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釋彥琮《辯正論》“八備”與翻譯

黃小芃

(成都師范學院 外語系，四川 成都 611130)

1.引言

隋朝高僧彥琮所作《辯正論》被學界公認為中國歷史上第一篇系統的翻譯專論(黃小芃，2011:183)。論文保留在唐釋道宣的著作《續高僧傳》流傳至今(釋道宣，1991:118－119)。文中“八備”的原文是:“誠心愛法，志愿益人，不憚久時，其備一也;將踐覺場，先牢戒足，不染譏惡，其備二也;筌曉三藏，義貫兩乘，不苦闇滯，其備三也;旁涉墳史，工綴典詞，不過魯拙，其備四也;襟抱平恕，器量虛融，不好專執，其備五也;耽于道術，澹于名利，不欲高衒，其備六也;要識梵言，乃閑正譯，不墜彼學，其備七也;薄閱蒼雅，粗諳篆隸，不昧此文，其備八也。”(嚴可均，1999:388－389)這“八備”學界公認為古代佛典譯者應具備的八個條件，是歷代研究者關注的焦點。如，五代的佛教類書《釋氏六帖》(也稱“義楚六帖”)逐條詳細羅列了其“八備”的內容(義楚，1990:63)。之后，宋代也有佛書提到或收錄了彥琮《辯正論》的“八備”，如《宋高僧傳》第三卷(贊寧，1987:531);又如《釋氏要覽》，此書是北宋編成的佛教類書，其卷2全文收錄了彥琮的“八備”(釋道成，1996:37)。佛教的這些古書對“八備”要么直書其名，要么直接引用，而都沒有解釋，更別提翻譯。究其原因，也許大家同處古漢語時代，不存語言隔閡，且基本上都是佛門同行之間引用，沒有理解障礙。近代之后，各種譯文才逐步出現。

2.“八備”各家譯文及評析

筆者在此羅列學界影響較大的今譯文或英譯文來進行比較研究。歷史學家范文瀾是自近代以來第一位用現代漢語翻譯了“八備”的學者，一下子拉近了與今天讀者距離，就連中國翻譯學的頂梁柱《中國翻譯通史》都直接引用(馬祖毅，2006:92－93)。翻譯史畢竟偏向于翻譯理論的范疇，譯論家翻譯也步歷史學家的后塵，難怪今天西方翻譯理論家赫爾曼斯和曹明倫教授都先后呼吁:翻譯研究需要翻譯(Hermans，2003:384)。

2.1 范文瀾和蔡美彪先生今譯“八備”如下:

“(一)誠心愛佛法，立志幫助別人，不怕費時長久。(二)品行端正，忠實可信，不惹旁人譏疑。(三)博覽經典，通達義旨，不存在暗昧疑難的問題。(四)涉獵中國經史，兼擅文學，不要過于疏拙。(五)度量寬和，虛心求益，不可武斷固執。(六)深愛道術，淡于名利，不想出風頭。(七)精通梵文，熟習正確的翻譯法，不失梵本所載的義理。(八)兼通中國訓詁之學，不使譯本文字欠準確。”(范立瀾、蔡美彪，1994:96－97)

2.2 我們再看哲學家陳士強①

先生的今譯文。他在其《中國佛教百科全書·經典卷》直接引用了“八備”，也今譯如下:“(1)譯者要虔信佛法，立志救世渡人，有長年累月獻身譯經事業的心理準備。(2)在踏入譯場之前，首先要檢查一下自己是否已經嚴守戒律，有沒有染上會招致世人非議的惡習。(3)要通曉經律論三藏和大小乘教理，做到沒有不明白的地方。(4)除精通佛法以外，還要旁涉世俗的典籍，善于文辭，以避免譯文的粗陋笨拙。(5)要胸襟開朗，尊重并吸取他人的意見，不武斷固執。(6)要潛心治學，淡泊名利，無炫耀自己之心。(7)要精通梵語，掌握正確的譯法，不拘泥于梵語的句式。(8)要閱讀《蒼頡》、《爾雅》等字書(語言文字工具書)，了解篆書、隸書等不同字體的寫法，熟練靈活地駕馭漢語的表達方式。”(陳士強，2000:193－194)

