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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婚總裁癡心漣漪

2014-04-12 00:00:00五枂
故事家·高考季 2014年2期

前情提要:上集講到林悅爾遭遇綁架,她被成功解救出后很感謝那次經(jīng)歷,因為特殊經(jīng)歷讓她明白:愛就要勇敢表達出來,果斷相依相偎,正當(dāng)她與心愛的人顧夕岑沉浸在滿心的安穩(wěn)中時,又一次命運的波折襲來……

出國治病

吃完早飯,顧夕岑和林悅爾兩人手牽手,進行最普通的約會?!皼Q定什么時候走了嗎?”林悅爾淡淡地問。他望著她,緩緩出聲:“明天?!绷謵偁栃÷曕洁熘骸肮植坏靡獛页鰜恚瓉硎窍胩崆皬浹a一下啊?!鳖櫹︶钌畹啬曋?,溫和地笑著,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外面又飄起了蒙蒙細(xì)雨,空氣里都彌漫著濕氣,顧夕岑剛與林悅爾分開就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伊藤對著電話喊:“岑,什么事?快說!”顧夕岑安靜地開口:“我得了癌癥?!?/p>

很快,伊藤趕了回來,米恩和米莎也得知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晚上吃過飯后,林悅爾在廚房洗碗,顧夕岑則來到衛(wèi)生間,跪在馬桶前將今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直到吐出胃酸。中毒的反應(yīng),比預(yù)期要快。

夜里他毫無睡意,就這樣一直望著身邊的她。胸口起伏的幅度開始變大,他的臉色又變得蒼白許多,他強忍著不適,悄然下了床。顧夕岑扶著墻,艱難地來到衛(wèi)生間,疼痛感又向他襲來,這一次,來得更強更猛。他全身無力,雙腿馬上軟了下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撐著,垂著頭,因為疼痛,清美的俊顏糾成了一團,身子顫抖著。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過來的,半夢半醒之間,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顧夕岑靠坐起來,慢慢掏出手機,給伊藤打過去:“伊藤,過來……接我吧。”

清早,林悅爾裹在被子里,身子還是冰冷得很,她翻了個身,不安地睜開眼睛,旁邊的人早就不見了影子。她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披上衣服下床,推開門出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fā)里的米莎。米莎帶上她直奔機場,路上告訴了林悅爾事情的原委。

剛到入口處,車還沒有停穩(wěn),林悅爾就推門下來,朝里面飛奔進去。米莎停好了車子,邊追她邊給米恩打電話:“米恩,你們在哪兒?小悅過來了,你想辦法拖住夕岑!”

茫然地面對來來往往的旅客,林悅爾想起波士頓,馬上跑到安檢口,剛要過去就被安檢人員攔下了。林悅爾掙扎著,引起了四周人圍觀。她急得眼圈泛紅,哽咽著。安檢人員在一邊皺著眉頭勸說,林悅爾只是坐在地上哭,安檢人員不耐煩了,就要上前拉起她,剛要碰到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安檢人員回過頭,看到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這會兒正滿眼疼惜地望著坐在地上的女人。

這時,米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晃了晃手里的機票。伊藤眼前一亮,趕緊說:“小悅,跟我們一起走吧!” 病情惡化

位于波士頓的麻省總醫(yī)院,擁有全球最先進的醫(yī)療團隊和醫(yī)療技術(shù),伊藤通過朋友聯(lián)系到了Walker醫(yī)生,他是世界著名的非小細(xì)胞肺癌和骨髓癌的專家。

病情發(fā)展得比想象中還要快,才幾天光景,他就連做最基本的運動都成問題了,每天更多的時候,都是待在床上,不是抽血就是化驗,接受這樣或是那樣的檢查。即使醫(yī)生不說,顧夕岑心里也很明白。

腫瘤轉(zhuǎn)移了,多么可怕的字眼啊。離開病房后,林悅爾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吸了吸鼻子后,她重拾堅強,去找了Walker醫(yī)生。

walker醫(yī)生雖然久負(fù)盛名,卻是個三十出頭的一名亞裔年輕醫(yī)生。他翻出顧夕岑的病歷,掃過一眼說:“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zhǔn)備?!甭牭剿脑挘謵偁柕男馁康叵鲁痢?/p>

看到伊藤,林悅爾撲進他懷里泣不成聲。走進病房,看到昏迷的顧夕岑,伊藤下定決心:他必須找到救他的辦法!如果walker醫(yī)生不行,那就再找其他的專家!

兩天了,顧夕岑的病情沒有任何的起色,吃的東西越來越少,只有當(dāng)著林悅爾的面,才肯吃一些。到最后,他吃的全部都會吐出來,甚至還吐出了黃色膽水……

吃過藥,顧夕岑又睡著了。林悅爾在一邊悉心照顧著,不斷安慰著他。這時,walker醫(yī)生走了進來,他說:“林小姐,顧夕岑的情況很不樂觀,接下來,我們需要為他做化療?!绷謵偁柡苕?zhèn)定地點下頭。

化療通常都會伴有副作用,還好walker醫(yī)生選擇的都是副作用最小的藥,包括治療方案,都是他和幾位專家研究了很久才定下的。他是因為感染了致癌物,體內(nèi)存在原病毒,會加速癌細(xì)胞的分裂和轉(zhuǎn)移,直到全部占據(jù)他的身體,治療起來相當(dāng)棘手。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跟時間賽跑,想通過化療抑制住病情,然后迅速找出有效的治療方法。但令人失望的是,化療并沒有對他起作用。

離開walker醫(yī)生的辦公室,林悅爾緩緩?fù)刈?,回到病房時,護工Patricia正在照顧顧夕岑。他現(xiàn)在每天都會暈睡十幾個小時,清醒的時間里,又大多會處于半夢半醒之間。一天當(dāng)中,很難跟他說上幾句話。

“小悅……”他低低地叫了她一聲。林悅爾回過神,發(fā)現(xiàn)他醒了,連忙笑了:“我在,感覺好點了嗎?”

“小悅,別為我……再撐著了?!彼秒y得的清醒時間,說出了想說的話。“說什么傻話呢?”林悅爾瞪他一眼,“不為你撐著,我還為誰撐著?再說了,你很快就要好了,我撐一陣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眸光微動,閃爍著憐惜與不忍:“回……回到哥的身邊吧,他還愛著你。把你交給他,我放心?!彼察o地說。林悅爾臉色陡變,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顧夕岑,你在說什么?你讓我去找顧忘川?”

顧夕岑用意志在強撐,保持著片刻的清醒,他聲音很輕:“人都會犯錯,對他的懲罰也已經(jīng)夠了,你回去,他會比珍惜自己的生命還要珍惜你。因為,他是我哥,所以,我相信他。”

“顧夕岑!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是你們兄弟倆的皮球嗎?可以隨意地踢來踢去,他不要的時候就傳給了你,你又不想要了,再踢回給他……”林悅爾氣極了,說到最后,她哽咽著轉(zhuǎn)身就走。誰知,剛推開門,就聽到身后“撲通”一聲。她一驚,回過頭,看到顧夕岑摔下了床。

林悅爾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她急得直哭,想要扶起他,但暴瘦的她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顧夕岑同樣枯瘦的手緊緊抓住她,他靠在她懷里,困難地喘息:“別走,別走……”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她哭著抱緊他??恐櫹︶囊庾R又開始變得模糊,他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會走掉:“小悅……把燈打開,這里好黑,我看不到你的樣子了……”

林悅爾心頭一震,顫抖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吹剿滓粍硬粍?,她的心疼得滴血,摟緊他輕聲說:“燈壞了,我馬上找人來修,會修好的……”

顧夕岑雙眼開始渙散,漸漸,沒了聲音。林悅爾用盡力氣,伸手按下呼叫器叫來護士,幫著將他抬到床上。看到又處于暈睡狀態(tài)的他,林悅爾第一次感到了身心俱疲。

她又去找了walker醫(yī)生,聽到她的話,Walker醫(yī)生沉默了,半晌才說:“癌癥晚期的病人,會出現(xiàn)失明的癥狀。當(dāng)然,如果病情有所好轉(zhuǎn),失明也只是暫時性的。”

林悅爾全身冰冷地回到病房。安靜的病房里,他在暈睡,她的腦子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起身,她掏出電話來到陽臺上,猶豫了片刻,終于撥了顧忘川的電話。

