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俞
(貴州省黎平會議紀念館,貴州 黎平557300)
1934年10月中旬,由于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被迫實行戰略大轉移,悄然踏上前往湘西的長征之路。從1934年12月中旬進入黔東黎平,到1935年4月下旬離開黔西興義,中央紅軍共在貴州生活戰斗了5個月。
居于幕后的紅軍公共衛生和對傷病員的搶救、后送、安置等,看似不如前線沖鋒殺敵那么顯眼,但在戰爭中卻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中央紅軍長征在貴州期間的衛生醫療工作,包括注重公共衛生、進行戰傷救護、安置重傷病員、全心為民服務、加強人才教育、組建干部休養連、參與斷后收容等。現將其簡述如下。
連年征戰造成了人群移動及環境污染,紅軍因此很早就注重基層連隊的公共衛生工作。早在井岡山斗爭時期,即制訂了飲食、個人、環境等衛生制度。
紅軍常見的病是痢疾、疥瘡、瘧疾和下肢潰瘍。長征中,為減少發病,醫護人員為公共衛生操勞不已。由于缺醫少藥,更靠加強衛生教育,就行軍、宿營衛生等作出明確規定;在途中張貼衛生宣傳標語;要求穿好草鞋,打好綁腿;預防腳痛、打腳泡,防止劃傷腳腿;注意飲食衛生,不喝生水,不吃污、冷食物;在渡河或陰雨天行軍,喝熱水、姜湯以預防感冒,懂得簡單救生常識;與前衛部隊一道行軍,以了解病情;宿營時,為傷病員找飯吃、找房住、找水燒;做好宿營地衛生情況調查,注意傳染病的發病調查;檢查病情,進行醫治;指導“倒腳”(睡覺時把腳墊高),改善血液循環;督促以班或排為單位挖臨時廁所,離開時要掩埋;宿營后,督促揉腳、洗腳、烤衣、蓋被等。
時任紅5師13團醫生鐘有煌回憶說:“常常利用途中5分鐘的小休息,以班排為單位,向戰士們講衛生課、講防病等衛生常識。主要是講怎樣防治胃腸病,不喝生水和不吃不衛生的食物,預防感冒,怎樣防治腳打泡等。……戰士們沒有上過學,沒有文化,聽了衛生課,懂得了不少衛生常識,都能自覺去做。”[1]17一般而言,約10公里一小休、20公里一大休。
時任紅星醫院第3所所長張汝光回憶說:“1935年初,遵義會議時,總衛生部召開了由各級衛生機關負責人參加的衛生工作會議,檢查長征以來部隊的衛生防病工作情況,總結經驗,評選衛生模范單位。……評選的標準只有兩條:一發病少,二不丟掉傷病員。當時符合這兩條標準的,只有紅2 師4團被授予了 ‘衛生模范團’的光榮稱號。”[2]453還說:“轉戰黔滇康川時,為在行軍中及時治療傷病員,醫院醫護人員分成消毒、換藥、護理3個小組,每次出發前就做出一切治療處置。”[2]452
埃德加·斯諾說:“共青團關心的另一個問題是公共衛生,教導紅軍戰士遵守 ‘三要三不要’,并以此向人民宣傳。‘三要’是:要遵守紀律,要講清潔衛生,要講禮貌;‘三不要’是:不要酗酒,不要吸煙,不要喝生水。共青團不但教給戰士、新兵急救方法和怎樣治療常見病,而且還教他們如何預防這些疾病。晚上舉行衛生講座。當紅軍修建好廁所時,共青團就制定管理的衛生措施。”[3]66-67
紅軍初建時條件簡陋,沒有衛生人員和機構,有傷病時主要是靠戰友間相救。輕傷病員隨隊行動,重傷病員就地安置。1927年10月,紅軍的第一所醫院建于井岡山茅坪。1931年前后,黨中央又派賀誠、陳志方、彭真(彭龍伯)等一批醫務干部到中央蘇區。同年11月,由賀誠負責的軍委總軍醫處(后改為總衛生部)成為軍委直屬的部之一。