2.3 王宏印教授作為翻譯理論家今譯“八備”也有代表性，用詞頗講究，譯文如下:“第一，虔誠地熱愛佛法，立志于助人濟世，不怕辛苦費時;第二，忠誠地實踐教義，嚴格地遵守戒律，不致招致非議;第三，精研三藏經典，通曉大乘小乘，消除噯昧不明之處;第四，旁涉三墳五典，工于詩詞曲賦，不使譯筆生硬呆滯;第五，保持心態平和，態度寬容虛心，下筆不可專執武斷;第六，埋頭鉆研譯術，耐得清貧寂寞，不尚名利炫耀自己;第七，務必精通梵語，堅持翻譯正途，無損害于原著義理;第八，掌握中文規律，了解訓詁之法，成就自如自然譯筆。(王宏印，2003:34)

2.4 “八備”迄今唯一的英譯文出自中國香港學者之手:First，a translator must love the truth sincerely and be devoted to spreading the Buddhist faith and wisdom to others.Second，to prepare himself for enlightenment，he should hold fast to the rules of abstinence and not arouse scorn or laughter in others.Third，he must be well read in the Buddhist canon and must understand both Mahayana and Hinayana Buddhism，and he should not be deterred by the difficulties he encounters.Fourth，he must also study the Chinese classics and Chinese history and make himself well versed in letters so that his translations will not be clumsy and awkward.Fifth，he must be compassionate，open－minded and keen to learn，and must not be biased or stubborn.Sixth，he must devote himself to practising the truth;he must think lightly of fame and riches and harbour no desire to show off.Seventh，he must study the Fan language ［Sanskrit］until he knows it thoroughly，and must learn the correct methods of translating so that he will not lose the meaning of the doctrines.Eighth，he must also acquaint himself with the lexicons in ancient Chinese writings and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ese script so that he will not misuse words in his translations.(Yue＆ Cheung，2006:12)回譯:第一，譯者必誠愛佛理，致力于把佛教信仰和智慧傳給他人。第二，譯者必須為覺悟做好準備，堅守戒律，不要招致他人嘲笑。第三，譯者必精通佛典，貫通大小乘佛教的道理，不致受阻于重重困難。第四，他也必須研究經史子集，善于文筆，這樣譯文不會魯拙。第五，他必須善良仁慈、開明好學，不要偏執。第六，他必須全身心實行佛理、淡于名利，不要炫耀。第七，他必須精通梵語，且必須學會正確的翻譯方法，不失于教義。第八，他必須熟知古漢字的字詞典和漢字的發展脈絡，不要在漢譯文中用錯字詞。

評析:比較以上四種譯文，我們可以看到，“備一”原文的“法”和“志愿益人”，“備二”原文的“踐覺場”、“牢戒足”和“不染譏惡”，“備三”原文的“不苦闇滯”，“備六”的“道術”和“備七”的“不墜彼學”，都是翻譯“八備”的關鍵詞語和難點，也是上述四家翻譯的分歧所在，如下表所示。

譯文原文英譯1.1歷史學家 1.2哲學家 1.3譯論家 1.4今譯香港學者法佛法 佛法 佛法 The truth(佛理)be devoted to spreading the Buddhist faith and wisdom to others(致力于把佛教信仰和智慧傳給他人)志愿益人 立志幫助別人 立志救世渡人 立志于助人濟世踐覺場 品行端正 踏入譯場 忠誠地實踐教義 prepare oneself for enlightenment(為覺悟做好準備)牢戒足 忠實可信 要檢查一下自己是否已經嚴守戒律 嚴格地遵守戒律 he should hold fast to the rulesof abstinence(堅守戒律)

譯文原文英譯1.1歷史學家 1.2哲學家 1.3譯論家 1.4今譯香港學者不染譏惡 不惹旁人譏疑(檢查)有沒有染上會招致世人非議的惡習 不致招致非議 not arouse scorn or laughter in others(不要招致他人嘲笑)不苦暗滯 不存在暗昧疑難的問題做到沒有不明白的地方 消除噯昧不明之處not be deterred by the difficulties he encounters(不受阻于重重困難)道術 道術 治學 譯術 practising the truth(實行佛理)不墜彼學 不失梵本所載的義理不拘泥于梵語的句式 無損害于原著義理 not lose the meaning of the doctrines(不失于教義)