“喂,小悅?”那邊是顧忘川沙啞低沉的聲音,僅僅只是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他這段日子過得不好。林悅爾咬了下唇,抬頭凝視著這邊湛藍的天空,輕輕地說:“夕岑病了,癌癥……如果有時間,你來一趟波士頓吧?!蹦沁呉魂囲o窒。顧忘川做了個深呼吸,很快,他沉著而又沙啞地說:“地址給我,我馬上訂機票?!?/p>

林悅爾報上地址后,電話便掛斷了。盡管顧夕岑不希望他的家人知道,可是,她卻不能剝奪家人與他的見面權(quán)利!第二天,顧忘川就趕來了。

新生命的出現(xiàn),重燃希望

林悅爾帶顧忘川來到病房時,護工Patricia已經(jīng)趕了回來,并給林悅爾帶了午餐。林悅爾很感激,吃了幾口,就放下來,趕緊跑到衛(wèi)生間,干嘔得厲害。Patricia跟過來,擔(dān)心地問:“林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嗎?你要注意照顧自己的身體啊,顧先生還需要你呢。”她擺擺手:“沒事,就是惡心?!?/p>

Patricia突然問道:“林小姐……你是不是懷孕了?我生了四個孩子,很了解這種反應(yīng)的。”林悅爾的腳步頓時僵住。林悅爾怔愣著,眸中盡是錯愕。懷孕……她根本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fā)生,可是,算算日子,她這個月已經(jīng)遲了兩個星期……顧忘川內(nèi)心很詫異,但他依然帶著林悅爾去做了檢查。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她的確懷孕了,已經(jīng)半個月了。

她心情復(fù)雜地回到病房,顧夕岑仍在沉沉地昏睡著。林悅爾取來一條熱毛巾,給顧夕岑輕輕擦拭著面頰。顧夕岑的眉頭輕輕蹙了下,又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對上他還有幾分迷離的眸,林悅爾趕緊低下身:“夕岑!”

顧夕岑的眸瞇了又瞇,漸漸,他的意識恢復(fù)清醒,伸手摸索著,林悅爾會意,馬上握住了他的手。林悅爾平靜地說:“告訴你件事,我懷孕了?!彼蝗患拥卣f:“真的嗎?”林悅爾直接抓過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在這里,感覺到了嗎?”他瞇了瞇眼眸,最后,慢慢閉上了,枯瘦的手卻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撫摸著。

不一會兒,顧夕岑的眉又蹙了起來,臉色蠟黃,雙唇都失了血色,額頭上隱隱現(xiàn)出汗珠。知道他正在忍受著怎樣的痛苦,林悅爾立即按下呼叫器,叫來護士給他打止痛針。

顧夕岑這才慢慢平靜下來,隨即,又陷入了暈迷之中。林悅爾就這樣陪在他身邊,望著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顧忘川看到從前健康的弟弟變成了這樣,內(nèi)心很悲痛。他想替林悅爾分擔(dān)一些,但無奈他外出期間公司突發(fā)狀況,他被迫返回了E市。

送別了顧忘川,林悅爾剛回到病房,門就被人推開了。伊藤風(fēng)塵仆仆地進來,下巴上驚現(xiàn)一片胡楂。林悅爾站起身,看向來人,閃爍的眸光里充滿了期待。

伊藤一把拉住林悅爾的手:“我找到了一個人!”林悅爾的心提了起來,顫聲問:“什么人?”伊藤興奮地說:“是個很厲害的家伙。他爺爺曾是二戰(zhàn)時期的軍醫(yī),是權(quán)威專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那里,不過,他早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但是沒關(guān)系,我把他的孫子帶來了!”

林悅爾聽了很激動,她急問道:“那個人呢?”“他想了解一下岑的病情,我就先帶他去找了Walker醫(yī)生。”

兩人正說著,walker醫(yī)生和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走進來。他的臉部蒙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上去很像中東地區(qū)的服裝風(fēng)格。

伊藤說這就是維薩。林悅爾上下打量著他,他看上去很年輕。維薩徑直走進來,walker醫(yī)生跟在他身后,邊走邊將顧夕岑目前的情況說給他聽,從他的態(tài)度不難看出,他對維薩很尊敬。

維薩聽著,一雙寶石藍的眸散發(fā)著碧海般清澈的光澤,有絲神秘的氣息。他問了好些幾人聽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Walker醫(yī)生聽罷有些驚詫,沒想到,他連他們正在研究的病理課題都了如指掌,隨即便耐心地解答起來。

維薩回眸:“我要他的血液分析報告。”聲音異常冷靜從容。Walker醫(yī)生很自然地應(yīng)下,說完就出去了。不大一會兒,有護士將他要的血液分析報告送了過來,維薩接過來,不過隨意地翻看了幾一下,便丟了回去:“行了?!?/p>

小護士離開了,伊藤馬上問道:“什么時候開始治療???有具體的方案了嗎?到底要怎么下手?”維薩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伊藤,高傲得像一只驕傲的孔雀:“問那么多干嗎?你行就讓給你做,不行就把自己當(dāng)啞巴!”

林悅爾微微愣了愣,沒想到他這個性子倒挺強勢的,說話也犀利刻薄了點。伊藤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他的刻薄,好脾氣地賠著笑臉:“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呢?”

“你說呢?”維薩瞥了他一眼,朝門口走去。伊藤剛想跟林悅爾交代些什么,他就不耐地回過頭:“你是想我浪費休息的時間在這里等你嗎?”伊藤尷尬地一笑,跟林悅爾比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就匆匆跟了上去。

病情穩(wěn)定下來

第二天,維薩等人來到醫(yī)院時,walker醫(yī)生也早早就等在了這里。作為一名享譽全球的專家醫(yī)生,他對維薩沒有半點排斥,反而還態(tài)度認(rèn)真,無論他提任何要求,都會立即配合,儼然成了他的副手一樣。

這讓林悅爾等人心里有了些底,他們有可能看錯人,但Walker醫(yī)生不會,想必維薩自有他的過人之處。維薩扭頭就跟Walker醫(yī)生說:“給我騰一間化驗室出來?!盬a]ker醫(yī)生沒有二話,點頭道:“沒問題,跟我來吧。正好,我也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p>

兩人離開后,林悅爾守在顧夕岑的床邊。整整一天他持續(xù)陷入深度昏迷,沒有蘇醒的跡象,林悅爾開始著急了,她去找了Walker醫(yī)生,他正跟維薩在化驗室里??吹搅謵偁柕臅r候,Walker醫(yī)生一臉興奮,出來后就指指里面的人對她說:“林小姐,你們這次真的是找對人了!”

林悅爾覺得這無疑像給她吃了顆定心丸!回到病房后,她將這個好消息又告訴了伊藤,病房里的氣氛變得不同了。

直到很晚的時候,維薩才離開化驗室,Walker醫(yī)生手里端著托盤,里面是三支針劑,分別是紅白綠三種顏色。維薩摘下臉上的口罩,透了口氣,懶洋洋地說:“給他注射吧?!?/p>

看到他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面容時,Walker醫(yī)生也愣了下,不過很快拿起針劑親自給顧夕岑注射。林悅爾緊張地看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這會兒正下意識地捂在小腹上,想要讓肚子里的寶寶也給她一些希望似的。

Walker醫(yī)生連續(xù)注射了三支針劑,又守在那里觀察了20分鐘,直到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反應(yīng),才真的松口氣:“還好,藥物不排斥?!?/p>

維薩早在預(yù)料之中,他慢悠悠地說:“現(xiàn)在瞻仰遺容還早著呢,回去準(zhǔn)備晚餐吧,我肚子餓了?!绷謵偁枒賾俨缓系貜念櫹︶樕鲜栈匾暰€,轉(zhuǎn)過身,一笑:“好,現(xiàn)在就回去?!?/p>

回到公寓里,維薩往沙發(fā)上一坐,抬起腿:“酸了。”伊藤再次深呼吸,微笑:“好,我給您老捶捶。”

維薩摘下面罩,丟到一邊,又勾勾手指,叫來林悅爾:“我還要吃之前你做的那種餃子。”林悅爾笑著應(yīng)道:“我去買菜?!币撂仝s緊站起來:“小悅,你懷孕了,不能這么辛苦,你到房間里歇著去,待會兒我出去買。我會搞定一切的!”伊藤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到房間里,還用力地拍拍胸脯。

關(guān)上門,伊藤又趕緊進廚房,準(zhǔn)備做飯。幸好這邊食材很多,想做什么都是現(xiàn)成的。見他在里面忙活,維薩慢悠悠地走過來,倚靠在門口,藍眸抬起,掃過他:“你也喜歡她?”

