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品哲學

柳煥杰

如果美麗太膚淺，就以哲學的名義裝點它。美容是一個圖書館，有著分門別類的深邃。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裝滿了化妝品。

存在主義

公主和灰姑娘都明白水晶鞋有多重要

如果愛馬仕包降價到兩千塊錢一只，名媛貴婦定會立刻地、優雅地把它們丟進焚化爐里，毀尸滅跡。

美容產品當然也一樣，最貴除了是功能保證，更是存任感的需要。哪怕滯銷，也應把牛奶倒進密西西比河，那道銀色的河流真是美麗奢侈而憂傷。

1912年，一個叫佛羅倫絲的紐約美容沙龍老板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伊麗莎白·雅頓。因為佛羅倫絲聽起來太文藝，一個不明覺厲的女Boss怎么能叫安妮寶貝呢？而伊麗莎白聽起來像英國女王，雅頓兩個字也有莎士比亞的風情。早在那個“只有演員和妓女才使用化妝品”的年代，她就目光如炬地看清“化妝品是個奢侈行業，只有高價格才能保證高檔地位”這個事實。隨后，她把沙龍改造得金碧輝煌，大門漆成了浮華酷炫的鮮紅色，逐漸打造成曼哈頓名流聚集地，“紅門沙龍”也成了第五大道永恒的時尚經典。沙龍產品當然也水漲船高，再無人記得曾經“10元6次”的皮膚護理套餐價。

1938年，雅頓的競爭對手、猶太人出身的赫蓮娜二婚嫁給了一位俄國親王，一下子競擁有了皇室一樣的尊貴身份。為了回擊，第二年雅頓投資了一部百老匯歌舞劇，隨后又改編電影，內容不過是在第五大道的紅門背后，那些刁鉆美麗的女人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以示紅門的高貴象征。兩人競爭日益激烈，赫蓮娜委托畫家達利設計一個小粉盒，雅頓就向女畫家歐姬芙訂購壁畫來裝飾私人健身中心，赫蓮娜搶到一幅畢加索，雅頓就購入幾匹純種馬，再用她最暢銷的香水來清洗馬廄。

兩人相愛相殺數十年，成了坊間的不朽談資，同時也推動了現代美容產業最初的蓬勃發展。誰說虛榮無用呢，虛榮效應這種東西，簡直比一堆現金珠寶還來得真實可靠。不論公主或灰姑娘，都明白水晶鞋有多重要。

如今一瓶500ml的希思黎致臻夜間修復精華露5000元，一瓶50ml的萊珀妮致愛鉑金乳霜10000元，一直到10800元一組的雅詩蘭黛白金級日夜尊寵精華面霜，126000日元一瓶的嘉娜寶極致粉霜，不但一次次刷新產品功效，也刷新著女人們的存在感。

科學主義 當處女座遇上美容科研

19世紀末，一個叫赫蓮娜的女孩在研究澳洲土著的藥材時，發現如果把一種治療腎病的草藥用來外敷，就能對肌膚美容產生出乎意料的神奇功效。眾所周知，如今愛美的女人看見什么東西都想往臉上敷敷看，連鳥類糞便與活蝸牛都不放過，但放在一百多年前，這實在是一種天才般的覺悟。

好在，赫蓮娜是個年輕的藥劑師，對醫藥科學有著處女座般瘋狂的偏執，活生生把癡心妄想變成了現實，在兩位化學家的幫助下，她發明了世界上第一款面霜——Valaza乳霜。在此之前，女士們根本不知面霜為何物。隨后她又開設美容院，發明了美容師這一職業，還憑著嚴謹個性和特有的直覺，提出了皮膚分類護理的概念，拜訪各地著名的皮膚科專家和生物學家取經，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美容科學。赫蓮娜HR的保養品崇尚“發展科技來成就女性之美”，他們推出了世上第一款維C緩釋技術的護膚品、第一款膠原蛋白護膚品、第一款純金微化技術面霜等無數的第一款，還提出了肌膚保養結合醫學治療的“化妝品療法”。

據說，這種精益求精到極致的態度一度把赫蓮娜逼成了工作狂、女魔頭和失眠癥患者。她經常把午飯帶到工作的地方，面對空蕩蕩的辦公室大聲呵斥“人都到哪兒去了？”在與失眠癥斗爭的時候，她半夜三更打電話到下屬家里：“親愛的，我們只聊一小會兒。”而這樣的通話通常可以持續一小時以上。經理們隨之也染上了失眠癥。