3.筆者對“八備”關鍵點的語義追尋和分析

3.1 “備一”的“法”，2.1至2.3三家今譯都是“佛法”，只有2.4香港學者的英譯是“佛理”。筆者以為，在此語境的“法”是佛法的簡稱，原作者為了行文簡潔省略了一個“佛”字。佛法包括三方面的內容:(1)佛所說之法，即八萬四千法門;(2)佛所得之法，即法界之真理;(3)佛所知之法，即世出世間之一切法(丁福保，1991:1164)。可見佛法包含佛理，而佛理不能包含佛法，三家今譯文更準確，1.4英譯文的內涵縮小，欠妥當。

“備一”接著的“志愿益人”，其中頭兩個字“志愿”頭三家今譯為“立志”，2.4英譯為“be devoted to”(致力于)。筆者認為“志愿”這個詞有志向、愿望或期望、愿意的意思，但訓不出致力于的意思(編委會，1991:401)。在此語境應取愿意的意思。“志愿”在古書上的用法有志向和愿望之意時多半都是名詞，而此處是副詞。“益人”各家譯的意思都差不多，都是意譯，但應該盡量簡潔，畢竟原文只有兩個字。筆者認為，在此語境“益人”的意思是以佛法助人。

3.2 “備二”“踐覺場”的翻譯，四家各不相同，分歧最大。筆者以為，在此語境的“踐”是動詞，到達或登上的意思(編委會，2010:1959)。“覺場”一般佛教工具書都查不到，筆者認為，“覺場”指是快要成佛的關鍵階段，具體指菩薩覺悟的第七個階次之意。佛學家呂澂先生說:“在七住以前全是漸悟過程，第七住得了無聲法忍才能徹悟。”(呂澂，1979:113)《大正藏》第15冊隋天竺三藏阇那崛多譯《觀察諸法行經》卷2曰(1992:732):“念無數劫持諸法體，寂滅諸惡清凈諸疑，得空等智，順到滅煩惱處，速踐覺場，天龍當贊。”《大正藏》第32冊大隋南印度三藏達磨笈多譯《菩提資糧論》卷一曰(1992:518):“諸菩薩等從初發心乃至覺場皆應供養。菩薩有七種:一初發心，二正修行，三得無生忍，四灌頂，五一生所系，六最后生，七詣覺場。此等菩薩于諸佛后次應供養，以身口意及外物等而供養之。初發心者未得地，正修行者乃至七地，得無生忍者住第八地，灌頂者住第十地，一生所系者方入兜率陀，最后生者兜率陀處住，詣覺場者欲受用一切智智。于七種菩薩中，初發心菩薩一切眾生皆應禮敬，何況余者。”從以上引文可以看出菩薩覺悟的第七個階次是菩薩覺悟比較高的階次。所以，“踐覺場”可直譯為達到菩薩覺悟的第七個階次，在此語境可意譯為要覺悟或者要成佛。1.4香港學者把“踐覺場”英譯為prepare oneself for enlightenment(為覺悟做好準備)比其他各家都譯得好些。

“備二”下半句“牢戒足”的翻譯，后三家(2.2至2.4)的譯文的核心意義都是守戒，顯然1.1的翻譯有問題。實際上，“戒足”是個比喻，“戒者進趣佛道之要具，故以譬足。行事鈔上曰:‘經云:若欲生天等必須護戒足。’《資持記》上一之三曰:‘戒以足譬，頗符發趣之義。’”(丁福保:1991:1106)“牢”字在此處是動詞，使牢固或加固的意思。(編委會，1990:240)“牢戒足”直譯就是嚴守佛教戒律是起步的基礎。

“備二”后半句“不染譏惡”，各家翻譯的差異也相當明顯。“染”在此語境明顯是及物動詞，2.1今譯為“惹”，2.2直譯為“染”，2.3今譯“招致”，2.4英譯 arouse(引起)。筆者以為，此處的“染”就是粘染、感染的意思，今譯用直譯的借詞法是不錯的選擇，英文應譯為“be infected with”。“譏惡”是“染”的賓語，顯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各家翻譯不同。2.1只把“譏”今譯成“譏疑”，沒有譯“惡”。2.2“譏惡”今譯成“會招致世人非議的惡習”。2.3把“譏惡”今譯為“非議”，似乎沒有譯“惡”。2.4把“譏”英譯為“scorn or laughter”(嘲笑)，還是沒有譯“惡”。

