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真實的朝鮮 那么近又那么遠

八分鐘最短的國際列車

目前，以旅游的名義前往朝鮮只能跟團，不能自由行，且只有沈陽或北京直飛與遼寧丹東陸路過境三種選擇。編輯選擇的是從丹東陸路入境，而王先生則選擇的是飛機直飛。

在丹東的前一晚，編輯擔心朝鮮吃得不好而特意跑了一趟超市。對于吃貨來說，沒得吃簡直比沒有情人還要悲催。不過，此后的一切足以證明此舉是多么愚蠢，編輯后面會詳述。抵達丹東火車站，即將踏上朝鮮這塊神秘的土地，導游讓我們一行人象征性地來張合影。那剪刀手姿勢，那呆萌加迷茫的表情，仿佛是為了配合接下來的目的地，瞬間回到了七十年代。事后才知道，照相的目的原來是朝鮮那邊需要備案核查。從中國的丹東到朝鮮這邊的新義州就用了八分鐘，這或許是世界上最短的國際列車了。編輯還沒從激動緊張的心緒中回過神來，就已經“雄糾糾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了。

獵奇在前往平壤的路上

鴨綠江的這一邊，是朝鮮的新義州，我們需要在這里換上前往平壤的綠皮火車。這里還需要一些通關手續，只不過相對于以往已經松了很多。和王先生直飛平壤機場入境一樣，手機和單反相機已經被允許帶入朝鮮境內了。而以往游客出境回國時，相機都會被朝鮮的邊檢一張一張地核查，一旦發現有損他們國家形象的照片，刪無赦。而現在，邊檢基本就是象征性地檢查一下即可。當然，王先生出境時也是如此。

新義州到平壤的“奇幻漂移”

檢查后，我們“被”趕到了外國人專屬的候車室，一個四周玻璃窗戶全被劣質的貼膜糊上的，全封閉的候車室。門口有軍人把手，不允許朝鮮人進入。編輯有些無奈，即便是踏上了朝鮮這片土地，一門之隔的它依然是那么遙遠。

終于坐上了前往平壤的火車，看著窗外藍藍的天上白云朵朵，時而掠過整潔的村莊，都在提醒編輯朝鮮并沒有之前想象的那般落后，也很有個性很可愛的一面。與幾年前不一樣，游客不需要再像特工一樣偷拍窗外的風光了。只要不是太過分，拍照是不會有人阻止你的。編輯突然覺得掛在上方那金氏兩父子的笑容，如此地和藹可親。

火車正在以4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緩慢前行，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沒人給任何解釋。習慣了“中國式”的飛機延誤，我們一行人表現得極為淡定。朝鮮啊，你終于不負眾望地以這種方式歡迎我們。幾個小時過去，編輯有些無聊，打算鼓起勇氣下車。正要走遠，只聽見一聲長哨，編輯嚇得立刻石化了。腦袋里全是被抓進小黑屋里，被各種虐待的場景。后來才知道，吹哨的那兩位軍人是要我趕快上車，貌似火車要開了。大難不死的編輯于是樂呵呵，屁顛屁顛地奔回車廂里。然后，一陣狂笑聲從編輯身后傳來，我這才恍然大悟，居然被他們要了。我于是取起相機，想拍下這難得的照片。本以為是偷拍，但編輯看照片回放時，居然看到這兩位軍人笑著面對著鏡頭，還是剪刀手。看來，他們的軍人也并沒有我們想象得那樣嚴肅，也是和我們一樣，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著喜怒哀樂的正常人。整整6小時后，火車終于興奮地“鳴”了起來，可以繼續前行了。已近凌晨，火車才不急不慢地抵達終點站，朝鮮的首都平壤。

與朝鮮導游的“親密接觸”

參加中國組織的旅游團，通常會配導游兩名，一名講中文，一名則像是領導一樣坐在車的最前頭，嚴肅得一言不發，銳利的眼神時刻在我們每個人身上掃射，仿佛我們這里的每一個人部有間諜的嫌疑。

