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幾代中國人逝去的家族傳承

今年的春節期間，央視訪談“家風是什么”讓人們在與家人團聚、熱鬧之余，開始思索那些家族傳承下來的規矩與信念。這也自然而然地會讓你思維的觸角轉向余世存先生的新作《家世》。《家世》從“家風家教之于當下”的視角撰寫了百年中國17個家族的傳奇經歷，對 “家世”、“家風”的觀察既有學者的態度，又有作家的情感。作者用叩問歷史的筆墨，用一種理性而不失溫情的筆觸，深入地發掘中國現當代著名家族的淵源以及社會變遷大背景下普通家庭的實況，不僅僅寫了宋耀如、盧作孚、錢鐘書、金庸、榮毅仁等大眾所熟知的名人家族往事，也寫了蔡文彬、楊志鵬等人的普通家族的故事，從書中既能重溫中斷一個世紀的大家風范，又能看到平凡家族的艱辛與溫暖。作者寫《家世》是希望中國人能夠回家、看重家，看清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認知生命傳承的意義，從而為當代人尋找真正的人生價值秩序，“以使人的身心庶幾得到慰安”。

讀《家世》則引人深思，最大的收獲是聯想到自家、自身，自己要傳承什么，自己要做什么樣的人，你希望自己和子女做怎樣的人？

百年先賢風范，家世的淵源

四川重慶：盧家 代表人物：盧作孚

家風關鍵詞：創造而非享受幸福

盧作孚出生在一個四川的普通農民家庭。他自學成才，二十來歲開始辦報；三十一歲創立四川通俗教育館，探索教育救國之路；三十二歲時轉向實業，創辦民生輪船公司，被稱為“中國船王”。雖身為民生公司總經理，其股份卻只有一股，全家僅靠工資度日，其夫人子女乘坐民生公司輪船一律按規定買票。他也從不求田問舍，他兼職所得的車馬費、津貼費，全都捐了出去。在他擔任交通部長時，在交通部領工資，就停民生公司的工資；兼任全國糧食局局長時，也不領全國糧食局局長的工資。任何時候，都只領一份工資，絕不多領。他家中的經濟狀況一直是相當緊張的，抗戰時，他有一次病倒，家人想買一只雞給他吃，卻因無錢作罷。他的清廉，幾乎是清教徒人格的典范。

然而，他又是會享受生活的。在民生公司船艙和職工宿舍的床單上印著他的一副聯句：“作息均有人群至樂，夢寐勿忘國家大難。”比如他對享受回報的理解是：“最好的報酬是求仁得仁——建筑一個美好的公園，便報酬你一個美好的公園；建設一個完整的國家，便報酬你一個完整的國家。這是何等偉大而且可靠的報酬！它可以安慰你的靈魂，它可以沉溺你的終身，它可以感動無數人心，它可以變更一個社會，乃至于社會的風氣……”

這樣的完人，可以用安·蘭德的話來說：“每一代人中，只有少數人能完全理解和完全實現人類的才能，而其余的人都背叛了它。不過這并不重要。正是這極少數人將人類推向前進，而且使生命具有了意義。”2003年重慶推選“十大歷史文化名人”的評語說，盧作孚留下的“民生公司、北碚實驗區、《盧作孚文集》，其中任何一項都足以改變歷史”。

作為中國近代杰出的愛國實業家、教育家和社會活動家，這樣的完人在今天是難以想象了。但許多人跟他的長孫女盧曉蓉接觸，便發現這個世界上做人和道德上的那種完美，確實是存在的。余世存說，“她是我北大老師嚴家炎先生的夫人，待人接物非常宜人，讓我們這些后生晚輩特別感動。她很善于理財，卻自奉極儉，但對朋友又照顧極多，請我們吃飯，總是擔心我們吃得不好。”作家潘婧感嘆說，“盧曉蓉老師很忙，在家里是嚴先生的生活秘書和工作秘書，還要照顧父母和孫兒輩。但是，我每次給她的郵件，她基本上都是及時回復，讓我都不好意思。”

就是這樣一個弱女子，卻出色地完成了“讓盧作孚這樣的人回到我們社會中”的推介工作，盡一切努力出版有關盧作孚的書籍：文集、年譜、畫傳、小說、劇本……當然，作為盧作孚的長孫女，盧曉蓉可以說是最為準確地把握了盧家的家風家教。她說：“盧家沒有出敗家的人，也是因為無家可敗。我們家族的繼承不是財富上的，是精神上的。”