以上各家翻譯“譏惡”都取的是這兩個詞日常運用的一般世俗意義，而沒有詳細考察所運用的具體語境。從整個“備二”而言，“將踐覺場，先牢戒足”意思是要成佛或覺悟，必首先打好嚴守佛門戒律的基礎，這明顯是對出家僧人的要求，緊接著的下文“不染譏惡”怎么會一下子又成了一般的道德告誡呢?沿著這樣的思路，筆者發現在此語境的“譏”指佛教術語八風或八法，即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當中之一法。八法常為世人所愛憎，且能煽動人心，所以叫做八風(陳義孝，2002:25)。另，世間法，即梵語 loka-dharma，指自惑業因緣所生之三界有情、非有情等一切此等諸法皆有漏無常。在所有世間法中，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特稱為八世間法，又稱八風(慈怡，1988:1526)。寒山子詩曰:“寒山無漏巖，其巖甚濟要。八風吹不動，萬古人傳妙。寂寂好安居，空空離譏誚。孤月夜長明，圓日常來照。虎丘兼虎溪，不用相呼召。”(錢學烈，1998:448)筆者認為，寒山這首詩先說“八風”吹不動，后面“空空離譏誚”句的“譏”從上下文來看明顯既以局部代整體，指整個“八風”，又有平常譏嘲的意思，只理解成平常的譏嘲，未免小看高僧寒山。彥琮此處的修辭手法與寒山一樣，運用了以部分代表整體的修辭手法，這在漢語的修辭里屢見不鮮。(陳望道，1982:85－86)

此處的“惡”也是佛教術語，梵語papa，為三性之一，與“善”、“無記”相對，和“不善”(梵akuala)同義。指能招感苦果或可厭毀之不善法，及惡思之所作。其性質包括違理背法、違損自他、障害圣道，與貪嗔或其他煩惱相應等。惡是破壞人倫秩序之一切品格、心意行為。(慈怡，1988:4944)

所以，“備二”后半句“不染譏惡”的正確今譯應是:不染世俗八風和有違佛教的惡思惡行，而英譯該是:Being not infected with the worldly Eight Winds(譏)and the wickedness(è惡，the ideas and behaviors against Buddhism)

3.3 備三的“不苦闇滯”，2.2至2.3三家今譯相互之間差別不大，而香港學者與這三家的截然不同。有必要分別訓詁“苦闇滯”三個漢字在此語境的意義，結合具體語境翻譯。筆者以為此處的“苦”是困擾的意思(編委會，1992:316)。“闇”是愚昧或糊涂，不了解，不通曉的意思，通“暗”(編委會，2010:4386)。在此語境指不通佛教經文教理。“滯”是停止的意思(編委會:2010:1843)。在此語境指學佛無長進。“不苦闇滯”應譯:不要為不通經文教理和學無長進所困。看來各家的譯文似乎都不錯，但都漂浮在具體的語境之上。

3.4 備六“道術”的翻譯，各家分歧最大。筆者查閱佛教專業詞典，“道術”是佛教術語，指道法技術，通于內外世出世之法者。(丁福保，1991:2368)在此語境指與宣譯佛經有關的世出世間的方法技術。由此看來，只有1.3譯論家今譯的“譯術”轉換得好些，但還是有欠缺。

3.5 備七的“不墜彼學”，各家譯文差異明顯。有必要訓詁此處的“墜”字，本義落下(編委會，2010:520)。也有必要考察“不墜彼學”近前的上文“要識梵言，乃閑正譯”的意思，即要通梵語、且善于正確翻譯，那么這緊接著的“不墜彼學”的直譯是:不要讓那學問落下(落后)。這里的那學問到底指什么呢?筆者認為指與近前的“梵言”有關的學問。“梵”就是“彼”，指古印度梵語，與下文備八的“不昧此文”(不懂此中土漢語和漢字)其中的“此文”的“此”(指中土漢語)相對仗互文，相互說明。所以，“不墜彼學”應譯為:不要讓那些與梵語相關的學問落后。

