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閱卷場：那些年，那些出錯的高考題

姜恒權

一、考題失誤，無處不在

高考命題的保密級別屬于“國家絕密”，歷來諱莫如深，披著神秘的面紗。其實，它跟其他任何事情一樣都是由人做出來的，是人做出來的事情就難免犯錯。

【高考命題失誤1：設問出錯】

（2013年重慶卷第7題：小閱讀之主觀題）怎樣理解作者提出的“傳統節日是需要保護和傳承的文化遺產”？請聯系現實生活談談你對保護與傳承傳統節日的看法（5分）。

請看第二個問題，其支架是“聯系現實談你對XX事件的看法”，要求考生就人們從事某項事務發表自己的觀點，即對人們干某一件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發表看法。這是任何一位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這么想的，但命題人提供的答案與正常人卻大相徑庭———

①開展傳統節日文化的學習、教育、宣傳活動。②在傳統節日開展新的民俗活動，以增加其新的文化內涵。③聯系現實生活（舉例）。

顯然，這答案說的是保護與傳承傳統節日的方法，而不是重要性和必要性。為什么會這樣荒唐，是因為前一個問題已經要求考生回答保護與傳承傳統節日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了，第二個問題再次這樣要求就是重復無效的問題了。于是，命題人的指向就轉移到保護與傳承傳統節日的方法上去了。但是，問題的支架就弄錯了，該修正為“請聯系現實生活談談保護與傳承傳統節日的正確做法”。換句話說，問題設問出了差錯。

這樣的設問錯誤在考卷中已經司空見慣，需要我們考生吃準考點，不要被命題人誤導。

【高考命題失誤2：答案出錯】

（2013年重慶卷第11題②小題：文言翻譯）“名不可得而聞，身不可得而見，其惟江上之丈人乎？”，提供的答案是：“名字不可能讓人知道，身影不可能被人看見，難道只是江上的老人嗎？”

故事講的是伍子胥從楚國逃亡到吳國的途中，一打魚老人不受高官厚祿的誘惑，幫助他渡過長江。伍子胥將千金之劍獻給老人，老人不肯接受。后來伍子胥再回去找這個老人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了。要求翻譯的句子是三句，問題就出在最后一句上，準確說是出在特殊句式“其惟……乎”上面，出題人提供的參考答案模棱兩可難以理解，不知道是說像老人這樣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很多呢，還是贊揚老人不平凡。若是前者，應翻譯為“達到這種境界的難道只是江邊老人一個么？”，這顯然講不通，原文是說像老人這樣的人很少，于是可以調整為“達到這種境界的恐怕只有江邊的老人吧”。若是后者，就該譯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江邊老人（所能達到的）嗎？”

【高考失誤3：科學考試選擇題無答案】

（2014年重慶卷第10題：文言文閱讀選擇題）下列對原文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A）

A.來懋齋先生家況奇貧，為人卻悚慨大方，有過人的節操。鄉試中舉后，打算赴禮部應試，可缺乏資用。他采用民間打會的方式向親友籌集資金，但遭到背棄。

認真閱讀原文和辨析題支后可以發現，A項沒有錯誤，不應該是答案。其他幾個選項也很難說有錯，也難以成為答案。也就是說，該題沒有答案。這就太可怕了，高考題居然沒有答案！

一考定終生的高考題為什么會這樣？讓我來告訴你秘密吧。

首先，從組織程序上講，高考命題機制先天不足。一般而言，語文分為“語言運用組”（字音、字形、詞語運用、病句、標點、語言運用）、“現代文閱讀組”（閱讀客觀題、閱讀主觀題）、“古詩文組”（古文閱讀、斷句、古詩詞閱讀）、“作文組”四個大組。問題是，命題人清一色均為高校的教師。雖然命制完畢后要抽調一線教書的高中語文老師去試做，也要抽調個別學生去試做。可是，命題專家對高中教學沒有體驗，而一線老師的意見又不能去左右命題專家，結果就是———每年的高考題都容易有錯！年年歲歲考相似，歲歲年年錯不同。

其次，二次組合產生失誤。每年高考試題不是命制一套，每個命題小組均要命制四套。實際用于考試的試卷是從四套題庫中抽取組合成兩套試卷，一套用于正常高考，一套用于應急預案（若泄密事件產生立即啟動應急預案）。在新組合中，難免出現新的錯誤。

二、好題難求，鳳毛麟角

現在，讓我們來認真看看2014年重慶卷第一小題吧，以此為例是想告訴你，高質量的考試題需要高智慧，目前這樣的考題還很少，你完全沒必要將高考語文題看得那么崇高和神秘。

【2014年重慶卷第1題】

1.下列詞語中，字形和加點字的讀音全都正確的一組是（）

【答案】A.

