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涅的教學設計思想及其對我國教學設計的啟示

廖婷婷

加涅提出了依據內部學習過程不同而創設多樣化的外部條件的教學設計理論，他注重對學習結果進行分類，強調內部條件和外部條件對教學活動的影響等，在教學設計發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雖然因時代局限具有客觀主義的特征，但對我國當前的教學設計及教學現狀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加涅是美國20世紀以來著名的心理學家和教育學家。他深受行為主義心理學、認知心理學和建構主義心理學的影響，提出了根據學生學習的不同結果類型創立不同的內部條件并相應的安排外部條件的教學設計理論。在教育心理學、教育技術上影響深遠。其《學習的條件和教學論》一書，是其最主要的代表作之一；甫一問世，便迅即引起學界關注，被稱作是“關于教與學最重要的著作”。[1]本文即從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出發，結合《學習的條件與教學論》一書，談談加涅教學設計的主要思想和對我國當前的教學設計的啟發意義。

一、加涅的教學設計思想：教學事件、學習過程與學習結果

加涅在《學習的條件和教學論》一書中指出，“教學論應該將外部的教學事件與學習的結果聯系起來，方法是指出這些事件是如何導致對內部學習過程的適當支持或促進的。”[2]顯然，加涅在此提出了依據內部學習過程的不同而創設多樣化的外部條件的教學設計理論。所謂教學事件，就是以交流為其突出特征的一系列事件。內部學習過程的不同主要是學習結果類型的不同，相應地，加涅將學習結果分類為五種，分別為：智慧技能、認知策略、言語信息、動作技能和態度。而這五種不同的學習結果也相應需要不同的教學技巧。如智慧技能所需要的是“演示概念、規則或步驟所適用的活動”；認知策略所需要的是“描述或演示策略”；言語信息所需要的是“描述期盼學習者將要陳述的內容”；態度是過后告知學習者的；動作技能是“演示所期盼的操作”，如此等等。

加涅認為，以上五種學習結果是“習得才能”，這是因為“對學習起至關重要影響的因素在于任何一個特定的新學習開始前個體已具備了什么樣的先決條件。”[3]這種習得才能是教學活動能否最終成功的關鍵基礎，人們總是在習得了一些基礎性才能之后，才會以此為基礎來學習更高層面的才能。

顯然，學習結果若想真正發揮作用必須依賴學習過程。學習過程是一個復雜的內部加工過程，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刺激-反應過程。在此基礎上，加涅提出了學習過程的信息加工理論。這一過程包括從感覺登記器到短時記憶、短時記憶貯存、從短時記憶到長時記憶、長時記憶貯存和提取、從長時記憶提取至工作記憶、效應器的反應生成、作業和反饋這幾個階段。

一個完整的學習過程不僅包括信息獲取和內部信息加工的過程，還要考慮到外部的事件對學習過程的影響。正如加涅所說：“這些外部事件對學習有重大影響——影響它如何發生和完成其目的的有效性。”[4]

總之，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是一種系統的理論方法，這種系統的理論方法正如有論者所指出的那樣，是內外部作用相互結合的科學主義技術方法。這種教學設計的系統的理論方法實際上包括績效目標理論、任務分析理論、教學事件的選擇和組織理論、媒體的選擇和使用理論、學生的成績評估等一系列理論和技術。

二、加涅教學設計思想的突破與局限

毫無疑問，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促成了從以行為主義理論為其基礎的教學設計到以認知主義為其理論基礎的教學設計的轉變。他強調學習結果的核心地位，分析內部信息加工和外部事件對學習的影響，并以此提出關注內外部條件設計的教學設計思想理論。他的教學設計理論引起了廣泛關注，并對當前的教學設計仍然有可供借鑒的重要意義。

但是，加涅的思想其實還是體現為一種濃重的唯科學主義的教學設計思想。他只是從教學技術和人的信息獲取等幾個方面進行科學范式的分析，忽視了不同學科的不同特征和教學活動所具有的應變性以及對學生個性的發掘與培育。如他強調學習順序是從下位到上位，由局部到整體。但這種學習順序缺乏靈活性，對自然科學等規范學科的教學具有重要作用，而忽視了類似人文學科這種非規范性學科的教學特點，不能注意到意識流變的、發散性思維的重要性，往往有失偏頗。