以上是筆者對各家翻譯“八備”分歧較大的關鍵詞語所進行的語義分析和研究。此外，要譯好《辯正論》的“八備”還應該確定整篇論文的言說對象。筆者已經證明《辯正論》是佛教性質的系統佛典翻譯專論(黃小芃，2013:146)，由隋朝高僧所作，言說對象是當時的中土僧人。《辯正論》的“八備”相關學界已公認為譯者應具備的條件論。而且，筆者以為“八備”應該是僧人佛典譯者應具備的條件論，譯者前面的定語:僧人佛典四字必不可少。其實，“八備”的頭三備(頭三個條件)已經表明原作者所指的譯者是中土僧人譯者。這開頭三條很明顯是對佛教僧人譯典者的規范和要求。“八備”的“備一”和“備二”都是在僧德方面應具備的兩個條件，與構成佛教信徒的兩個必備條件:皈依和受戒(印順，2001:104－106)基本一致。從這兩個首要條件可以看出彥琮根本沒有想過讓佛門之外的人來翻譯佛經。“備三”:“筌暁三藏，義貫兩乘，不苦暗滯”，要求佛典譯者必須懂得佛教大小乘的道理和通曉經律論三藏的經義，不要為不通經文教理和學佛無長進所困。若不是佛門中人一輩子青燈古卷、專求佛法如何能做到這一條?所以，筆者翻譯“八備”一定要強調所針對的是僧人佛典譯者。

4.結語

經過以上關鍵詞翻譯的對比研究、語義追尋和相關語境的考察之后，筆者以下推出自己的“八備”今譯和英譯文。

今譯:第一、僧人佛典譯者要誠心愛佛法，心甘情愿以法助人，不要怕經久費時。第二、要成佛必先從嚴守佛門戒律起步，不染世俗八風和違教的惡行惡念。第三、佛教經律論三藏的經義理解要透徹，大小乘的道理要貫通，不要為不通經文教理和學無長進所困。第四、要廣泛涉獵佛教以外的中土文化、歷史典籍，善于漢文辭章，不要腹中少文，下筆過于魯鈍。第五、做人要寬仁平和，虛懷若谷，通達圓活，不要專斷偏執。第六、要埋頭鉆研并掌握翻譯佛典所需的內外方法技術，淡于名利，不要過分炫耀。第七、要通梵語、且善于正確翻譯，不要讓與梵語相關的學問落后。第八、大致要了解《倉頡篇》、《爾雅》這類漢語漢字工具書，基本能識別漢字篆隸這類古體，不要連本土語言文字都不通。(筆者)

英譯:First，a monk translator must devoutly love the Buddhist Dharma，by which he must be ready to help others，not being afraid of long-time efforts.Second，to attain the Buddhahood he should start with strict observance of the precepts and rules，being not infected with the worldly Eight Winds(譏)①Yan Cong here used“scorn”(譏)to stand for the whole worldly Eight Winds，which are success(利)，failure(衰)，slander(毀)，direct praise(譽)，indirect praise(稱)，scorn(譏)，pains(苦)and happiness(樂).and wickedness(è惡，the ideas and behaviors against Buddhism).Third，he must grasp thoroughly the Tripitaka，Mahayana and Hinayana Buddhism，not being bothered by his ignorance of the above-mentioned sutras and doctrines and by stagnancy in his studies of Buddhism.Fourth，in addition to Buddhist canons and knowledge，he must also read extensively and cursorily the Chinese classics and Chinese history and make himself well versed in letters to avoid clumsy and awkward translations.Fifth，he must be kindhearted，flexible，accommodating，peaceful＆ open-minded，and must not be biased or selfwilled.Sixth，the monk translator must also concentrate on all methods and skills needed by sutra translating，harboring no desire to show off，being indifferent to fame and riches.Seventh，he must know thoroughly the Fàn language ［Sanskrit］and how to translate in a right way，never falling behind in the learning related with the Fàn language［Sanskrit］.Eighth，he must skim over Cāngjié Piān(倉頡篇)①The Chinese character book in Qin Dynasty(245－206 BC)and ěryá(爾雅)，the first Chinese dictionary，and he can read the Chinese seal characters(zhuàn 篆)or official script(Lì隸)，never being ignorant of his native language.(筆者)

綜上所述，隋釋彥琮《辯正論》“八備”的翻譯要注意上述關鍵詞語的研究，有的是佛教術語，有的涉及漢語字詞的訓詁，有的要注意具體語境的考察和緊貼語境。此外，“八備”原文的每一備總共只有16個漢字(其中四字還僅表順序和數量)，言簡意賅，無論今譯還是英譯都要準確達意，不遺漏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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