在反“圍剿”中,戰傷救護工作不斷加強,逐步明確了各級衛生機構的工作內容和范圍,使衛生勤務工作日漸系統化。方面軍、軍團、師編有衛生部,團有衛生隊,連設衛生員;軍團醫院下設所。其中,衛生部負責紅軍衛生保健工作,保障身體健康。團衛生隊是預防疾病,闡明病因病理,使“預防為主”的思想深入人心,并轉化為自覺行為;隊長和醫生經常深入連隊抓衛生工作,了解連隊發病情況,防止疾病發生和蔓延。
1934年10月9日,紅軍總政治部提出“鼓動輕傷病員隨醫院行動與爭取輕傷病員的健康歸隊”。在蘇區時,基本上對傷員采取分級治療,從前線包扎、后續治療到最后治療,保持了治療連續性,最大限度地避免非戰斗減員。可是,長征中的紅軍無法后送傷員至蘇區,不論輕傷、重傷都得就地進行緊急救護。時任紅八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部長莫文驊回憶說:“由于群眾條件差,傷病員又無處安置。可以說,離開革命根據地,就好象是兒子失去母親一樣。我們只好設法把傷病員全部抬走。”
長征中,醫護人員既要攜帶醫藥物資,又要克服醫藥奇缺、沒有固定場所等困難,邊走邊治。他們不辭勞苦,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如俞翰西在貴州桐梓犧牲,彭龍伯犧牲于四川寶興。時任紅軍衛校教育長李治在1936年回憶說:“我們醫務人員和看護員等,在出發之前,早準備了外科的衛生材料,看護員上好了藥,醫生看好了病,發給內服的藥。及出發時,每一個休養員隨帶一個招護員,便于夜間關照,凡有重的傷病員,則醫生跟著,隨時治療,以免不測。”“在日間行軍時,先派二個看護員,在途中燒開水或稀飯,利用大休息的時間,即為休養員上藥看病,沒有大休息時,到宿營地上藥看病。”[4]447
長征到湘黔邊時,紅軍傷病滿營,醫護任務繁重。鐘有煌回憶說:“全團的內科診療、衛生防疫、衛生教育、衛生員的培養等工作就全落到醫生一個人身上了。那時戰斗頻繁,連續行軍,醫生要了解全團的衛生和傷病情況,并及時進行治療。”[1]16
在貴州境內,為擺脫國軍圍追堵截,中央紅軍相繼突破清江、強渡烏江、四渡赤水、南下貴陽、西進云南等,時有傷亡。衛生部門積極救治傷病員,妥善安置重傷病員。
在黎平休整期間,衛生機關加強治療,輕傷病員治愈歸隊,短期不能治愈的部分重傷病員進入干部休養連隨軍治療。“經過突擊治療和歸隊運動,總衛生部所屬醫院大為縮小,只負責收容團職以上的傷病人員。”[5]99紅軍所用之藥,既有西征所帶或購于沿途,也有民間草藥甚至神奇而有效的土方、偏方。受到宣傳感召,黎平城的藥店先后開門營業。耿飚回憶了一段“藥緣”:“當到達貴州黎平時,我才配齊了那服治瘧秘方的中藥。它的主要成分是斑蟊,去掉頭足,以桂圓肉賦型,一劑共為九丸,九丸又分三服。我只用了一服,嚴重的惡性瘧疾就基本消除。”[6]133原來在湖南天堂圩(今永州寧遠天堂鎮),他求得一副毒性大、包治瘧疾的祖傳秘方,因戎馬倥傯,直到黎平城時才終于把藥配齊且治好了病。
在黔北期間,加強傷病員救治。“當我們第二次到遵義時,住在一個廣大洋房內,收容了婁山關
(貴州通重慶的一個險要的關口)戰役的重傷員(干部),…… 效果佳良,沒有一個發生意外的危險。”[4]447張汝光回憶說:“到達遵義后,部隊獲得10余天的休整,各級醫院都利用短期休息的時間,全力突擊治療。將行軍途中來不及做手術的,都做了手術,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傷病員治愈歸隊。第二次進入遵義后,為搶救婁山關和遵義戰斗中的重傷員,總衛生部指示醫院抓緊戰斗間隙,展開手術工作,挽救了很多指戰員的生命。”[2]451