而這位講中文的男導游，則異常地活躍。滔滔不絕地開始為大家介紹起來，朝鮮人口、地址位置、三免政策、中朝友誼等等。此導游中文極為流利，讓編輯到現在都懷疑他是不是朝鮮人。他的悟性極高，被我們抓著一起玩殺人游戲，原本以為要解釋一大堆游戲的規則，誰知他看我們玩了一輪，便極簡單且富有表現力地總結：就是撒謊還要裝好人的游戲唄。而當編輯希望能借他胸前那枚金日成胸章戴一下時，他居然跳了起來，并且用極為生氣的口吻反問編輯，你見過有人會把自己的心臟借給你嗎？這一句話，讓整個車廂的氣氛到了冰點。好在，我們要入住的羊角島特級的飯店也已經到了。

羊角島特級飯店游客的“豪華監獄”

朝鮮的酒店是按照特級、一級、二級這樣的等級來劃分的，我們外國游客自然是入住特級的羊角島飯店。酒店建造在大同江上的羊角島上，只有一座橋與岸上相連。如此，便能很好地將游客與朝鮮人分離。而號稱特色的羊角島飯店，卻成了游客的“豪華監獄”。

羊角島飯店的客房

客觀上來說，飯店呈現出來的，還是中國三星級酒店的標準。大堂雖然高大寬敞，但明顯金碧輝煌得有些無力。房間也談不上豪華，只能算得上是中規中矩，但至少干凈整潔。球面的電視，可以看到CCTV、BBC、NHK和風凰衛視，但導游和司機入住的房間卻看不到境外的電視。朝鮮只有三個頻道，一個天天播出，另外兩個只有周末播出。每天下午六點才有節目，先是卡通片，然后新聞聯播、專題節目，再加一部電視劇或電影，十點不到就和你說晚安了。

由于朝鮮至今依然缺乏電力，所以只有主體思想塔、金氏父子的銅像和永生塔是24小時照明的。所以你如果住的樓層比較高，就可看到“萬黑叢中三點亮”的奇景。這樣的景觀，編輯甚至覺得可以直接秒殺所謂的無敵山景房或者是無敵海景房了。

需要注意的是，客房里的房間是沒有地漏的。所以，你站在浴缸上洗澡時一定要注意把浴簾放在浴缸的里面。如果水漫金山了，那就不好意思，幾張紅色的毛爺爺就要和你saygoodbye了。

羊角島飯店的餐飲

接下來就要說說編輯為什么會在前面抱怨，自己在丹東超市的大采購是多么的愚蠢了。先說說早餐吧。第二天編輯起了大早，饑腸轆轆卻帶著“但愿能填飽肚子”的心態走進餐廳，頓時傻眼了：眼前是高挑的大廳，層疊的水晶燈，整潔干凈的大理石地板，雪白色的餐布，淺粉色的桌圍，大紅色的口布，閃光的刀叉以及透明的高腳杯。桌面上擺放著編輯聞所未聞的泡菜，還有稀飯和雞蛋，甚至還有牛肉，編輯當時就驚呆了，這一切怎么也不會讓我聯想到此時此刻正在外界宣傳中缺少吃穿的朝鮮。按照那位導游的話說，我們是曾經困難過，但現在一切已經慢慢好轉了。飯店的頂層，還有個旋轉餐廳，應該可以算是飯店的頂級配置了。這里的飯桌和凳子，依然還是八十年代的風格，就像是素顏的朝鮮美女一般，干凈樸素，卻也相當誘人。習慣了東方明珠旋轉餐廳式的“濃妝艷抹”，這里一定可以讓你“小清新”一把。

直到現在還對羊角島飯店的那頓早餐念念不忘，除了視覺上的賞心悅目，更多的還是口味上的留戀。朝鮮的食品可以說是綠色純天然的，尤其是饅頭，雖略微發黃但手感卻是軟軟酥酥的，一口下去筋道十足，還有淡淡的麥香和甘甜，絕對PK掉國內的面包，什么早安巴黎，什么85℃，皆是浮云。其實在朝鮮四天三晚的整個行程中，無論是羊角島飯店的精致早餐，還是平壤市區韓式大餐和烤鴨，抑或是泡菜火鍋，都讓編輯吃得回味，吃的營養，更重要的是吃的健康（編輯敢保證這里絕對沒有地溝油）。這一點，編輯與王先生都相當地認同。