他突如其來問這么一句,嚇了伊藤一跳?!霸趺磿?!”他邊洗菜邊說,“你不知道,那兩人能夠走到今天,其實挺不容易的。本來以為就要開花結(jié)果了,可誰又知道,岑會生了這場重病呢?我是岑的兄弟,他不在的時候,他的女人和孩子就是我的責(zé)任。哪怕將來我不管自己的孩子,也會照顧他的。這是我答應(yīng)過的?!?/p>

維薩看到他臉上的那抹真摯,揚起眉,好似才算真正認(rèn)識這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他轉(zhuǎn)過身:“動作快點,我不喜歡餓肚子?!币撂僬J(rèn)命地應(yīng)了一聲,又加快了動作。

餃子出鍋了,皮是皮,餡是餡,分離得很成功。看著那一盤黏糊糊的東西,維薩漂亮的臉蛋浮著一片陰云:“這是喂豬的嗎?”

伊藤的臉上和身上都沾著面粉,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也盯著那盤東西很費解:“奇怪,昨天看小悅做得好像很簡單,怎么我做起來就不一樣呢?”維薩冷笑:“同人不同腦子,智商負(fù)數(shù)的,怎么也正不了。”

伊藤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就算是法國警察局的最高指揮官,也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現(xiàn)在可好,居然會為了一盤不像樣的餃子,被數(shù)落成這樣!

想到還需要這刻薄家伙的岑,伊藤就使勁咬牙挺著,賠著笑說:“我再去做一次?!?/p>

他轉(zhuǎn)身就要進廚房,維薩卻冷哼著:“結(jié)果會有區(qū)別嗎?”說著,他竟然抓起了筷子,熟練地使用起來??吹剿麖堥_尊口,動作緩慢地吃著,伊藤震驚了。

整整一晚,林悅爾都睡得不踏實,她不知道維薩給的解毒劑管不管用……她的一切擔(dān)心,終于在看到夕岑的那一瞬釋放了。

突如其來的求婚

她和伊藤來到醫(yī)院時,夕岑已經(jīng)醒了,雖然仍是全身無力,不過,意識卻很清楚。

“小悅……”他輕聲叫著她,林悅爾趕緊過來。他握住她的手,半合著的眸,還是沒有恢復(fù)視力。但林悅爾相信,只要有維薩在,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慢慢恢復(fù)的!

Walker醫(yī)生一早就過來做了檢查,見他沒有任何排異現(xiàn)象出現(xiàn),算是真的放心下來。他說,還要持續(xù)觀察一周,等CT報告結(jié)果出來才能知道腫瘤有沒有得到有效的抑制。

雖然顧夕岑的清醒時間沒有持續(xù)多久,但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希望,病房內(nèi)的氣氛也不再那么壓抑。就這樣過了三天,顧夕岑早上醒來時,竟微微愣住了。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雙眼居然又可以看見東西了!

他第一時間去尋找林悅爾的身影,不大一會兒,林悅爾就走進來了。迎上他的視線,林悅爾倏爾怔了下,慢慢走過去,同樣抬起手晃了晃。顧夕岑笑了,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溫情:“我能看到了?!绷謵偁栃老驳伢@呼一聲,撲過去就抱住他的脖子:“太好了!夕岑!”

病房里只有他們兩人,顧夕岑安靜地坐在她對面:“我想仔細(xì)看清楚你?!绷謵偁栟哿宿坶L發(fā),朝他擠擠眸子。他撫著她的發(fā),溫和地凝視著她。她真的瘦了很多,尤其是還在懷孕的情況下,這讓他更加不忍。

得知顧夕岑的視力恢復(fù)了,伊藤高興得不得了。他戴著圍裙,一手拿著鏟子,一手握著電話:“小悅,你先在那里陪著他,我晚些時候過去……”

掛上電話,他激動得>中進客廳:“維薩,你真的太厲害了!”顧夕岑的好轉(zhuǎn),讓伊藤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維薩側(cè)臥在沙發(fā)上,慵懶地抬起藍眸:“不然呢?你請我來只是吃你做的那堆難吃的東西?”

伊藤心情大好,十分快樂地回到廚房,一邊哼著歌,一邊揮著鏟子,絲毫不覺得,作為榜上有名的賞金獵人的他,犧牲形象做這么委屈的事有什么不對!淡淡地,維薩的目光又瞥過他那邊,性感的薄唇,微微翹起……

一周后,顧夕岑已經(jīng)可以下床了,CT結(jié)果表明,他的腫瘤沒有持續(xù)擴散。Walker醫(yī)生信心十足地表示,只要病情得到抑制,他就可以按照之前的方案進行治療。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fā)展,林悅爾臉上的笑容多了,臉色也好了很多,每天都在病房里陪著顧夕岑。肚子里的寶寶,給了她重新做母親的期待。

林悅爾挽著他,慢慢走在醫(yī)院的休息區(qū):“累不累?在這里坐一會兒吧?!彼鲋谛菹⒁紊?。顧夕岑抬起頭,迎向陽光,瞇起了眼眸。之前從來沒有覺得,每天都能看到的陽光,其實是那么耀眼、溫暖。從現(xiàn)在開始,每天都能做的事,每天都能看到的人,他想要更好地珍惜。

收回目光,他慢慢站了起來,對著林悅爾,單膝跪地,舉起不知何時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枚鉆戒:“小悅,嫁給我吧?!绷謵偁柾耆痼@了,她怔在那里,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他……他在向她求婚!他的舉動,馬上吸引了四周的注意,看到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祝福的微笑。

顧夕岑雖然消瘦,但依舊俊美的臉上盡是深情:“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痊愈,但我只想把我能給你的幸福,全部給你。”林悅爾的眼睛濕潤了,心頭都被滿滿的幸福感堆積著,她點頭,不住地點頭。

顧夕岑終于也露出了微笑,將戒指戴上了她的無名指,起身,把她擁進了懷里:“你不該讓一個病人等那么久……不過,看在你答應(yīng)了的分上,我決定原諒你了。”回國

自從不再持續(xù)性地暈迷之后,顧夕岑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好,隨著治療,進食也漸漸恢復(fù)了正常。

在林悅爾去醫(yī)院照顧顧夕岑的時候,伊藤就成了維薩的專屬用人,必須隨叫隨到,還不能有脾氣。伊藤咬牙強忍著,只要他兄弟還在醫(yī)院里一天,他就要把這個家伙當(dāng)成菩薩一樣供起來!

護工Patricia走進病房時,奇怪地說:“外面有位小姐,一直在走廊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很像中國人,所以我問她是不是來看望顧先生的,她也不說話?!?/p>

“我出去看看吧?!绷謵偁柾崎T出去,竟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站在走廊里低著頭的,正是溫馨。她躊躇地站在原地,林悅爾朝她走過去,輕聲問:“你是來看夕岑的嗎?”溫馨頭壓得更低了:“我知道岑叔叔病了……”

林悅爾望著她,倏爾笑了:“進去吧?!睖剀吧碜右徽穑尞惖靥ь^,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在她身后,溫馨猶豫著走進病房,站在門口就不敢再靠前了。顧夕岑抬起眼眸,看到站在那里緊緊絞著小手的人,冷淡出聲:“你過來?!?/p>

溫馨咬著唇,小步地挪過去:“岑叔叔,我錯了,我不知道結(jié)果會變成這樣。要是早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難為小悅阿姨的,也不會害你去找迪克,更不會……”說到最后,她便哭了起來?!澳阏娴闹厘e了?”他聲音微冷。溫馨一個勁兒地點頭:“不止是我,溫暖也知錯了,可是她害怕你,所以不敢出來?!?/p>

林悅爾失笑,朝她招招手,讓她坐過來。溫馨一直都顯得手足無措,揪著衣角不敢抬頭。顧夕岑僅是淡淡掃過她一眼:“想轉(zhuǎn)行嗎?”溫馨眨巴下大眼睛,想了下,悄悄點了下頭:“想。可是,我又不敢?!鳖櫹︶靼姿囊馑?,做殺手這一行的,都是在通緝榜上掛了名的,就算想隱名埋姓,也不會那么容易。不是警方找到你,就是仇家找上門。

“想做賞金獵人嗎?”他突然問。溫馨愣住了,張著嘴巴半晌才訥訥地問:“我……我可以嗎?”“有我?guī)氵M入這個圈子,沒什么是不可以的?!彼坏目谖遣皇О詺狻6鴾剀案窃偾宄贿^,他是這個圈子里的黃金獵人,有他做保障,她不但可以在警方那邊洗底,同時又能多一個強大的庇護!

