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軌時代》傻在太聰明還是聰明在太傻？

王宇潔

與其說這是一個“脫軌時代”，毋寧說這是一個“無軌”的時代。

丈夫守著賢妻乖兒卻要背叛家庭在外偷情；閨蜜本科畢業(yè)卻不愿結(jié)婚寧做黃金剩女游戲人生；女主播表面光鮮亮麗背地卻拜金世俗勾引有婦之夫；決絕的分離和優(yōu)雅的隱忍最終敵不過內(nèi)心的滿腔憤怒導(dǎo)致情緒失控反面臨被“小三兒”起訴的境遇……一切傳統(tǒng)的價值觀都在被挑戰(zhàn)，一切既有的軌道都在被當(dāng)今去中心化的社會中極度個人化的生活方式拆毀并重新鋪設(shè)。

有意思的是，第一次聽說這部電影和女二號班嘉佳的名字正來源于一條“張靜初片場失控狂毆女演員”的炒作新聞，影片本身的宣傳方式與影片表達的內(nèi)容似乎相得益彰——一切無軌無底線。

雖然已沒有既定的、普適的人生軌道，但這世界上無非兩種女人——如張靜初飾演的許可一樣“傻在太聰明”的女人，和如班嘉家飾演的YOYO、朱珠飾演的毛蓉蓉一樣“聰明在太傻”的女人。

當(dāng)許可把YOYO推入水池，落得個YOYO毫發(fā)未傷早早離開而自己昏迷住院還要被起訴的下場，富二代康圣熙嘆了口氣說：“你這個女人，傻就傻在太聰明了。”

的確，在普世價值觀的標準下，許可是最聰明、最賢惠的那類女人。她們?yōu)榱苏煞颉榱思彝ツ胤瞰I著自己的一切，辛勤工作補貼家用、洗衣做飯素面朝天、為了幾塊錢在菜場與人討價還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她們有著極強的自尊，她們潔身自好，不是金錢奢侈品可以收買，她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當(dāng)她們察覺到背叛便義無反顧地離開，甚至不惜焚毀在心中珍藏已久的如水流年中的點點回憶……她們很執(zhí)著，執(zhí)著到有點二，以至于丈夫因為她們的乏味與無法掌控而出軌，最終搞到自己遍體鱗傷。

相比之下，YOYO、毛蓉蓉這類女人就“傻”很多，正如康少所言：“YOYO是個很簡單的女人，你給她很多包，她什么都愿意做”，以及毛蓉蓉沖著閨蜜大喊的那句：“我不結(jié)婚，就是為了不像你這樣！”她們濃妝艷抹、性感狐媚，傍大款、改年齡，以身邊的男性和擁有的奢侈品衡量著自己的價值。她們肆無忌憚地揮霍著青春，享受著生活，覺得自己很聰明，至少強于容顏已老的“許阿姨”百倍。

然而，我相信和許多持傳統(tǒng)觀念的觀眾一樣，電影還是不自覺偏愛著前一種“傻在太聰明”的女人，因為的確她們更加值得被愛與被尊重——康少會給像YOYO一樣的很多女孩買包，但只會為許可嘆息；劉光芒盡管會因為YOYO出軌一時，但只會因為許可苦飲一世。

然而，影片虎頭蛇尾的開放式結(jié)局還是有掩耳盜鈴之嫌：許可藍天碧海的夢境中，看到一邊走來帥氣體貼的富二代康少，一邊走來溫柔儒雅的丈夫劉光芒和可愛的兒子，當(dāng)“幸福”蜂擁而至難以取舍之時，她被當(dāng)頭一棒打醒，然后笑嘻嘻地來了一句：“我們苦苦追求和相愛的人白頭到老，卻忽略了享受當(dāng)下的幸福，”影片戛然而止。這似乎是給“傻在太聰明”的女人指明了一條出路，但顯然隔靴搔癢。一個充滿家庭責(zé)任感、值得愛和尊重的女人如何簡單地放下一切，重新開始？影片就好比用各種殘酷的手法揭開了許可們的傷疤，然而止于輕描淡寫的一句：“相信它一定可以很快痊愈。”

刨除結(jié)尾的唐突，影片還是用充滿誠意的演繹告訴我們：在這個無軌的時代，無論是“聰明在太傻”，還是“傻在太聰明”，選擇愛與被愛、尊重與被尊重，將是時代女性永不變調(diào)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