在經過云貴邊境時,紅九軍團后方部部長張令彬率人打土豪時曾繳獲一批鴉片。他們用其中一部分配制成鴉片酊,以治療腹痛、腹瀉等病,起到一定的療效。有些人在行軍中由于極度疲乏和饑餓,往往走著走著就突然倒臥于地。但擔架和人力有限,為搭救他們的性命,張令彬讓醫務人員給昏倒者服用少許鴉片酊以提神。這些人服用后,往往都能打起精神站起來,繼續跟上隊伍行軍,堅持走到宿營地[7]17。其實,古希臘人早把罌粟入藥,發揮其安神、鎮痛、止瀉、止咳等功效。
1934年10月10日,軍委規定:凡是在一個月內治不好的重傷病員都必須留在后方。10月25日,軍委又令:“停止一切傷病員后運,而應隨軍團后方部前進。在萬不得已時,重傷病的戰士則留下于同情的群眾家,就地醫治,進行很好政治工作。”[8]107于是,由軍團醫院收容一些重傷病員,并負責途中治療;短期不能治療的重傷病員,派人送到油山游擊區,交當地黨政機關妥為安置;能走路的輕傷病員則隨軍行動。1935年3月10日,“軍委電令特別要求各軍團注意以下幾點:……安置傷病員于群眾家中。”[9]129
長征是處于白色恐怖包圍中的行軍,指戰員都不怕打仗犧牲、就怕生病負傷。被安置者在隊伍離開后隨時會因被抓、傷病不治而“革命到底”,故均不愿意被安置,甚至提出“不掉隊、不帶花、不當俘虜、不要八(塊錢)”。但即便如此,絕大多數人仍服從組織安排。
入黔后,部分重傷病員被安置在可靠的百姓家中養傷,留下安置費和藥品。部分群眾不但不收紅軍付給的報酬,還把傷病員當作親人來精心護理。“衛生隊所收容的100多人都是重傷員,什么傷勢都有。因為情況很緊急,隨時都要準備轉移,接受新的任務,衛生隊的工作非常忙,對每一個傷員都要進行清創、消毒、固定、包扎傷口,并做好思想工作之后,立即轉走,安置到平民百姓家,以爭取傷口早日痊愈。”[1]9
五軍團37團政委謝良回憶他的飼養員謝順山被安置在黎平:“雖然,昨天晚上領導上對那些決定留下的同志,分別進行了動員、說服,可是他們對部隊的感情是多么深啊!一聽說要離開紅軍,簡直心都要碎了,哪里舍得呀!后來經過組織再三解釋:前面行軍的路程更長、更艱險,作戰任務也更繁重,為了紅軍的勝利,要顧全大局。他們這才表示同意,服從組織的安排。……組織上決定把他留下,送到城外一個山溝里的貧農家里去。”[10]46-47李治回憶說:“我們在貴州時,常收容很重的傷病員,在急行軍當中,往往擔架夫不夠,或因腸胃傳染病,不適于行動者,而有幾個寄在勞苦群眾家里休養,并給他的休養費、伙食費及內外藥品。”紅15團衛生隊隊長薛毓仁被安置在劍河某村子,對鐘有煌說:“鐘醫生,我不行了,我的革命就到此為止了,不能為黨工作、為革命出力了。”鐘忍著悲傷安慰他:“我們是要到黔北去,創建新的革命根據地,要赤化云貴川,前面不遠過了烏江就是黔北。你要安心地好好地養病,休息好,吃點藥,一定會很快好的,希望早日病愈,再來黔北趕我們,我們等著你。”[1]19-20
紅軍建立之初,即確定了衛生工作為革命戰爭、軍隊建設服務的根本宗旨。古田會議指出醫務人員不僅醫治紅軍傷病員,還要全心為駐地群眾和敵方傷兵治病。對敵軍的宣傳,最有效的方法莫過于釋放俘虜和醫治傷兵。