這個題的考點是“識記常見字的字音字形”。哪些字才是“常見”的呢？這是有國家標準的，那就是國家公布的《常用字表》2500字和《次常用字表》1000字，但由這3500個漢字可以排列組合出天文級數量的詞匯，詞匯的選擇是沒有邊界的。盡管如此，全國各地高考題選什么樣的詞語來考還是有起碼的規則的——一是大家寫的時候錯誤率最高的字形，二是考生所在的省區地方音轉換成普通話讀音時最容易出錯的字音。

首先看第一列，均是三個字的詞語。值得研究的就是“辨證法”，在今天的電腦鍵盤上打字是可以打出“辨證法”的，因為“辨證”是一個醫學名詞，就是辨別癥狀的意思，既然有“辨證”，自然就可以有“辨證法”，也就是不能說“辨證法”有別字，因為人家說的是醫學概念。可是。出題人沒想到有“辨證法”，于是人為地設置“辨證法”是錯誤項，這就是還沒有徹底轉到動態語文的軌道上來！這一錯誤可要了命，因為這個題就只有這么個“辨”字被命題人“認定”為錯別字了，要是“辨證法”也成立，那就沒有錯別字了，那這個題就有兩個答案了！豈不荒唐？

字音只考了兩種類別，即多音字和重慶話易錯音，多音字全部放在A項和B項，這也便于考生集中思考。“把”bà“相”xiàng“撒”sǎ“識”zhì，四個字音中，“撒”字多音已經沒有生產力，早該統一為一個讀音。我們國家將一些沒有生產力的多音字統一成了一個讀音，出了《異讀詞審音表》，但還沒有規范完，外國人學漢語早就煩我們的多音字了。但我們的命題人就是要強調此處“撒大網”的音“sǎ”是錯的，應為一聲（平聲），將一些沒有生命力的字音拿來考試，也可見其觀念落后。“博聞強識”的“識”字還可以寫成“志”字，屬于異形字（也是漢字早該統一的地方），好在這里不是考字形，凡是加點字只能考查讀音（題干上說得很清楚，是考“加點字的讀音”），所以也可以忽略此事，但不知道出題人注意到這點沒有。

C項和D項的四個字音全是重慶地方音在普通話中容易讀錯的，“狙”（jū）聲母易錯為“z”，形似字誤讀，古音zcs和jqx是很難區分的，現在的廣東話就無法區別zcs和jqx，重慶地方音也有不少古音；“驀”（mù）的韻母錯了，應為“o”，也是古音的影響；“沏”（qī）的韻母最容易錯為“ie”，也是一個入聲字（此前的“狙”“驀”和“沏”三個字均為古入聲字，出題人也太狠了點）；“儆”（jǐng）的聲調易錯為去聲（四聲），屬于形聲字誤讀半邊的錯法。所以，我們在復習字音的時候，要高度注意重慶地方音的常見錯誤。2014年還沒有考查“zh”“ch”“sh”與“z”“c”“s”的平翹舌區別和幾個前后鼻音的區別，那也是我們重慶人說普通話的困難之處。

應該說，2014年重慶卷的字音題出得不錯，字形題出得糟糕，即便要將“辨證法”人為地設為錯別字，也只有一個錯別字呀，將字形和字音混在一起考，就等于是跟考生開玩笑了———換個說法就是，拼音好的學生可以直接排除BC兩項，根本不用考慮別字問題，只是在“辨證法”上必須糾結。

高考詞匯，歷來沒有劃定范圍，只要中等水平詞匯量的讀者該讀懂的詞語，都可以入題。我們與其去猜測詞匯范圍，不如狠抓易錯字形和字音的糾錯訓練，以不變應萬變，方可處變不驚。

好題難求，真正經得起推敲的好題鳳毛麟角，我們不要拿出題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排除你認定的錯誤項，不能排除的再合理推斷，是應考的最佳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