確實，在盧家的家風中，除了學習服務社會的本領等精神財富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發愿。盧國維從青少年時期就走上了一條報效國家的道路，他參加了中國遠征軍，受盡磨難。抗戰結束，盧國維考進父親的民生公司做技術員。在父親1952年自殺后，他毅然從香港回到國內，帶著全家到位于重慶郊區的民生機器廠落戶，一待就是二十八年。他最好的人生歲月都在社會動亂年代里耗掉了，但他從來沒有后悔過。這個“現代完人”的長子其實職盡天倫，在為父親和這個社會守望著一種人的精神。這是一個大愿：盧作孚死了，他得活著，他得證實現代中國人格的某種完善境界。

這個愿心確實得到證實了。“文革”結束時，四川省委統戰部的一位干部曾對盧國維說：“您的檔案是我見過的知識分子檔案中，最清白干凈的。”

改革伊始，政府出面做工作，希望年近花甲的盧國維能招商引資。這個一輩子做技術的人開始展示他的才能。1984年，他發起成立大通實業公司；1985年，他引進500萬美元為武漢市創建了第一家國際租賃公司。1990年，盧國維舉家重返香港住了十二個春秋。通過盧國維的關系引進的外資，達上億美元，創建的項目有數十個之多，但盧國維沒有向國家要過一分錢的回報。

盧作孚去世后卻無財產傳世，盧鏗得到的唯一財產是祖父題詞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愿人人皆為園藝家，將世界造成花園一樣。”盧作孚說過這樣的話，“人生的快慰不是享受幸福，而是創造幸福，不在創造個人的幸福，供給個人欣賞，而在創造公眾幸福，與公眾一同享受。最快慰的是且創造，且欣賞，且看公眾欣賞。”

這樣一個福澤綿延至當代的家族，用盧曉蓉對祖父的理解，確實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典范。

廣西桂林：梁家 代表人物：梁漱溟

家風關鍵詞：直道而行，道德理想和卓立精神

有人說，民族血脈的新舊交替，這驚遽的時刻總要有人來表現，父親梁濟選擇了表現（1918年即民國七年11月10日，梁濟“殉清”自沉于別墅附近的凈業湖）；這驚遽的時刻過后總要有人去承擔，兒子梁漱溟選擇了承擔，并開始了他傳奇而高壽的一生。

梁漱溟跟毛澤東同年，他的一生也跟毛澤東結緣。1918年，兩人在北大教授楊昌濟先生的家里初識，當時的梁漱溟已是名人，是北大哲學系講師，毛澤東則在北大當圖書管理員。二十年后，梁漱溟到延安跟毛澤東談中國的出路，半個月中毛澤東與他長談八次，有兩次是通宵達旦。

中共建國后，在毛澤東的邀請下，梁漱溟從重慶來到北京。1953年9月，在全國政協常委會議的小組討論會上，梁漱溟指出：“我們的建國運動如果忽略或遺漏了中國人民的大多數——農民，那是不相宜的。”這一被稱為要求行“仁政”的發言，引起了毛澤東的不滿。毛在會場上對梁極盡挖苦嘲笑之能事，梁不服，要求發言，但會場上幾乎一邊倒，有人大喊“梁漱溟滾下臺來”，這場驚心動魄的爭吵才匆匆結束。

“文革”中，他再次受到沖擊，被抄家被打耳光。1973年底，中共批林批孔。在政協學習會上，人人要“表態”，梁漱溟一直沉默不語。最后迫不得已，梁漱溟作了《今天我們應當如何評價孔子》的長篇即席講演。在眾人追問他對“批林”的態度時，他說“我的態度是不批孔，只批林”，從而引起對他的大規模批判。1974年9月23日，對梁漱溟歷時半年的批判會告一段落時，主持人詢問梁漱溟對大家批判他的感想，他脫口而出：“三軍可以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在今天，梁漱溟先生已經被人們視為中國的圣賢、最后的儒家、毛澤東的諍友……也許這一切成就，都可以在父親梁濟那里找到源頭。他的“尸諫”影響了梁漱溟，成為最有警示性的家教，那就是“道德理想和卓立精神”。梁漱溟因此一生都很少顧及自己，而是為國為民。在《這個世界會好嗎》中，美國學者艾愷問梁漱溟：“您認為您生活中最重要的大事是什么？”梁漱溟回答道：“大事一個就是為社會奔走，做社會運動。”他教育自己的孩子也是“不要貪”，“不僅貪圖的事不應做，貪圖的念頭也不要起”。他把“不謀衣食，不顧家室，不因家事而拖累奔赴的大事”當作家訓。而在孩子的成長中，梁漱溟聽任他們自由選擇，他對孩子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做“自了漢”，就是不要成為只顧自己的人，標準是“在人生道路上不趨于低俗，在識見上不流于淺薄”。

