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靜,王克,姜桂蘭,王冠軍,曾波濤
(1 青島市精神衛生中心,山東 青島 266034; 2 青島市市立醫院)
外來務工人員是伴隨著改革開放及社會轉型出現的一個特殊群體,其心理與情緒對社會的動態運行以及變革發展產生不容忽視的影響[1]。目前該群體的數量約為1億4千多萬[2]。在城市里,他們工作辛苦,收入較低,生活清貧,在就業、安全、維權及子女教育等方面經常遇到困難和壓力,從而出現強烈的心理矛盾與沖突,易產生不同程度的心理偏差及心理障礙,甚至極端行為。以往對外來務工人員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住房需求及子女教育問題上,只有少數研究者曾經調查過他們的心理健康狀況?,F將目前有關外來務工人員心理狀況及干預對策的主要研究成果綜述如下。
李志凱[3]研究顯示,外來務工人員既不是真正的城市人也不是傳統的農村人,他們被相當多的城里人視為“另類”,得不到基本的尊重以及人際關照,從而加重了他們的無助感和孤立感。
俞彥芳[4]研究認為,外來務工人員一方面渴望得到城市人的認同和接納;另一方面,孤立無援、孤身打拼的生活現實又使他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對未來生活喪失信心,易出現畏難、急躁、消沉、自責等不良情緒。
陳柯柯[5]認為,外來務工人員自身也有改善生活質量、提高收入水平的心理要求。但是,不同群體的利益調整在改革中并不是均衡、同步的,有時甚至存在著比較嚴重的失衡和不公。白云[6]研究顯示,外來務工人員在城市主要從事危險性高、勞動強度大的職業,付出比城里人多得多的勞動;他們又往往是收益最少的群體。這使外來務工人員產生強烈的被剝奪感。長期發展,必然引發對現實社會的強烈不滿。
白云[6]認為,來自城里人的歧視、偏見易傷害外來務工人員的人格和尊嚴,容易引起他們強烈的心理反應,這種壓抑心理若長時間得不到釋放,很可能會發展為對城里人的敵視甚至仇視。 另有作者指出, 外來 務工 人員的合法權益常常被侵害,這會讓他們對城市產生不滿情緒甚至外化為行為,從而對城市居民進行報復活動[3,7]。
李志凱[3]、趙敏[7]研究結果顯示,文化生活的單調很容易讓外來務工人員產生空虛心理。陳柯柯[5]指出,外來務工人員雖然在空間上走進了城市,但在精神上并沒有真正融入城市,基本上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所思所想和文化生活。李志凱[3]、俞彥芳[4]研究結果顯示,由于外來務工人員消費不起城市中的文化設施和休閑場所,所以業余文化生活很貧乏。同時,大部分外來務工人員往往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身心疲憊,致使他們很少有時間接受書籍甚至電視等途徑的文化熏陶。這樣的生活極其容易使他們產生無聊寂寞的空虛心理。
陳柯柯[5]調查顯示,外來務工人員遠離了農村,且又得不到城市的認同,在邊緣人心態和土地牽制效應的影響下,他們中大部分人始終認為自己的歸宿是家鄉,城市只是掙錢的地方。一方面,由于城市戶籍限制,加上報酬很低,外來務工人員很難在城市立足;另一方面,他們在城市不能享受國家的社會保障,而農村的土地則可以給他們最后的安慰。這些都導致外來務工人員對城市失去歸屬感[8-10]。
王毅軍等[11]研究顯示,外來務工人員往往都渴望盡快擺脫貧困,當期望值難以實現時,有的人便產生投機取巧、幻想一夜暴富的心理,導致投機、巧取豪奪和不惜違法犯罪等行為的發生。
目前針對外來務工人員心理狀況的研究顯示,其心理狀況存在鮮明的特點及群際差異。袁海燕[12]報道,上海市外來務工人員SCL-90量表中的9個因子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其中驚恐及敵意問題得分高于其余各項因子。胡榮華等[13]報道,江浙一帶外來務工人員的SCL-90量表總分、陽性項目數及性別、文化程度、月收入及日工作時間等因子差異有顯著性。廖傳景等[2]調查顯示,溫州外來務工人員SCL-90量表各因子分以及總分均顯著高于全國常模。賈鳳琴等[10]報道,蘇州市青年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健康水平較低;女性心理健康水平比男性高;高學歷人員比低學歷人員高;非建筑工人比建筑工人高。