林悅爾恍然,望著顧夕岑輕輕地笑了。她知道,他不只是帶溫馨入行,還要她做自己的接班人。

顧夕岑的病情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癌細(xì)胞沒有再擴散,腫瘤也有縮小的痕跡。他的精神一直不錯,再加上林悅爾有了身孕,他的求生意志更是堅定。顧忘川在E市,無論有多忙,每天都會打一通電話過來詢問他的病情和林悅爾的情況。

他們認(rèn)真地配合著walker醫(yī)生的治療。眼看顧夕岑的情況越來越好,一個月后,walker醫(yī)生終于同意他們回國治療了,只要在兩個月后過來復(fù)查一下即可。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也算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兩天后,林悅爾和顧夕岑還有溫馨一起返回了E市,伊藤和維薩留在了法國處理事情。重新回到熟悉的土地,林悅爾滿懷激動與興奮。令她感到欣慰和慶幸的是,她有了夕岑,也有了寶寶,這是她從不曾想過的圓滿。

米恩和米莎早就等在了出口,看到三人,米莎招招手。米恩也迎上前,幫忙推著行李:“醫(yī)院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現(xiàn)在過去嗎?”顧夕岑想拒絕,可林悅爾卻出聲了:“好,就現(xiàn)在去吧。”

米恩聯(lián)系的是E市最好的專家組,看過他從麻省總醫(yī)院帶回來的病歷,又做了詳細(xì)的檢查,結(jié)果還算不錯。這種情況下,不住院也可以。直到聽了醫(yī)生的話,林悅爾才放下懸著的心,幾人離開醫(yī)院,回到了清河灣。

米恩和米莎將行李幫他們送進來之后,就很知趣地離開,給兩人足夠獨處的時間。進門就是熟悉的蘭花清香,顧夕岑微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雖然離開不過短短兩三個月,卻仿佛過了半個世紀(jì)之久,他也是再世為人,初次感受了“家”的定義,就是會讓他溫暖,讓他眷戀,不論生老病死,都不想離開的地方。可怕的復(fù)仇心

知道顧夕岑和林悅爾回國了,顧忘川開車趕到了醫(yī)院。

見過夕岑和林悅爾,剛出病房他就頓住了腳步,高大的身子靠在了墻邊,低著頭,掩住眸子里洶涌的情緒?,F(xiàn)在,她又懷孕了,是別人的孩子,可是,她很幸福。深呼吸,他邁開了艱難的步子。想著她幸福的樣子,就像止痛劑,能讓他好受一些。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接起來,他的眉頭一點點攏了起來:“好,我馬上到?!?/p>

他快步走出醫(yī)院,立即發(fā)動車子去市精神病院。顧忘川匆匆走進去,有護士等在門口:“顧先生,你總算來了!”顧忘川眸光沉著:“帶我過去?!?/p>

護士帶著他穿過大樓,來到后面的住院部,遠遠地,他就看到了樓頂站著一個女子。他心頭一緊,怒道:“該死!你們是怎么讓她上去的?”護士一個勁兒地道歉,可現(xiàn)在已于事無補,顧忘川沒空聽她解釋,馬上跑進去。

樓頂,風(fēng)勢很大。一個瘦弱的女子,正坐在欄桿上,只要稍稍朝后偏一點,她就會摔下去。她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身上穿著的病號服好像大了一碼,松松垮垮的,腳上穿的拖鞋,一只不知道去了哪兒。

她懷里抱著一個枕頭,用薄毯給緊緊包著抱在懷里,溫柔地笑著:“麟兒,你的手術(shù)很成功,你的病已經(jīng)好了,是個健康的孩子了。你是不是很高興?”說著,她將臉貼在枕頭上,開心的樣子,仿佛她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她面前,是幾名醫(yī)生和護工,緊張地看著她:“嚴(yán)曉君,快過來,你不能坐在那里!”嚴(yán)曉君對他們視若無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這時,顧忘川趕到,看到她坐在那么危險的地方,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他調(diào)整下呼吸,慢慢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過去。

“曉君。”他沉聲叫著。聽到他的聲音,原來還一臉幸福微笑的女子,緩緩抬起了頭,空洞的眸凝視住他:“忘、忘川……”她還認(rèn)得他,顧忘川溫和一笑,朝她伸出了手。嚴(yán)曉君望著他,眼睛里漸漸蓄滿了淚水:“忘川,對不起。麟兒生病了,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害得他生病了,你罵我吧……”顧忘川動容道:“我不怪你,來,過來我這邊?!?/p>

“不,你怪我。你一直都在怪我,所以,你不愛我了……”嚴(yán)曉君一下子哭成了淚人。

顧忘川咬了咬牙,被她的話深深觸動了。嚴(yán)曉君坐在那里,泣不成聲。顧忘川望著她,心在痛。這是他一直都在用心呵護的女孩,也是因為他,才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忍著心里的疼,他笑著,謹(jǐn)慎地走向她:“我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怪你。”嚴(yán)曉君停止了哭泣,大眼睛望著他:“真的?”他點頭。

她很開心地拍起巴掌,可枕頭就在這時掉了下去,她臉色一變,大叫著:“麟兒!”想都不想,撲過去就要抓住枕頭,身子也朝后栽了下去……眼看著坐在欄桿上的女子身子仰后摔下來,底下圍觀的人一片驚呼聲。

突然,她被人緊緊地抓住了,身子懸空。嚴(yán)曉君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抬起頭,看著正吃力抓著自己的人,一笑,揚起手里的枕頭:“忘川,你看,麟兒在這里,我救回他了!”顧忘川咬著牙,腰卡在欄桿上,半個身子已經(jīng)探了出去,一只胳膊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臉頰憋得通紅。身后那些人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上前幫忙,終于將嚴(yán)曉君拉了上來。

早在他和林悅爾的婚姻里,嚴(yán)曉君一直充當(dāng)?shù)谌叩慕巧F鋵嵁?dāng)初如果不是爺爺?shù)谋破?,他本是想和?yán)曉君長相廝守的。后來他們有了麟兒,但麟兒不幸遺傳了母親的先天性心臟病,幾次手術(shù)下來,麟兒終究難逃厄運。即使當(dāng)初是他和嚴(yán)曉君為了救兒子昧著良心強行奪走了他和林悅爾的女兒薄荷的一個腎,但嚴(yán)曉君始終覺得麟兒的死是林悅爾害的。因為受不了失去麟兒的打擊,她的精神受到強烈的刺激,刺傷了他請來照顧她的保姆。對方報了警,她被送去做司法精神鑒定,結(jié)論是精神分裂癥,無刑事責(zé)任能力,之后便被直接送到了這里。

顧忘川對此一直很自責(zé),那時他正為夕岑和麟兒的事傷神,根本無暇顧及她,結(jié)果,就出了這樣的事。事后,顧忘川考慮再三,下決心把嚴(yán)曉君接出了醫(yī)院。

回到他買給她的那間公寓,嚴(yán)曉君顯得有些拘謹(jǐn),懷里還抱著那只枕頭不肯放開。嚴(yán)曉君完全不熟悉這里似的,環(huán)顧一圈,將枕頭抱得更緊了。顧忘川凝視著她,在她跟前蹲下身子:“曉君,你不要害怕。把它給我,好嗎?”說著,他朝她伸出手。嚴(yán)曉君反應(yīng)激烈地直搖頭:“不行……有人想要害麟兒,我不能給你!”