長征中,紅軍所到之處,大力開展群眾工作。“部隊插入白區,衛生工作不同平常,它要隨時準備防范敵人的襲擊,還要做群眾工作為老百姓看病,因為它不僅是個衛生隊,而且是個戰斗隊、宣傳隊。”[11]34鐘有煌回憶在黎平的經歷:“衛生隊把內外科的藥箱打開,開始忙著給傷員病人換藥看病。各連隊的傷病員一批一批地前來診治。村里的一些老百姓和小孩,都探著頭好奇地圍著看。一位老人忍不住小心地問:‘我家有個病人,能不能給看一下,要多少錢?’我們告訴他: ‘紅軍為窮人看病不要錢。’從此,每天都有一些老百姓前來診治疾病,有的離我們十多里地也來了。他們看見我們確實分文不取,有的要送雞送蛋,都被我們一一謝絕。”[1]15他還回憶12月14日在黎平某個“只有20多戶人家的村子”,曾要一位老大爺“告訴在山上的人都回來,山上冷,會把人凍病的。”[1]14因為受到欺騙宣傳,“累彎脊梁、愁斷饑腸”的百姓紛紛藏物閉戶,遁入山林。時值農歷十一月,陰雨氣溫低,誠如“四川太陽云南風,貴州落雨當過冬”所言。
鐘有煌回憶道:“我趁著部隊停留的機會來到二營營部,突然得知營部衛生員龍思泉在遵義出發時沒有來,我感到很吃驚!再三了解才知道,在遵義出發的頭一天下午,一位農民苦苦哀求他去搶救其父親的病。龍思泉請假后,背起紅十字包跟著這位農民離開了部隊。第二天清晨部隊出發時,龍思泉沒有回來。為什么沒有回來?有的說可能開小差跑了,有的說可能被敵人殺害了。龍思泉是全團優秀的衛生員,思想好、工作好、學習好。如果他犧牲了,對我團衛生工作是一大損失。之后,我一直在思念著他。30年后,我才知道龍思泉那時還在遵義,是在遵義郊區桑木埡被敵人殺害的。他是給窮苦老百姓看病治病不要錢、受人尊敬的紅軍衛生員。當地老百姓選擇了一塊地方,將他厚葬在那里,并在墳前豎立起一尊石碑,因不知道他的姓名,碑上刻有三個大字 ‘紅軍墳’。”[1]29如今在遵義紅軍烈士陵園內,為他豎起一尊“紅軍菩薩”銅像。
紅軍每進駐一個地方,總要張貼標語、開展宣傳,幫助駐地百姓搞好衛生,或發動群眾一起行動,改變衛生面貌,改善居住環境,密切軍民關系。
戰爭持續不斷,傷病員亦隨之增多,衛生醫護工作已不能滿足形勢發展所需。而無論疾病防治,還是戰傷救護,都離不開一支衛生人才隊伍。但紅軍醫護人員奇缺,有俘虜來的白軍醫生,用帶徒弟的辦法培養起來的醫生、司藥,用每月數十銀元請來服務的醫生,有從白區來的醫務人員。因此,培養醫護人員已刻不容緩。1932年2月,紅軍軍醫學校在江西雩都開學。8月,遷興國茶嶺。1932年10月,改名為中國工農紅軍衛生學校(簡稱“紅軍衛校”),培養“政治堅定,技術優良”的醫生。
長征前,紅軍衛校將快要畢業的學生都分配到各軍團醫院,壯大醫療隊伍。“軍醫班由一期至五期,調劑班由一期至四期,保健班有三期,看護班有七期,總共有七百多名學員,在中央革命根據地早已分配了工作,無用多說。……剩下了二個軍醫班(六七期),和一個預科(八期)足足有二百多名學生,一律軍事化,隨著我們長征。”[4]446
長征開始后,紅軍衛校被改編成衛生教導隊,學員們編入救護隊、衛生教育隊等,軍書旁午,邊走邊學。入黔后,由于治療量及難度加大,使醫護人員更顯匱乏,衛校學員只得提前“實習”。于是,在黎平解散了衛生教導隊,將教員編入干部休養連、學員分配到各軍團醫院工作;精簡醫療器械,將X光機拆散隱蔽在群眾家。張汝光回憶說:“中央紅軍前進到貴州黎平后,……甩掉了醫院的笨重裝備和X光機等儀器”。1935年1月,紅軍衛校在遵義城復課。200名學員通過認真學習,短期內提高了傳染病防治和戰傷救護水平。“一月十二日……為衛生部的工作便利起見,同時衛生學校亦準備于十二日開學,所以我們這幾個休養員亦隨他們搬房子。”[12]33
湘江慘敗使到湘西安頓的夢想變得遙遠,這迫使領導人必須做出更為細致的安排,以適應戰地需要。為應對日益艱難的長征,一些問題亟待解決:怎樣照顧好老同志?是否出于安全和衛勤考慮而將女紅軍集中起來?如何整合分散的衛生力量以適應醫護需要?有鑒于此,軍委遂決定成立四合一的“總衛生部干部休養連”:老同志即原“總衛生部地方工作團”成員,休養員則是團以上傷病員,女紅軍即原單編的“婦女工作隊”成員,醫護人員則來自剛解散的“衛生教導隊”。自此,干部休養連便在1934年12月中旬的黎平整編中登場。