福建福州：林家 代表人物：林同濟

家風關鍵詞：培養專業人才，倡揚專業精神

林氏連續十代（從19代至28代）屬于科舉制度所產生的精英。第23代祖先林人相死前將三個兒子叫到床前，交給每人一本書：詩經書經和禮記并一份遺囑。遺囑中引用了《漢書》中的一段名言：“遺子黃金滿籯，不如一經。”也就是說，知識重于錢財。可以說林同濟家族的祖先最早認識到在現代文明世界里必須有專業知識、專業技能，即在專業領域內著力的遠見和踏實，轉身告別“學而優則仕”的家族傳統，為文明世界貢獻了一代代優秀的專業人才：林福貽，林氏家族中放棄傳統仕途進入京師大學堂（即后來的北京大學）學習法律第一人。林斯銘，清華大學畢業后留學美國，著名建筑師；林斯澄，著名地質學家。林同炎，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林同光，美國醫學會高級顧問、美國優秀胸外科醫生；林同濟，著名學者和思想家，也是林家“同”字輩這代人中對林氏家風貢獻最大的人。林家如此自傲：“我們的先人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財產，但他們確實給我們留下了比金錢所能購買的任何東西遠為寶貴的遺產：讀書受教的頭腦，慈愛人類的心，和對祖國的愛。”

1979年，在林氏家族中的兩個晚輩離開中國赴美前夕，林同濟給他們寫信說：“要深深體會機會難得。學習努力，同時對彼邦的風俗習慣亦宜留心觀察，力求了解適應，要看人家的真好在為人接物方法；能熱誠助人；守法、清潔等等。不要眩于外面的華貴，如汽車、服裝等等。要曉得人家內在的優良，不在于外表的繁華。同時我國文化有了數千年的傳統，是極當自豪的。不要有自卑感。要曉得你們過去沒有了解祖國的歷史文化。此后還應當多注意祖國的歷史與各方面的創造，以提高愛國之心。”這封信顯示了他自己長期所珍視的東西，也可看做是他對林家家風的一個總結。

1980年，林同濟訪美前受到胡耀邦的見面邀請。1980年11月，林同濟在伯克利大學演講“對中國人心靈的尋求”。他告訴西方同行，“對宇宙的探索，歸根結底是對人格的尋找。在中國，重要的是人格，人格是中國思想的精髓，是它的終極關懷所在……”在如此對世界致意中，兩天以后，林同濟在舊金山因心臟病辭世。這篇演講，也成為了他的臨終箴言。

湖南善化：黃家 代表人物：黃興

家風關鍵詞：無我、篤實

孫中山與黃興是辛亥革命時期最重要的領袖人物，所謂“孫氏理想，黃氏實行”，黃興的歷史功績一語可窺。他一生從不參與名利之爭，曾數次力排眾議，始終推舉孫中山為領袖，自己甘居次席。黃興家境富庶，卻把2000多畝地家產全部賣掉，用以資助革命。并為此東奔西走、殫精竭慮，積勞成疾，年僅42歲英年早逝。黃興的孫女黃建艶說：“祖父留給我們最重要的東西，現在掛在我們后輩每個人的家里，那是他親手寫的一幅字：無我、篤實，這四個字成為黃家后人的傳世家訓。”黃興的另一個孫女黃健舲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簡單理解，“無我”便是“不考慮自己”；“篤實”是“踏實實干”。兩個詞，一個強調胸懷，一個說明行事方法。如今黃家后人已經在全球各地開枝散葉，都依然踐行著先輩堅守一輩子的人生信條。

辛亥革命期間，黃興在漢陽鏖戰，長子黃一歐在上海參加了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戰斗。在前線時，黃一歐收到了父親寄來的一封信，信上只有8個字：“努力殺賊！一歐愛兒。”胡適為此感慨：“當年曾見將軍之家書，字跡娟逸似大蘇。書中之言竟何如？‘努力殺賊，一歐愛兒’八個大字，讀之使人慷慨奮為而愛國。嗚呼將軍。何可多得！”

國民黨敗離大陸前，先后三次安排黃一歐一家赴臺灣，黃一歐都拒絕了。新中國成立后，他先后任湖南省政府參事、湖南省政協副主席。1981年去世前，他再三告誡兒子黃偉民：“不要寫爺爺黃興的事情，也不要寫我的事情，將來如果有人研究這段歷史，自然會有公論。”在大時代中，他跟父親一樣淡泊名利，認準了目標就去實施，他的人生有風暴，但他做到了低調、平實。

黃興的后人還有不少可圈可點者。次子黃一中從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在國民政府擔任過鐵道部參事、內務部統計司司長等職。建國前夕常說的中國有“四萬萬同胞”這個數字，就是“篤實”的黃一中進行全國人口普查統計出來的。

幼子黃一寰，后改名黃乃。他會日語、俄語、英語和世界語，才華橫溢。20世紀40年代的延安，流傳有“十大公子”、“十大才子”排行榜，黃乃均進入這兩項排名。1949年雙目失明后，黃乃潛心研究盲文，在1952年創建拼音盲文體系，被稱為“中國盲文之父”。