“怎么會有人害他呢?聽話,給我吧?!鳖櫷托膭駥?dǎo)?!安?,林悅爾!是林悅爾那個女人!”她尖叫著跳到沙發(fā)上,縮到了角落里,背過身去將枕頭壓在身下,“她要來害麟兒的……”

顧忘川眉頭蹙起,什么也沒再說,站起來給助手打了一個電話:“給我找一個私人護工,要有照顧過精神病人的經(jīng)驗,馬上就帶過來?!毕挛?,護工就被帶了過來,她叫張梅,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顧忘川簡單叮囑她一番,張梅很專業(yè),表示不會有問題,他才將嚴(yán)曉君交給了她,他則回到公司去處理工作。

他離開之后,嚴(yán)曉君就顯得很安靜,獨自坐在客廳里看報紙。一連兩天,嚴(yán)曉君都是這樣,顧忘川每天都會過來探望一次,見她氣色越來越好,人也平靜許多,他漸漸放下了心。

直到第三天,嚴(yán)曉君覺得悶了,想要出去走一走。張梅電話請示過顧忘川之后,便帶著嚴(yán)曉君出了門。走到半路,她突然說口渴要喝水,張梅不過就是去買飲料的工夫,回過頭,就不見了人……

嚴(yán)曉君悄然無息地來到清河灣小區(qū),站在對面,慢慢抬起頭,一雙陰郁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對面。張梅焦急地找了一圈,兩個多小時后,才在自家小區(qū)門口看到了嚴(yán)曉君。

“哎呀,嚴(yán)小姐,你去哪兒了???急死我了,要不是顧先生曾經(jīng)交代過,我早就報警了!”張梅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埋怨著。嚴(yán)曉君側(cè)過頭,冰冷的目光令她情不自禁地顫了下。

“你的任務(wù)是負(fù)責(zé)照顧我,只有我配合,你才能拿到顧忘川給你的高薪。如果,我一個不高興了,你的日子難過不說,連薪水都會減半?!睆埫吠耆蹲?,不敢相信這種威脅的話,會出自一個精神病人之口!

嚴(yán)曉君神情冷酷,半睨的眸盯緊她,一字一頓說:“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自然會在顧忘川面前配合好你。當(dāng)然,我需要的時候,你也要配合我,最后,你只需要拿完錢走人就行了,聽明白了嗎?”張梅一臉的不可置信,卻在她的逼問中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因為薪水高,她一直都在做這種特殊病患的護理工作,自然也了解許多相關(guān)方面的醫(yī)學(xué)常識。眼前的嚴(yán)曉君,根本就是個正常人!張梅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在顧忘川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真正的精神病呢?

嚴(yán)曉君笑了,轉(zhuǎn)身走回了公寓。望著她的背影,張梅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比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還要可怕。

顧忘川忙完了工作之后,總會去嚴(yán)曉君那邊探望她一下。每次看到他,嚴(yán)曉君都很開心,直拉著他講些麟兒的事,顧忘川只是默默聽著,盡管臉上噙著微笑,可是,她每提起麟兒一句,他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樣。

離開前,他會照例詢問張梅,得知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家里,他也算是放了心。

失蹤

林悅爾決定和顧夕岑回法國,米恩和米莎都表示支持。不過,林悅爾要等顧夕岑這一次的化療結(jié)束,確定他的身體可以遠行之后才會離開。

醫(yī)院,顧夕岑坐在病房里,護士在穿刺扎針,輸液進行后才能離開。林悅爾坐在一邊,她的臉色蠟黃,唇色發(fā)白,剛剛才吐過,現(xiàn)在胃里空空的,一點食欲都沒有。她這幾天都是這樣,吃一點吐一點,本來還胖了些,這一折騰,又瘦了不少。顧夕岑看在眼里,心疼地說:“你先去醫(yī)生那邊,待會兒我輸液完之后去找你?!绷謵偁柨纯磿r間,跟醫(yī)生預(yù)約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她起身,叮囑一番顧夕岑后才離開。

來到婦科,還沒有進去檢查,林悅爾就覺得胃里不舒服,拐到旁邊的衛(wèi)生間里干嘔了一陣。這個孩子的到來有些突然,又是在夕岑病重的情況下,她沒有放在上面太多的心思?,F(xiàn)在,棘手的事情都一一解決了,懷孕的反應(yīng)卻越來越厲害了。

“林小姐?!彼齽傋邅?,就被一個戴口罩的護士叫住了,林悅爾回過頭?!搬t(yī)生那里有病人,讓我?guī)阆热プ霾食瑱z查。”護士的聲音很低,她戴著黑框眼鏡,看向林悅爾時,目光十分冷漠。林悅爾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聽到她的話,不疑有他。護士轉(zhuǎn)過身,手里推著一輛空輪椅:“跟我來?!?/p>

以為她順路要去接別的病患,林悅爾也沒多問,跟著她往彩超室的方向走。護士走得很慢,像在照顧她的速度,林悅爾有幾分歉意地說:“我知道彩超室的位置,我可以自己去。”護士搖了搖頭,卻沒有轉(zhuǎn)身,聲音更淡了:“那怎么可以呢?!?/p>

見她堅持,林悅爾便不再說什么。轉(zhuǎn)彎到了角落時,護士停了下來,緩緩扭頭,語速極緩慢地說:“能請你幫一個忙嗎?”林悅爾立即點頭?!澳氵^來,我告訴你。”她朝林悅爾招手,眸中不再冰冷,漸漸升騰一抹期待,詭異得讓人想逃。林悅爾剛走了兩步,望著她的眸,竟止住了步伐。

這個護士整張臉都被口罩罩住,額頭被濃密的流海給擋住,還戴著粗框眼鏡,五官只能辨出那雙眼睛。但就是通過這雙眼睛,林悅爾依稀感覺到了什么。她給她的感覺,很冰冷又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林悅爾瞇著眼眸,狐疑地問道:“我們……見過嗎?”護士這時卻笑了,聲音壓得低沉:“當(dāng)然認(rèn)識了,而且還很熟呢。”林悅爾一怔,她剛要再問,一塊濕漉漉的帕子就朝她捂了過來。林悅爾先是一驚,接著就聞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下意識地想要屏住呼吸,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頭腦暈沉著,雙腿漸漸發(fā)軟,眼看著就要跌倒,卻一屁股坐到了輪椅上。

護士輕聲一笑,推著輪椅往前走。林悅爾癱軟地坐在輪椅上,認(rèn)出了她不經(jīng)修飾的聲音——嚴(yán)曉君。嚴(yán)曉君大大方方地將林悅爾推進電梯里,電梯門關(guān)上之際,她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口罩,一臉平靜地替林悅爾戴上了,又將自己的眼鏡戴在了她的臉上,一笑:“這樣才好。”

林悅爾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她將自己推出了電梯,推出了醫(yī)院。

顧夕岑一手翻看著報紙,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墻上的鐘,他不放心地給林悅爾打去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皺起了眉,難道正在做檢查,不方便?

掛上電話之后,又默默等了十幾分鐘,他再次打過去,依然無人接聽。顧夕岑眉頭一緊,他毫不猶豫地起身,自己拔掉針頭,也顧不得去擦手背上濺出的血,他直接趕往樓上的婦科。

當(dāng)他問過醫(yī)生和護士,得知林悅爾并沒有來過時,他的臉色驟然變了。幾乎是找遍了整個醫(yī)院,也沒有林悅爾的身影。顧夕岑知道,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更不會不辭而別,對危險的感知令他恐慌。

自救

林悅爾一直都是斷斷續(xù)續(xù)地保持著清醒,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秀遍g,她被推上了車,過了鬧市,穿過隧道,又聽到了海浪聲。

車子停下了,林悅爾蹙著眉,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重似千斤。

“人我?guī)砹?,你那邊?zhǔn)備得怎么樣?”嚴(yán)曉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說完,就有人過來將她從輪椅里拖了起來,粗魯?shù)乜傅搅思缟?。林悅爾頭朝下,隨著那人每走一步,都會難受得想吐,意識越發(fā)地不清楚了……

一陣發(fā)動機的狂躁聲,接著,就是刀子一樣冷冽的海風(fēng)。風(fēng)很大,穿透她身上薄薄的一層外套。身下顛得厲害,不時搖晃著,她的頭也不時會撞到板子上。分不清就這樣飄蕩了多久,當(dāng)她感覺到身上又有一絲力氣的時候,她已經(jīng)停了下來。接著,頭上一陣巨痛,她的頭發(fā)被人狠狠揪住,拖出了快艇。