綜上所述,不同群際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狀況各有特點,性別、年齡、文化程度、收入水平等不同的外來務工人員存在不同的心理狀況。但總的來說,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健康水平普遍低于全國常模,存在較多心理問題。
葉登耀[8]認為,由于我國戶籍制度城鄉分割,外來務工人員的戶籍仍在農村,傳統城市管理制度在戶籍、社會保障、人事、教育、醫療制度等方面將外來務工人員排斥在外。有研究認為,政策與體制對農村戶口與城市戶口的人持雙重標準,對農村人是限制,對城里人是保護[7,9]。
文獻[1,9]研究顯示,與生活上的貧窮相比,更讓外來務工人員難以忍受的是他們不被城市接受,不能跟城里人正常交往和合作,也不能像城里人一樣擁有平等與尊嚴。
賈鳳琴等[10]指出,外來務工人員進城后,面臨著不同區域文化和以工商業文化為核心的城市生活,難免會產生壓力,導致適應困難。蔣慶飛等[1]、陳柯柯[5]研究顯示,很多外來務工人員業余生活的主要內容是在街上溜達、看臨街電視、打撲克。賈鳳琴等[10]研究顯示,外來務工人員工作強度非常大,以至于較少有精力去進行人際交往,且交往的對象比較狹窄。在臨時集結的小團體的內部,也經常會出現沖突、矛盾,引發敵意、人際關系敏感等心理問題。
趙敏[7]報道,生活水平上的巨大反差以及收入分配上的不平等,使外來務工人員有著強烈的被剝奪心理。長此以往,就會心理失衡,對現實社會產生嚴重不滿情緒。巨大的生活反差以及不公平的待遇容易使外來務工人員產生自卑心理和悲觀情緒。外來務工人員在務工期間,經常遇到用工方違法剝奪行為,再加上相應救濟手段和合法權益保障機制不完善,其合法權益得不到保障,他們在生活上只能維持較低的水平。陳柯柯[5]指出,外來務工人員身處城市,對城鄉差別有直接強烈的心理體驗,加上生活水平的巨大反差和收入分配不平等,容易導致他們產生強烈的自卑心理。
葉登耀[8]指出,中國社會更強調的是講交情、攀關系。外來務工人員無法像城市人那樣擁有較好的社會關系網,所以當爭取社會資源和機會時,他們必然處于不利地位,因而很容易產生失落情緒以及自卑心理。
較多采用“回避問題,轉移注意”、“否認與心理解脫”應對方式的外來務工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更低。蔣慶飛等[1]的研究表明,外來務工人員的消極應對高于一般人群,差異有顯著性。說明他們面對有關的情緒困擾以及內外環境要求,更多地以情緒為中心采用消極應對手段,而較少以問題為中心采用積極應對策略。
目前,對于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及社會問題的干預對策研究幾乎均集中在政策制度方面,極少有專業的心理干預措施研究。目前提出的措施主要有以下幾點。
①要加強對外來務工人員的思想政治教育。在城市里他們僅僅被當作勞動力,缺乏思想政治教育。②要加強對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健康教育。廖傳景等[2]建議通過建立外來務工人員文化俱樂部、民工學校等文化設施來提高外來務工人員的科學文化知識水平,促使他們正確對待自己、別人,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避免精神空虛。③要重視外來務工人員文化知識的學習。文獻[6-7]指出,要建立投入制度,針對外來務工人員進行職業技能培訓,提高他們的外出適應能力和轉移就業能力,使他們在離開家門前就能提高素質,適應城市社會的基本要求。④要在外來務工人員中加強心理健康的宣傳,做好心理咨詢。陳柯柯[5]建議選擇一些文化水平較高、有威信的群體中的人,對外來務工人進行專門心理培訓,宣傳心理知識,解決心理問題。心理干預對促進心理健康具有重要作用[14-15]。
①要加快戶籍制度改革力度。康來云[9]建議簡化外來務工人員就業手續,進一步放寬其進城落戶的條件,從而從根本上解決城市、農村兩種身份導致的就業和待遇不平等的問題。②要改革現行的勞動用工制度。俞彥芳[4]指出,應進一步廢止對外來務工人員有歧視和限制的政策,積極有效地維護和實現他們的基本社會保障權益。③要合理調整社會收入的再分配,縮小貧富差距。俞彥芳[4]認為,外來務工人員的付出與回報極不相等。應盡量提高他們的工資水平。葉登耀[8]認為,有關管理和立法機關要以法的形式,對用工單位進行規定,為外來務工人員認購醫療、養老保險,讓他們享受與城市居民同等福利待遇。④要轉變對待外來務工人員的觀念,在全社會形成尊重、接納的良好氛圍。各大媒體應積極發揮自身的優勢,真實、及時報道不文明行為以及不合法事件,從而使社會形成關注弱勢群體的意識。全社會具體要做到以下三點。第一,要轉變對外來務工人員的觀念。