羊角島飯店的娛樂

飯店的地下一層，是一個澳門人開的賭場。只對外國人開放，朝鮮人要是膽敢擅闖據說是要掉腦袋的。進門的地毯直接寫的是中文的“歡迎”兩字，可想而知里面大部分都是中國人。同為澳門人開的賭場，這里明顯含蓄了許多。見過澳門威尼斯人和新葡京的朋友，一定會對這里嗤之以鼻。因為這里只有類似老虎機等一些小型的設備。當然，也是因為這里人少，所以這里沒有澳門賭場那樣的烏煙瘴氣和嘈雜，這里依然給你的是一種如同朝鮮素顏美女一般的清新。需要注意的是，即使你贏錢了，也是不能帶出這個賭場的，只能兌換游戲幣繼續賭。所以，這里還是一個“只進不出”一次性消費的賭場。

朝鮮那些不得不說的景點

由于朝鮮不能自由行只能跟團，所以游覽的景點無外乎就那么幾個。金日成廣場、千里馬雕像、主體思想塔、中朝友誼紀念塔等等，都是一些“不過是照片真實在你眼前”且帶有一些政治色彩的景點，編輯在這里就不詳述了。但是，編輯覺得以下三個游玩項目不得不說。分別是嘆為觀止的阿里郎表演、板門店那難以跨越的三八線以及深不見底的平壤地鐵。

嘆為觀止的阿里郎兩萬人打造人肉“LED屏”

2002年，一場由10萬余人參與演出的大型團體操及藝術表演《阿里郎》，轟動了全世界。從此，觀看《阿里郎》演出成了到朝鮮的游客必選項目之一。看了《阿里郎》，才知道什么叫嘆為觀止，什么叫不可思議。

你能想象嗎？配合著燈光和舞美，這十萬人在體育場的正中心，以歌舞、曲藝、雜技、體操等不同的藝術形式，展現著朝鮮這個民族文化。還有對面觀眾席上由兩萬名學生組成的“LED屏”，他們用手中的展板根據場景的不同，整齊劃一地變換著，從水滴瞬間的墜落到河水的潺潺流動，從風雪夜軍車在盤山路上緩緩前行到火箭升空，全靠這一連串的翻牌表現出來的。并且，整場演出，居然沒有一個延遲或錯誤的動作。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儀式已經讓世界對我們集體的力量大加贊賞了，看了《阿里郎》表演，你才會深切地體會什么叫山外青山樓外樓，他們簡直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整場演出以朝鮮的文化與歷史為主線，從金日成將軍的誕生到參加革命，從朝鮮戰爭的勝利到對美好未來的展望等，共分為六個階段。演出的最后，那“LED屏幕”還打出了“中朝友誼萬歲”的中文字樣，編輯的民族自豪感瞬間爆棚。

難以跨越的鴻溝傳說中的三八線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經歷，小學時代如果你的同桌為異性，女孩一般都會害羞地紅著臉，在課桌的中間劃上一條靚麗的直線，并且美其名曰“三八線”。其實，三八線的由來正是因為朝鮮與韓國的那條北緯三十八度的邊界線。所以，參觀這塊有著朝韓關系的“晴雨表”之稱的板門店，并且跨越這條一直難以跨越的“三八線”，是相當的驚險與刺激的。

從朝鮮的開城繼續行駛18公里，就到了傳說中的“三八線”。它的左右兩側還有幾公里的非軍事區，旅行團的人在這里下車，人與車分別檢查后繼續上車前行。編輯注意到道路的兩側有許多約兩米高的水泥方塊，問了導游才知道這是為了防止韓國那邊坦克的推進。一時間，空氣開始凝固了，編輯還是有些莫名的緊張，但又相當地興奮。大概過了五分鐘，那條“三八線”就在眼前了，一條高約為十厘米的水泥標志線橫臥在地上，兩側分別站著朝鮮和韓國的士兵。分界線不遠的兩側是兩棟不高的樓房，朝鮮的這邊是前蘇聯時期的建筑風格，而韓國的這邊則是現代化的寫實風格。而這條線上，又蓋了間長方形的尖頂屋。白色的屬于朝鮮，藍色的屬于韓國。作為游客，是可以進到屋子里參觀的，并且可以在沒有韓國簽證的情況下，一腳跨入韓國的國境。作為外面游客，這或許是一次興奮又緊張的經歷。而作為當事者的兩國人民，這條我們可以輕松跨越的“三八線”，卻成為他們難以跨越的鴻溝。