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是其時代特征和價值觀念的深刻反映。如果回顧一下教學設計的理論發展，其實我們不難發現，從以行為主義為主導的教學設計理論，到以認知心理學為其基礎的教學設計理論，深受當時時代特征和學習理論的影響，表現出客觀主義特征。客觀主義表現為一種線性一維過程，由于客觀主義的科學方法論傾向，它往往認為任何教學策略都是可以進行科學規程的理性設計并且教學結果也是可以進行精確預測的，而“忽視了教學系統各組成部分之間復雜的相互作用和系統性聯系”。[5]它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便于進行教學設計、也有利于學習者在較短的時間內掌握學習內容，但它卻忽視了教學活動在本質上應該是雙向互動過程，忽視了學習者的能動性和主體地位。加涅雖然也提倡聯想教學，也強調學習結果的不同分類，但是他本身的科學主義研究方法，往往會在理論上沖淡對多樣教學設計的提倡，在實踐中也往往會忽略不同學科的不同特點，也往往會抹殺學生學習活動的創造性思維。

筆者認為，隨著后現代主義范式的興起和建構主義教學設計思想的盛行，為突破客觀主義的教學設計模式的局限性提供了新的話語支點和理論支撐。

三、加涅教學設計理論對我國教學設計的啟示

眾所周知，“教學設計是一門規定性、應用性學科，它屬于一門設計的學科，根植于教學設計的實踐”。[6]我國教學設計始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隨著時代的變遷和對教學設計理論的不斷探索和實踐，可以說，我國的教學設計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加涅教學設計理論仍然對我國教學研究工作者具有啟發意義。

首先，加涅強調以學習結果為核心的內外條件結合的教學設計理論，具有極強的可實施性。當前我國的教學現狀往往是只重視學生一般技能的培養，如審題度意的能力、記憶背誦的能力、甚至猜題的能力等，這些能力都不能培養學生的審美能力、批判思維能力、對文本的理解能力、對事物的觀察和洞見能力等。而后者往往是加涅所謂的“習得性”能力，即這些能力是培養一個獨立思考的學習者、一個合格公民的必備的基礎。加涅所強調的也即是促成好的學習結果的前提能力。如果我國的教學目標設計能從單純的培養學生的一般能力向培養學生的習得性能力轉化的話，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對中國當前的教學現狀無疑具有重大借鑒意義。

其次，加涅的學習結果分類理論，強調的是認知、情感、動作技能三方面的有機整合。但是我國現時代的教育現狀，教師往往把學生當做被灌輸的客體，而沒有把學生當做學習探究的能動主體，更沒有把學生當做身-心交融式之肉身存在的涉身主體（embodied subject）。由此，在教學活動中，教師往往只注重對學生認知層面的把握，而忽視了對學生情感和動作技能領域的培育，這樣的教學往往會造成“收之桑榆”而“失之東隅”的后果。由此，加涅的學習結果分類理論無疑為我們當前的教學活動敲響了警鐘。

最后，加涅提出的既重視信息獲取及內在信息加工過程，又重視外部事件對教學的影響，無疑對我國當前教學現狀具有啟發意義。加涅強調的外部事件往往是對學生的認知、情感等具有積極促進作用的。而在我國當前的一些教學活動中，往往把那些與認知無關的外在事件影響統統斥之為消極的，如果學生過多留意外在事件，則往往會被指斥為“開小差”、“注意力不集中”等，是需要防治的“毛病”，完全忽視了外部刺激對學生想象力、創造能力的促進作用，這是很成問題的。我們的教學活動設計往往還停留在“規訓式”教學，而不是“生命式”教學設計。如果要促成這種轉變，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是對當前我國教育工作的一種理論參照。

注釋及參考文獻：

[1] 轉引自周效章.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述評[J].周口師范學院學報，2008.11.

[2] [4] R.M.加涅. 學習的條件與教學論[M].皮連生、王映學、鄭葳等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

[3] 盛群力.為學習設計教學——加涅教學設計觀述評[J]. 外國教育資料，1993.01.

[5] 周效章.加涅的教學設計理論述評[J].周口師范學院學報，2008.11.

[6] 高潔、楊改學.二十年來我國教學設計研究的回顧與反思[J].現代教育技術，2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