城市人必須從觀念上真正改變對外來務工人員的認識,才能真正解決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問題。第二,要加強同外來務工人員的感情交流與溝通。葉登耀[8]認為,解決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問題還需要以心換心,真情互動。使外來務工人員與城市居民之間相互了解,進而消除他們在心理上的鴻溝,增加他們的社會認同感以及對政府的信任。第三,要建立外來務工人員融入城市的承接平臺。王毅軍等[11]認為,要利用社區優勢,加強外來務工人員與城市居民的聯系與溝通,確保他們與城里人共享社會公共資源,參與社會生活,盡快縮小城鄉差距。
外來務工人員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逐漸形成的,歷史較長。從根本上解決外來務工人員的問題,關系到整個社會的穩定與發展。近年來社會各界對外來務工人員的關注不斷增加,他們的心理需求及心理狀況也已經引起關注,并逐漸成為社會性問題。而目前的研究多為社會性的,缺乏精神心理專業領域的權威研究成果,而干預對策也多具有廣泛的社會性,缺乏專業手段。不論是從外來務工人員自身需求還是從政府解決問題角度來看,都迫切需要精神心理專業方面的研究作指導。
[1]蔣慶飛,張載福,楊致蓉,等.金華外來務工人員自我效能、應對方式、心理健康相關性研究[J].醫學與社會,2009,22(4):59-61.
[2]廖傳景,毛華配,宮本宏.城市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健康及群體差異調查研究——以浙江省溫州市為例[J].生態經濟,2010(5):183-184.
[3]李志凱.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問題及其原因分析[J].濮陽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9,22(1):130-131,142.
[4]俞彥芳.城市化進程中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問題分析及解決思路[J].法制與社會,2009(3):285-286.
[5]陳柯柯.城市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健康透視及對策研究[J].衛生軟科學,2007,21(5):398-401.
[6]白云.城市外來務工人員心理狀況研究綜述[J].農村經濟與科技,2007,18(6):59-60.
[7]趙敏.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問題解析[J].昌吉學院學報,2007(2):24-27.
[8]葉登耀.城市化背景下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和諧的幾點思考[J].安陽工學院學報,2008(3):24-26.
[9]康來云.外來務工人員心理與情緒問題調查及其調適對策[J].求實,2004(7):85-88.
[10]賈鳳芹,吳燕.蘇州市青年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健康狀況與影響因素研究[J].中國民康醫學:上半月,2008,20(23):2823-2824,2826.
[11]王毅軍,李志高.城市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問題及調適對策[J].吉林醫藥學院學報,2010,31(1):33-34.
[12]袁海燕.上海市青年外來務工人員的心理健康現狀及教育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08.
[13]胡榮華,葛明貴.對408名城市外來務工人員心理健康狀況的調查[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08,25(3):196-198.
[14]岳德華,曾波濤,董玉霞.心理干預對精神分裂癥病人親屬心理健康及生活質量的影響[J].齊魯醫學雜志,2012,27(1):46-48.
[15]周田田,劉春文,牛娟.廣泛性焦慮障礙病人的人格分析[J].青島大學醫學院學報,2012,48(2):169-170,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