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二篇

董政

沒有神靈入住的廟宇僅是廢墟

我在一個曾經高度文明的國家游歷，輝煌的古代文明淹沒在現代文化之下，我一心尋找古代遺址，無心留念煩囂的人群，曾經聽說這里是人間樂土，可我看他們卻痛苦不堪、目光呆滯。我在人群中穿梭，我在他們身上沒有絲毫興致，這明明是無望的人民，沒有精神依托，沒有靈魂導師，動物般的茍活著。文明在某一個時段斷開了，一個沒有繼承祖輩文明成果的國家怎么能叫文明古國。

我來到他們引以為豪的古代遺址面前，尋找這個國家的文明之泉。那些磚石壘砌起來的、被森林吞沒了的宏偉遺址，猶如灑在天鵝絨上的一把珍珠，卻和這個國家的人民沒有了半點聯系。根莖盤扎在磚石上，枝干伸向天空，那些磚石像是被樹木一下子頂翻似的，散落在那里。什么是遺址？遺址就是磚石沒有了秩序。我若使磚石有了秩序就建成了廟宇，我若為廟宇請來了神靈，廟宇便成了圣殿。沒有秩序的磚石猶如失去魔法的精靈。你看不出他們曾經組建的是廟宇還是房屋。

人也是一樣，失去秩序就不是一個完善的社會，秩序是創造文明的基石。這就是為什么不會讓每個人都成為國王，而又必須有一個國王的原因，也是為什么我教導你們長幼尊卑有別的原因。我聽說這個國家就曾度過一個沒有秩序的黑暗時期，他們用低下的人管理高尚的人，拆毀廟宇，趕走神靈，致使所有的人都交出靈魂。

我離開這些快被遺忘的古代遺址，向著城市中心走去，尋著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他們忙碌著，一刻不停，看不到有人在身后拿皮鞭抽打他們，他們的忙綠似乎使這個國家看起來充滿活力。而我卻聽不到他們心頭的歌唱，看不到勞動的熱忱。

水手揚帆遠航為的是船只推開水面跳起的浪花，鐵匠鍛造為的是那個鐵器露出的寒光，而奴隸勞動為的是一頓米湯、幾個散發銅臭的小錢。你不要以為被鞭子抽打的才是奴隸，那些為了生存交出靈魂工作著的都是奴隸。

有人攔著我，向我兜售香燭，我謝絕。隨著人群向前移動，金光燦爛的廟宇越來越近，周圍的人群發出贊美之聲。這廟宇比我想象的要宏偉的多，據說是在一座古代廟宇的遺址上重新修建起來的。

朝覲的人群紛紛跪拜鍍金神像，我抬頭望去，這只是一座廢墟，因為神靈已經不在。

他們對著空氣膜拜，樣子非常滑稽。

國王的智慧

有一個獨裁的國王來拜見我，沒等他開口我便問他：

“國王，你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現在的人類可不簡單啊。你是如何能使你的國家那么穩定，人民那么樂于現狀的？難道他們就沒有找你要過什么東西嗎？比如自由、富裕。”

國王開心起來，似乎忘了他來找我的目的了，開始神采奕奕說起來：

“我不會讓人民富裕起來的，因為富裕起來后人的要求就會高了，追求靈魂的自由了，還要什么民主，很是麻煩。所以我會想盡各種辦法掏空他們的口袋，讓他們永遠為生計奔波，這樣他們就不會要自由民主了。”

“當然，我不會讓他們挨餓，我的國庫非常殷實。我會在饑荒之年打開國庫幫助他們，也會在必要的時候救濟窮人。但我絕不會允許他們吃飽曬太陽，惹是生非。您知道，我為什么可以統治著這么多的人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