她輕輕地痛呼出聲,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陽光卻刺得眼睛生疼。身下是濕漉漉的沙地,她就這么被人拽著頭發(fā)和衣服拖到了草地上。終于,她適應(yīng)了光線,眼前白花花的光點,也漸漸退了去。當(dāng)她看清對面的人時,不禁低呼出聲:“劉叔叔……”

聽到她的聲音,劉海一驚,黝黑的臉上隨即涌上來一股強烈的恨意。林悅爾震驚地看著他,只手撐地想要坐起來,可怎樣也使不上勁:“劉叔叔,你怎么會……”劉海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冷笑著:“小悅,你過得不錯嘛,聽說,你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還是那個顧家的二公子。你倒是厲害,搞定了一個,現(xiàn)在又搞定了另一個?!?/p>

林悅爾瞇起了眼眸,朝四周環(huán)視一圈??雌饋?,這像是一座島,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叢,迎面就是一望無邊的大海,海浪翻滾,波濤陣陣,卻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斑@是哪兒?”她低聲問。劉海獰笑著,低下了頭,一把拽住她的長發(fā):“這是會讓你投胎重新做人的地方。”

感覺到他強烈的恨意,林悅爾皺了皺眉,想要竭力保持頭腦清醒。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望著劉海:“劉叔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這是綁架,這是犯罪?!焙孟衤牭搅耸裁从腥さ氖?,劉海哈哈大笑,笑過了,突然一記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林悅爾趴在地上,臉頰即刻就腫了起來。

“犯罪?老子他媽的就不怕犯罪!”劉海咆哮著,神情猙獰,雙眸血紅,“老子已經(jīng)坐過牢了,老婆也跟著別人跑了,兒子不認(rèn)我,現(xiàn)在連個住的窩都沒有!你說,我現(xiàn)在還怕什么呢?”說完,又是刺耳的狂笑聲。

林悅爾不知道結(jié)果是這樣的。當(dāng)初,顧忘川還是自己的丈夫,她也懷了他的孩子,當(dāng)她和劉叔叔一家在墓地起了爭執(zhí),他推了自己,她才會早產(chǎn)。好在母女平安,她也就沒有顧及他這一邊,卻萬萬沒想到,他竟坐了牢……想到女兒薄荷,她的心一陣陣刺痛。

劉海蹲下身,腥紅的眸冷冷地盯住她:“我知道,你有顧家當(dāng)靠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我送到牢里。你個小賤人,還真是厲害啊!呵呵,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可你也別想好過!”“所以,你和嚴(yán)曉君合作了?”她盯視著他,不會忘記剛才聽到的那個聲音。劉海也不否認(rèn),事到如今,他沒什么可顧慮的了,索性大方承認(rèn)。

劉海看到她在地上努力掙扎的樣子,不屑地撇撇嘴,走過去抬起腳,照著她的肩狠狠踹去。林悅爾痛得半邊肩膀都麻痹了,冷汗順著臉頰淌下來,她嗤笑一聲:“殺了我,你就要一輩子亡命天涯,看不到你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也沒辦法參加他的婚禮,更別說聽到他的孩子叫你一聲‘爺爺’。”聽到她提及自己的兒子,劉海動作一滯,隨即咆哮道:“你個臭丫頭,閉嘴!”

林悅爾用另一只手撐著身子,目光清明,又夾著幾絲凌厲的氣勢:“相比之下,嚴(yán)曉君比你高明多了,她會借刀殺人,不需要自己的手沾上一點血!倒是你,替她賣命,替她坐牢,說出來的深仇大恨,不過就是你自己貪心不足的惡果。”劉海的臉色變了,面部表情極其恐怖,雙眼瞪大,走過去,拳頭捏得啪啪響。

林悅爾完全無懼于他的威脅:“劉叔叔,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quán)利,為什么你寧愿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黑暗里呢?我只想問一問,你真的恨我恨到想要親手殺死我的地步嗎?”說著,她又將手撫上了小腹,“這里,還有一個小生命,我請你放過他?!?/p>

劉海的眉宇問,已經(jīng)現(xiàn)出糾結(jié)。他是氣林悅爾沒錯,可是,要讓他親手殺人,他真的有點……下不去手。林悅爾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等待著他的決定。她明白,機會只有這么一次。

劉海掙扎再三,倏地一咬牙,抽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刀子:“我也想放過你,可是,我沒辦法那么做!”林悅爾心頭一沉,慢慢朝后退去,還是不放棄地勸說:“劉叔叔,為什么?”

劉海神情有一絲惱怒:“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她把我們說的話都錄了下來,她根本就是在引誘我說出那些想要殺了你的話。我如果不動手,她也會那么做,到時候,我還是頭號嫌疑犯!倒不如,由我來做得干凈利落些,省得被那個女人拖累死!”

林悅爾的心徹底下沉了。嚴(yán)曉君,看來你是做到了極致。

劉海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眼睛瞪得溜圓,邁著步子朝她逼近。他猛地舉起刀子,朝著她就要落下去。林悅爾反應(yīng)迅速地抓起一把沙子扔向他,劉海大叫一聲,閉著眼睛雙手胡亂地?fù)]舞幾下:“該死的臭丫頭,我會讓你死得更慘!”

趁著他看不到的時候,林悅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就要跑。藥效還在,她的雙腳就像踩到了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她咬緊牙,用盡力氣往前跑,可沒跑幾步,她的衣領(lǐng)就被人拽住了,接著,便被大力地拖倒在地,臉上登時就挨了四五記耳光。

劉海打得狠,像是要為了給自己鼓氣,下手就是十足的力氣。林悅爾的臉火辣辣地疼,嘴里有了腥味,她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朝地上啐了口血水,吃力地抬頭,冷酷至極的目光盯住劉海??吹剿劾锏臍⒁?,她竟笑了,劉海被她笑得一怔,隱隱地心里竟有些發(fā)毛。原來,殺人比他想象得要難。

林悅爾笑著,笑聲慢慢止住了,眸光無波,平靜地說:“殺了我,會是你噩夢的開始。很快,他會找到你的,到了那一天,我想請你告訴他,別為了你這樣的垃圾,臟了他的手,你不配!”萬一,她逃不過此劫,她知道,夕岑一定不會放過劉海的。所以,她讓劉海帶去這句話,不想夕岑因為她沾上一點污漬。

劉海心頭一顫,他當(dāng)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顧家二少,顧夕岑,E市黑道上成名很早的“倚天”。想到那個人,他額上的冷汗就漸漸多了??墒牵乱阎链?,他沒了回頭路,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實在要是逃不過,大不了賤命一條!反正,他都已經(jīng)這副德性了,還怕什么?

殘忍地睨著面前的女人,他抬起腳,竟對準(zhǔn)了她的肚子,就要重重落下去,卻在距離她不到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林悅爾蜷縮著,緊緊護住小腹,只用背迎著他,雙眼緊閉著。就算是死前一刻,她也要保護她的孩子。劉海皺緊了眉頭,看到這個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骨肉,一副隨時都是豁出命的架式,他終是沒有落下那一腳。畢竟,他也是做父親的人。

沒有預(yù)期中的痛苦,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劉海一臉復(fù)雜的表情,她沒有放松警惕,而是那樣縮在地上,清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落在他臉上,嗤笑:“結(jié)束之后,我倒希望你能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他就不會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這樣,他也才能好好活下去?!眲⒑N罩蹲拥氖郑闪擞志o。他恨她沒錯,但腦袋又有一個討人厭的聲音,不停地提醒著他:她是孕婦,她肚里懷著孩子,殺了她,真的會下地獄……

就像魔咒,劉海被吵得心煩意亂。他突然暴怒地低吼一聲,甩掉刀子,將腰間的繩子解下來,蹲下身就將林悅爾捆了個結(jié)實。林悅爾先是一驚,接著又盯緊他,猜不出他下一步想要怎樣。劉海把林悅爾綁好之后,掏出了手帕將她的嘴巴塞住,扛著她就走到了旁邊的小樹林里。那里有他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塊大油布,那原本是包裹尸體用的,現(xiàn)在卻罩在了她的身上。