黃一中的女兒，一生都在當小學教師的黃建艶，看到了興衰沉浮。他們作為黃興的后代時而被捧為座上客，時而被貶為階下囚。“不過，按照祖父的教誨，我們都能做到寵辱不驚。” 黃健舲說，“常人皆說‘秋高氣爽’，但祖父卻將此句化用，改為‘爽氣秋高’，幾個字的顛倒，便能看出祖父之胸懷。”

這樣的家教家風是對現代社會摩登的有效校正。在個人生活和文明整體危機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從黃家變遷里獲得某種啟示。

當代名人家風，傳承的力量

春節期間，央視《新春走基層·家風是什么》訪談系列報道，廣受公眾關注和贊許。節目既體現家風傳統對中國人的無聲滋潤和深刻影響，也反映人們對家風傳統日漸流失的無奈和感慨，以及重溫家風的熱切期盼。

陳忠實回憶家規，稱記憶最深的是父親教導自己的一句話：“不說狂話大話，更不說謊話，只說真話、實話！”陳忠實憶起1962年高考落榜時，他回家后痛不欲生，這個時候他記得父親沒有怎么開導他，只是在一天吃飯的時候說了他一句話：“天下農民，一大層人啊！”意思是不要以為高考失利人生就完了，當農民也很好。這句話強烈地震撼了陳忠實，將他的狂妄一掃而空。

趙本山說：“父親是一個很嚴厲的人，我頭發都白了，可老爹活著的時候還罵我，嫌我生活不夠節儉，包括一個電燈都要管，要省電，要節省，我們真要從心里學會老一輩的簡樸，我們要找回心里的那種感覺。”至于從父親那里學來的做人道理，趙本山回憶說，關鍵一點是要心地善良，“這是必須做到的。”

臺灣音樂人黃國倫說：“父母說做人要勇敢，不枉此生，忠于自己。你到底愛什么，你敢去做嗎？我曾這樣問自己。那一年終于有了勇氣去跟父母講，我要做音樂。爸媽愣了一下說：‘確定嗎？’我說我確定，爸媽緊接著就說支持我。他們讓我去圓夢，但是要我給自己設下時限，不能一輩子做白日夢。所以我給自己4年時間，從1991年一直拼到1994年，中間快拼不下去的時候，也會回家跟爸媽說我做不了了。但他們卻說，4年還沒到，不能放棄，他們一直鼓勵我往前走。”

1994年，黃國倫創作出了由王菲首唱的歌曲《我愿意》，由此打開了通向夢想的大門。

今年是馮驥才的本命年，72歲。每一次本命年的時候，母親都要親自給他做一條紅腰帶。今年他的母親已經98歲了，依然堅持親手為他做紅腰帶，并繡上“馬年大吉”四個字。馮驥才說：“母親為我扎紅腰帶時十分認真。她兩手執帶繞過我的腰，隨后調整帶面，正面朝外，再把帶子兩端匯集到腰前正中，拉緊拉直；結扣時更是著意要像蝴蝶結那樣好看，并把帶端的字露在表面。她做得一絲不茍，莊重不阿，有一種儀式感，叫我感受到這一古老風俗里有一種對生命的敬畏，還有世世代代對傳衍的鄭重。”馮驥才感動不已，久久抱住母親不撒手。他說，“正是因為我在家里獲得了這樣美好的愛、知道愛是什么滋味，我希望把愛傳遞給別人。”

編輯提點：一個縱貫數代而一脈相承的家族，維系這個家族穩固的是幾代人秉承的為人處世的信念和方向。讀《家世》這本書，讀到后來你就會發現，其實那種成功或者傳承幾代的家族，它的共性很多——開放、有敬畏感、讀書的習慣，然后懂規矩。這都是做人的基本的東西。這種家風家教可能是我們這個世俗得爛熟的文明最可寶貴的了。家族信仰在全世界都有意義，只是很少有我們中國人這樣悠久厚重。

然而，隨著中國傳統農耕文化的逝去，和傳統的“四世同堂”家庭演變成當代“四二一”家庭模式，家族影響已然弱化和淡化。時至今日，我們太缺少足夠的個體精神的營養，這其中，就有家風家教的匱乏。越是這樣，傳承就愈顯重要。

所以，無論現實多么復雜多變，人們的價值觀如何變化，一個個家庭的家風的存在，仿佛就是一棵棵參天大樹，堅韌不拔。它們從歷史中成長起來，植根于深厚的文化土壤中，懷有強烈的道德感召，讓人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啟示。我們感念歷史留給我們的深厚家風，我們也要不斷發揚民族的家國精神，讓家風這一棵棵大樹，最終成長匯聚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茂密森林。

素材運用：家園；文化；品質；風范；沉淀；敬畏；傳承；珍貴的價值；無聲的力量……

撰寫/編輯/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