休養連內設有醫務室、警衛排、擔架排、運輸排等,入連的有老同志、女同志、團級以上休養員、前省部級蘇維埃政權領導等。隨干部休養連長征的徐特立說:“醫院中有兒童、婦女、老頭、病員、傷員五種特殊分子。”[4]453張汝光曾憶及休養連被敵機轟炸之情形:“通過貴陽到紫云縣一個大山下,天已黃昏,準備宿營,干部休養連工作人員和擔架都在路旁休息,都以為敵機不會來了。誰料突然從西邊飛來一架敵機,發現目標又飛回向干休連猛烈掃射、投彈,打死打傷好幾名工休人員。”
紅軍歷來高度重視收容工作,常在隊尾組成收容隊。在急行軍時,往往因傷病掉隊不少。因此,每支收容隊成員里必須得有醫務人員。凡能行走的傷病員,邊行軍來邊治療;行走有困難時,派人幫助;實在不能行走的,或騎馬或用擔架運送,要盡可能不掉隊。“收容隊是由團政治處、供給處和衛生隊抽人組成的,走在全團的最后,主要負責幫助掉隊落伍的人跟上部隊和安置不能隨隊行動的傷病員。在一般的情況下,大多數傷病員都不愿意掉隊,再苦再累都咬著牙關跟隨部隊。”[1]19
1934年10月9日,總政發布指令:“由政治部協同司令部、衛生部與保衛局加強收容隊與攔阻隊的工作,消滅行軍中的落伍與逃跑投敵現象。”[13]92810月18日,軍委指出:“各梯隊應派收容隊,收容落伍病員。”[8]97行軍中出現的傷病員,先集中到收容隊,輕的步行,重的抬到宿營地。經過簡單治療后,再視情況作進一步處置。10月29日,軍委強調:“必須高度加強政治工作,注意行軍中衛生的救護和收容攔阻隊的工作。”[8]11112月8日,指 出:“一、三、五軍團后衛部隊應負責在通敵各來路破壞道路橋梁,并收容落伍病員。”12月21日、24日,總政治部在貴州黎平、劍河發布訓令和指示,都強調:要“加強紀律檢查隊、收容隊工作。”[13]988,992
1934年11月29日的《紅星》報載:“‘斗’部第七連每次輪到該連的后衛和收容時,都遇著有病員不能走,該連能把病員始上來。”紅15師師長彭紹輝記載:“十二月五日……朱、羅經過我處時指示,要特別注意收容工作,并說連隊收容組應由支部領導,團設收容隊,由政治處領導,我按此要求做了布置。”[14]50“掉了隊是很危險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可能被土匪或頭人捉去殺死。不少同志就因掉隊而犧牲在路上的。所以我不斷地催促自己:快點走,快點走,一定要趕上隊伍,可就是走不快,快到黃昏了,我還是一個人遠遠落在后面。一陣孤獨和恐怖感向我襲來,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唉!我真幸運,收容隊又來了……”[15]97
綜上所述,紅軍的衛生醫療工作,是隨著紅軍的創建和發展,從無到有、從單一到繁雜而逐步發展起來的。簡言之,它不是單純的技術活,它是和革命任務、軍事需要等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因而具有政治意義,這是區別于舊式軍隊衛生醫療工作的根本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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