林悅爾全身被綁得很結(jié)實,根本就動彈不得,她倒在地上,全身都被黑暗籠罩著。劉海做完這一切之后,拍了拍手,四周做好了掩飾,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林悅爾試著活動,卻是白費力氣,她只能喘息著躺在那里,頭抵著潮濕的地面,耳邊是翻滾的海浪聲。知道她失蹤了,夕岑一定很著急吧?他的病情才剛剛控制住,還沒有恢復(fù),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可以著急動氣的。想到這兒,她連自己的險境都忘了,反而開始擔(dān)心起他……

劉海去了一個多小時,林悅爾的身上開始冒出一陣陣?yán)浜埂S筒疾煌笟?,她被憋得呼吸不暢,腦袋昏昏沉沉的。就在她迷糊地以為,這其實只是一場噩夢時,身上的油布被掀開了。呼吸到新鮮空氣,一下子就讓她清醒了許多。眼前站著三個人,除了劉海,還有兩張陌生的臉龐。她眸光一凜,眉心壓了壓,警惕地盯住他們。

劉海走過來,冷冷地掃過她一眼,對另外兩人說:“就是她了,你們說多少錢。”聽到他的話,林悅爾愣住了。劉海……想要賣掉她?!看看旁邊站著的人,穿著深色的外套,戴著帽子,個子不高,身材卻很魁梧。林悅爾瞬間反應(yīng)過來,開始激烈地掙扎,因為嘴里堵著東西,只能發(fā)出艱難的“嗚嗚”聲。

他們左右打量著林悅爾,其中一人還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臉:“長得不錯,細(xì)皮嫩肉的?!彼泻苤氐耐獾乜谝?,不仔細(xì)聽還聽不懂他在講什么。兩人倒也干脆,其中一人從隨身背的背包里,掏出幾卷錢來,扔了過去:“拿了錢,就滾遠點,敢把這個地方捅出去,小心你兒子的命!”他們一塊坐過牢,當(dāng)然也很清楚劉海家里的情況,老婆跑了,唯一掛念的就是他的兒子。劉海接過錢,趕緊裝起來,扭頭就走。

兩人拎起林悅爾,一人說:“大江,你搜一下?!贝蠼仁撬蚜吮樯恚瑳]有發(fā)現(xiàn)手機之類的通信設(shè)備。可是,當(dāng)他的手滑過她的小腹時,又頓住了,低下頭狐疑地盯住那里,又用手摸了摸。出于本能,林悅爾瞪大眸子,發(fā)出好似困獸一般的嗚咽聲。

“喂,老胡,你過來看看,她是不是懷孕了?”被叫老胡的人,操著一口生硬的口音,過來一看,當(dāng)即咒罵:“媽的,那個孫子敢糊弄我們?”林悅爾本來就瘦,身上又套著肥大的外套,根本就看不出來微微隆起的小腹,要不是剛才搜身,他們也不會發(fā)現(xiàn)。

大江說:“要不要去找那孫子?”老胡看到已經(jīng)坐上快艇的劉海,不悅地甩下手:“算了,反正才三萬塊,賣給哪個不能生養(yǎng)的人家也一樣,再不然,等她生了孩子,還能賣上雙份?!眱扇藢⒘謵偁柼С隽诵淞帧B牭竭h處的快艇聲,林悅爾漸漸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選擇在這么偏僻的海島上動手,應(yīng)該是劉海的精心計劃吧。

她能逃掉嗎?夕岑……能找到她嗎?這樣想著,她又能振奮些,先保存體力,等到藥效完全散發(fā)之后,再找機會聯(lián)絡(luò)夕岑!

走出這片海灘,是一條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路邊停著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兩人把林悅爾抬到了后座,又翻出麻袋來蓋在她身上,不忘冷聲警告道:“不想吃苦就乖乖配合點,我們可不希望花了三萬,最后變成一具尸體?!?/p>

被賣荒島

吉普車在泥土地上顛簸著前行,林悅爾在后座顛得很厲害,胃里難受,頭更是痛得好像要裂開來一樣。身上被麻袋蒙著,看不清四周,但是隱約聽到了說話聲。林悅爾立即仔細(xì)聽,漸漸,聲音越來越嘈雜,仿佛到了集市,空氣里飄蕩著魚腥味,味道很重,夾雜著陣陣腐臭。林悅爾忍著胃里的不適,使勁地想要發(fā)出聲音,卻被周圍的喧鬧聲給淹沒了。

車子又開出了集市,不過十幾分鐘就停了下來。兩人下車,環(huán)視一圈,趕緊將林悅爾從車?yán)锉Я顺鰜怼W哌M一幢木屋里,推開門,老胡掏出鑰匙,將鎖在地上的一塊木板給打開,迎面就是刺鼻的潮濕味。

大江扛著林悅爾順著樓梯下去,里面空間很小,僅有七八平方米,卻關(guān)了兩個女人??吹酱蠼?,她們怕得縮到角落里不敢抬頭。大江把林悅爾粗魯?shù)厝拥降厣希嫠频恼f:“老實點就有你好日子過,聽到了嗎?”說完轉(zhuǎn)身走了上去,又把頭頂?shù)哪景褰o上了鎖。

林悅爾被悶在車內(nèi),全身好像虛脫了一樣,汗水都將衣服給浸濕了,現(xiàn)在倒在地上,虛軟無力。臉頰是紅腫的,嘴角掛著血絲,被劉海踢到的肩膀,這會兒也腫了,疼得厲害。

角落里的兩個女人,悄悄爬了過來:“你……你還好吧?”林悅爾睜開眼睛,看到兩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看年紀(jì),不過十六七歲。她撐著沒有受傷的胳膊,從地上坐了起來:“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的?”她的聲音很沙啞,透著無力。

一個編著辮子的女孩說:“哥哥要結(jié)婚,家里沒錢,所以才把我賣了?!绷謵偁柊櫫税櫭?,聽女孩說話,沒有一點委屈或者怨恨,好像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你來這兒多久了?”“半個多月了?!?/p>

另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情況跟她差不多,她來這里也有一個星期了,都是被家里賣來的。她們住在山里,老胡和大江不定期地就會去那邊做生意,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出的價錢是最高的。聽說,大江他們要先等一個大買主,如果對方?jīng)]相中,才會把她們賣給其他人。

“姐姐,你也是被賣的嗎?”辮子姑娘好奇地問。林悅爾想要說話,可喉嚨火辣辣地疼,搖了搖頭,輕聲問:“你們不想逃出去嗎?”女孩們一驚,趕緊擺手:“不行不行,要是逃走的話,我們家里就會遭殃的,不可以逃的。”

林悅爾看了看她們,她了解她們的無奈,也不逼她們。她平復(fù)下呼吸之后,開始仔細(xì)觀察這間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在頭頂上,但是木板門上了鎖,必須要從外面打開才行!聽頭頂時不時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一直都有人把守在這里,就算她能夠從這里出去,也要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上面的人才行。

林悅爾皺起了眉,她沒有像溫馨那樣的身手,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又差得很,硬沖出去的可能基本為零。她咬了咬唇,又問了些這里的情況。辮子姑娘很喜歡說話,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林悅爾。她說,她們也不是一天24小時被關(guān)在這里,偶爾會到上面去替大江和老胡洗衣服做飯。前天,她聽到他們在聊天,好像是說,他們一直在等那個大買家,今晚會過來,能挑中幾個,就看他們的財運了。林悅爾聽著,神情凝重得很。

待了不一會兒,林悅爾開始靠著墻干嘔。這地窖里不透氣,她已經(jīng)吐了快半個小時,也吐不出什么東西來,胃里絞著痛,全身還冒著冷汗?!把剑憬隳惆l(fā)燒了,怎么辦?”辮子姑娘驚呼一聲,著急地說。林悅爾吃力地坐起來,能夠感覺到皮膚是滾燙的,她的背抵著潮濕的墻壁:“我沒事,懷孕都是這樣的?!?/p>

“姐姐,你懷寶寶了?”兩個小姑娘后知后覺,這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林悅爾本來就身材纖細(xì),去波士頓的那段時間,又瘦得跟紙片人似的,這才回到E市,也只才剛剛長胖一點。所以,誰能想到,這么瘦的身體里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林悅爾全身發(fā)抖,額頭滾燙,冷汗將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她心下懊惱,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病倒呢?就在這時,頭頂?shù)哪景灞幌崎_了。大江走了下來,辮子姑娘趕緊說:“姐姐生病了,能給我點藥嗎?”大江掃一眼,冷笑:“沒死嗎?沒死就給老子都上去,動作快一點!”

