相應責任。對于消費者的前消費行為的責任可通過以下責任制度來承擔：①實施差別消費稅率。差別消費稅率是指根據消費品或消費行為對環境的影響征收有差別的稅率。對于高能耗、高污染的消費品或消費行為應提高消費稅稅率，以此使選擇此類消費的消費者承擔較高的消費成本，從而使其承擔起對能源消耗和環境污染的責任；②實施消費押金制度。消費押金制度是指對購買有潛在污染產品的消費者增加一項押金費用，如果購買者能把產品的殘余物送到收集系統，就把押金退還給購買者。消費押金制度將存在潛在污染的產品回收中的收集責任部分地轉移給消費者，使消費者在選擇此類消費時就承擔起對環境的責任，從而減輕企業或政府回收的壓力。

第二，后消費行為的責任。后消費行為的責任是指消費者在產品使用后或消費行為完成后應不造成環境污染，消費者對其任意丟棄消費后廢棄物造成環境污染的行為應承擔相應責任。對于消費者的后消費行為的責任可通過廢棄物回收責任制度來承擔。首先消費者必須自覺學習廢棄物分類知識，廢棄物分類一般分為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兩類，消費者應當按照有關規定對廢棄物進行恰當的分類；其次消費者應當履行定時定點丟棄廢棄物的義務。由于廢棄物固有的特點要求必須對廢棄物進行及時處理，這要求消費者應當根據有關規定將廢棄物分門別類后分別在固定的時間丟棄在固定的地點。廢棄物回收責任制度中應當規定消費者未履行廢棄物分類及定時定點丟棄義務應承擔的相應責任。

綠色消費責任制度是綠色消費制度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應學習和借鑒國外的成功經驗，發揮制度激勵與禁止兩方面的指引功能，在完善綠色消費激勵制度的同時，加強綠色消費責任制度建設，全面促進綠色消費發展。

該文為 “湖南省情與決策咨詢研究課題”《“綠色湖南”背景下發展湖南綠色消費的制度建設研究》的成果之一。課題編號：2013ZZ69。

[1]孔田平.制度變遷與經濟轉軌[J].東歐中亞研究，2001，（1）

[2]高輝清，錢敏澤，郝彥菲.建立促進綠色消費的政策體系——日、德經驗與中國借鑒[J].中國改革，2006，（8）.

[3]嚴兵.日本發展綠色經濟經驗及其對我國的啟示[J].企業經濟，2010，（6）.

[4]程保志.歐盟新近環境指令與生產延伸責任：回顧與述評[J].重慶社會科學，2008，（2）.

[5]馬伯鈞.論消費者責任[J].消費經濟，2008，（2）.

[6]賈曉燕，封延會.消費者環境責任問題探討[J].企業經濟，20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