王先生的旅行團中，還有一位美國人。他并沒有在整個旅行的過程中特意隱瞞自己的國籍，包括在板門店如此敏感的地方，也大方自若地該干嘛干嘛。朝鮮這邊的導游和服務員，也沒有對這位來自“敵國”的朋友表現出絲毫憤怒和不滿。朝鮮的這段旅程，讓編輯切身地體會到朝鮮對敵國的不滿和憤怒，也只是停留在教科書和政府的層面上，人民之間的交往并沒有受到影響。畢竟用句中國的古話，人心都是肉做的，沒有切身的傷害哪里來的那么多深仇大恨。

深不可測的朝鮮地鐵

雖然現在對參團到朝鮮旅游的游客，他們已經沒有之前像對待犯人一樣管得那么嚴了。但游客要想和當地的朝鮮人接觸還是相當困難的。所以，參觀平壤的地鐵，是唯一的一次可以與當地民眾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平壤的地鐵系統共有兩條線，分別是千里馬線和革新線，都帶有非常濃厚的政治色彩。它最大的特點就是深，據導游說最深處達地下兩百米，平均深度也達到一百米左右。所以，地鐵系統還有防空洞的功能，是特別為可能發生的戰爭所考慮設計的。當你乘坐自動扶梯時，會經歷一段非常難熬的心理過程。一開始你會因站在朝鮮民眾的中間而興奮，東看看西看看。然后，面對下面依然見不到光的終點，開始有些急躁，甚至有坐下來的沖動。最后，在你已經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條把你送上不歸路的“死亡自動扶梯時”，那“點亮生命”的光線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你的眼前。編輯在想，萬一這個自動扶梯沒電了怎么辦？這個爬樓梯可是堪比馬拉松的啊，難怪這里鮮有肥碩身材的老百姓。

按照規定，允許游客乘坐三個站。雖然也有導游跟著，但你是可以以一種放松的心態觀察周圍。與很多國家地鐵站內五光十色的廣告不同，這里最大的特色是富麗堂皇的吊燈，以及兩旁各有80米依舊是濃厚政治色彩的鑲嵌壁畫。車廂顯得有點舊，設備有點類似北京原來的1號線老地鐵車。編輯看到當地的老百姓正在瀏覽《勞動新聞》、《體育報》等報紙，車廂非常安靜。當然，車廂的前上方依舊是金氏兩父子的畫像，正微笑著注視著你。另外，編輯提醒男性的朋友們注意了，地鐵站的乘務員都是女性，她們身著統一的制服，英姿颯爽，如同平壤女交警一樣，是絕對不能錯過的一道美麗的風景哦。讓編輯感到驚訝的是，朝鮮的民眾面對游客的鏡頭時，已不是驚恐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微笑，甚至是帶有剪刀手的微笑。這一點，王先生也是深有感觸。

有個性又很矛盾的朝鮮人

在沒去朝鮮之前，編輯總覺得所謂的朝鮮人，通常是以一個群體出現的代名詞，仿佛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思想和言行，毫無個勝可言。但真實接觸后我發現，他們也是有可愛和個性的一面。比如前面提到的那個逗編輯玩的朝鮮軍人，他們的笑容用天真無邪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他們有自己的愛好，會在地鐵里認真地讀書看報。他們非常樂觀，在地鐵里也是有說有笑，但依然素質良好地保證車廂的整潔與安靜。不會像上海地鐵里的我們，個個都苦大仇深似的，還大聲喧嘩和隨地吐痰。他們已經沒有如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害怕面對鏡頭，不再用恐懼和仇視的目光看著外國游客。相反，他們已慢慢變得友善，慢慢地學會在鏡頭前微笑，并且當我向他們揮手打招呼時，同樣得到了他們的回應。

同樣，他們又很矛盾。比如那個導游，一方面可以和我們肆無忌憚地玩著殺人游戲，一方面在講解景點時每句開頭必以“偉大的領導”開頭。“三八線”那里的軍人，一方面時刻準備著，用憎惡的目光盯著對面的韓國，另一方面又與身邊的美國游客打成一片。這，真是一個神奇又有愛的國度，值得你來！

有人說，朝鮮的今天是中國昨天。其實，編輯倒更希望中國的某方面的今天，會是朝鮮的明天。不過，那時的朝鮮，就不會像今天的朝鮮這樣神秘了，朝鮮之旅也會和一般的出境旅游并無大異。這種穿越時空的獵奇之旅，還是要趁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