兩個姑娘不敢再吭聲,扶起了林悅爾,艱難地爬上了樓梯。林悅爾跪坐在木屋的地板上,能夠呼吸到新鮮自由的空氣,她竟覺得是再奢侈不過的事情了。老胡就站在門口,跟一個滿臉胡楂的男人,低聲說著什么。男人回頭,掃一眼屋里的三個女子,又收回視線。

林悅爾這時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漸漸暗下。沒想到,自己昏昏沉沉的,在地窖里居然待幾個小時。老胡走了進來,用生硬的普遍話說:“把她們都帶上車。”

兩個姑娘又扶起林悅爾,朝著門外那輛破舊的吉普車走去。林悅爾觀察著四周,想要找機會逃掉,奈何全身就跟要散掉一樣,腿腳無力,連肌肉都跟著痛。就算是逮到了機會,她也跑不了多遠。所以,她只能乖乖配合,不能讓他們傷害到腹中胎兒。她咬緊牙,無時無刻不在保持著冷靜。

三人擠上了車,老胡和大江朝后面招呼一聲,車隊就朝著海邊開去。這一次,林悅爾總算可以將四周全貌看個清楚了。這是一座不算大的海島,人煙稀少,都這個時間了,只有遠處十幾戶人家亮著燈,街上更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正因為這座海島的隱蔽,老胡和大江才會用來做據(jù)點。

這里果然是個藏匿尸體的好地方??!現(xiàn)在想來,劉海沒有殺了她,也算是對她的仁慈了。車子來到海邊的那片小樹林前停了下來,里面燃起了篝火,照得四周透亮。

林悅爾等人被催著下了車,靠近那堆篝火前站好。一共二十幾個女孩,全都在十五歲左右,穿著樸素,怯生生的。在這塊空地周圍,全都是魁梧的男子在把守,有的端著刀,有的握著槍,模樣嚇人。老胡走過來,對他們交代了幾句,看得出,他是這些人的頭兒。

他又來到了女孩們的面前,冰冷地開口:“待會兒會來個大客戶,想要去享福過好日子的,都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被他挑中了,以后吃穿都不用愁了!”女孩們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向往,既然被賣掉已是事實,那不如有個好點的買家,至少會有好日子過。

林悅爾看著這些半大的孩子,心里著實不好受。可是,她現(xiàn)在的情況也夠糟糕的了,萬一離開了這座島,那么,就算夕岑能夠找來,也會錯失了機會!不過,她在這群孩子中,算是年紀(jì)最大的了,又懷著孕,那么有錢又挑剔的買家,挑中她的概率太低了。

一會兒的工夫,海面上傳來一片轟降聲。大家立即緊張地看過去,老胡也是眼前一亮,急忙走過去,準(zhǔn)備迎接他的大客戶。

就是這些人?林悅爾盯著海面,盡管不太擔(dān)心自己會有危險,可是,她還是朝后面小步挪了挪,盡量掩在人群里,悄然觀察著。

十幾艘快艇駛近,也夠排場的,從上面陸續(xù)下來二三十人。老胡和大江立即上前,點頭哈腰的,對對方很恭敬。林悅爾看著,不禁開始猜起對方的身份來。那群人邊大聲說笑著,邊踏入小樹林里。他們的語言明顯不是國語,林悅爾仔細(xì)辨認(rèn)著,聽上去,好像是……越南話?

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姑娘們緊張的情緒,既有些期待,又很害怕。辮子姑娘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小手扯著她,大眼睛不敢抬起。林悅爾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朝她安撫地一笑。她沒有意識到,一雙鷹隼似的眸直抵向她,眸底,現(xiàn)出一絲趣味。

被迫遠走

待那群人走近,林悅爾才看清,他們的穿著十分普通,一件破舊的風(fēng)衣,黑褲黑靴,搖搖晃晃地就走了過來。他們站在距離火光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讓人看不清臉,反而能將她們都看清。

老胡湊到一個身材消瘦的高個男子身邊:“托哥,你看看,這些都是我特意留給您的!”男子愛答不理地應(yīng)了一聲,向前邁了幾步,站在火堆前,火光照亮了他的臉。是個不茍言笑的年輕男子,他戴著深棕色的牛仔帽,一雙漆黑的眸子掃過這邊幾十個女孩。女孩們沒想到這個大客戶居然是這么年輕又這么帥氣的男子,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眸,眸中的期待更甚。

林悅爾也微微吃了一驚,看他年紀(jì),不像會是這種身份的人,她不禁懷疑他來這里挑姑娘的目的。感覺到他的目光掃過來,林悅爾不著痕跡地低下頭,別開目光,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突然開口:“有誰破身了?”女孩們都驚訝地戳在原地,動也不動。林悅爾皺了皺眉,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先篩選嗎?想當(dāng)然的,花了大價錢買回去的,起碼要是個完璧之身!思及此,她決定賭一次,深呼吸,走了出來。

大家都詫異地看著她,老胡等人也皺起了眉,好像在責(zé)怪這個女人不上道似的。但是,仔細(xì)想想,托哥可不是誰能都騙的,索性也就靜觀其變。

男子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林悅爾盯緊他,一字一句:“我結(jié)婚了,這些人渣是非法買賣人口?!币暰€冷冷地看向老胡等人,“早晚,他們會被抓的?!彼砸@么說,是因為她明白,這些人最不想找麻煩了,她就是想要警示對方,她會是個大麻煩,還是少碰的好。老胡陰冷地瞇起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等會兒托哥離開后,他會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女人!

男子緩緩盯向她,林悅爾不帶懼意,目光堅韌有余,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鐘。四周的氣氛驟冷,全都詭異地盯著這兩人。這時,男子竟轉(zhuǎn)過身走了回去,站到不遠處。老胡一看就急了,走過去賠著笑臉:“托哥,沒有看得上的嗎?呵呵,這一次,可全是好貨??!別為了那些不開眼的壞了心情?!闭f著還瞪了林悅爾一眼。

托哥朝旁邊掃一眼,對著身邊一個同樣戴著牛仔帽的男子說:“這點小事,交給你了。”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朝快艇走去,身后一票人也都跟了上去。直到這時,林悅爾才發(fā)現(xiàn),他們看似懶散,可是始終都保持著井然有序的動作,有條不紊地前進,連每個人所處的位置都不曾有變化。

這時,那名男子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老胡對他明顯不像對托哥,隨意了許多。男子也不說話,徑直來到了林悅爾跟前。林悅爾抬眸,瞬間便撞入一雙帶著玩味的深邃眼眸中。她怔了下,眉頭皺著。

這男人生得很好看,比托哥還要俊上幾分,嘴角是抹詭譎又充滿韻味的笑。有些玩世不恭,又有點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像個矛盾體,卻又該死地和諧。他圍著林悅爾轉(zhuǎn)了一圈,目光似刀刃,總能在漫不經(jīng)心中刺穿皮肉。

他又站定在她跟前,湊過去,刻意壓低了聲音,曖昧的態(tài)度,好比情人間的呢喃:“你說你結(jié)過婚?”“沒錯。”林悅爾冷冷地承認(rèn)。

他揚揚唇,那俊美又邪魅的樣子,迷倒了林悅爾身后的姑娘們。林悅爾雖然始終是警惕的,眉頭也在緊緊擰著,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男人的確很帥氣。與夕岑不同,他的這種帥氣,是光芒四射的,頃刻間就能吸引眼球。

他目光順著她的臉,沿著她的胸口,再落在她的小腹上:“你懷孕了?”林悅爾下意識地用手掩住,咬了咬牙,同樣壓低聲音說:“聽著,我不是你會想要買走的那種女人!”

他倏爾來了興致:“你覺得,我想買哪種?…‘年輕的,漂亮的,聽話的,還要是處女!很可惜,我哪樣都不沾邊!”男子揚起眉梢,瞇起眼眸,似笑非笑地轉(zhuǎn)過身說:“就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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