值得一提的是，赫蓮娜雖然有著理工宅的學術態度，猶太人出身的她也有著過硬的商業才華。1928年，赫蓮娜把她在美國的企業以730萬美元的高價賣出，隨后又在大蕭條時期以100萬美元買回來，完爆華爾街投機商的鐵算盤。直到93歲去世前，她還在親自打理公司事務，為美麗科學燃燒生命。

當許多化妝品牌在拼概念，玩穿越，動不動就找到“失傳秘方”的時候，這種扎實嚴謹的科學態度顯然更具長尾效應，也更能給女人們帶來安全感。

古典浪漫主義

以經典文藝之名，賦予你美麗

1828年，手工藝師、化學博士嬌蘭在凱旋門附近開了一家香水店，像個金色的古典八音盒一樣浮夸地坐落在當時還是一片荒涼鄉間的維多利亞·雨果大街。雖然小店很快成為附近名流雅士的聚集地，香水也很快取代了英國香水的光芒，然而當嬌蘭計劃進駐大商場設立專柜的時候，卻被殘忍拒絕。這激起了嬌蘭的斗志和雄心。傲嬌的嬌蘭博士發誓絕不在任何一家巴黎的商場出售自家產品，永久保留產品的獨家經營權。

26年后，嬌蘭被拿破侖三世皇后歐仁妮指定為皇家御用香水師，各大商場紛紛跪舔無效。時至今日，巴黎的每一個“嬌蘭之家”，從裝潢到產品都呈現出藝術博物館一般的獨特氣質，嬌蘭旗下的許多古典香水，也只有在嬌蘭之家才能買到。而當年嬌蘭博士為歐仁妮皇后設計的香水——皇家香露，也成了香水界的經典。皇后很滿意，嬌蘭從此成為榮譽象征，開始為歐洲半數皇室提供香水，這也間接奠定了嬌蘭家古典浪漫的獨特氣質。

嬌蘭家的設計，善于從古典文藝和工藝中取材。譬如1889年的“掌上明珠”香水借鑒了古老的化學試瓶的樣式，同時也是突破單一的香精提取、利用合成法制成的第一瓶現代香水。譬如1912年被譽為“法國黃金時代”代表作的藍色時光香水，與1921年的蝴蝶夫人香水。而1925年令嬌蘭再次大放異彩的“一千零一夜”，光名字就值回票價。

20世紀初，唯我尊寵散粉是嬌蘭的彩妝巨作，以其向“大陽王”路易十四致敬，散粉粉盒的顏色是夜空般的深紫，并且裝飾著金色的卷飾浮雕，盒蓋上還有著名的太陽標徽，喻示著路易十四那句著名的“朕即國家”。這個華麗麗的創意靈感，顯然也遵從著嬌蘭一貫的古典浪漫的深厚傳統。

幻彩流呈粉球是嬌蘭的另一個閃耀標志。馬爾克斯創造了魔幻現實主義文學，而嬌蘭創造了魔幻現實風格的彩妝。它濃烈絢麗的個性色彩散發出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讓女人的臉龐擁有流星閃耀般時隱時現的光芒，乳白銀河、杏黃兩極、米色群星、玫瑰彗星……流星粉球難以逾越的造詣之一在于，它把彩妝品本身也變成了一種藝術（而不僅僅是包裝），產品與包裝成了一體成型的藝術。而在奢華精巧之間，嬌蘭總能捕捉到那吉光片羽的靈光，賦予產品獨特的浪漫貴族文藝色彩。

素食主義

低調也是一種驕傲

為了給皮膚增加營養，人類上天入地四處獵奇，從各種珍禽異獸到黃金寶石，無懼風險都想拿來試一試。但滿漢全席總不比吃素健康，在崇尚天然純凈的時代，一些品牌始終如一地貫徹素食主義，比如崇尚天然草本功效的悅木之源，“植物美容王國”希思黎，而嬌韻詩的法國研究中心，圖書館一般地存放著成千上萬種植物根部、果實等萃取的精油和配方，活脫脫是一部現代美容版的《本草綱目》。

早在兩千年前的中國就有草本護膚的傳統，古人認為植物提供所有生命體重要的生存要素，由于植物和人類擁有相似的經絡，所以身體對天然植物精華有著最佳的親和力和相容性。然而，正如同中醫治療往往比西醫好得慢，植物美容的功效，往往也是溫和、長效、厚積薄發的。人類對護膚品見效時間的要求越來越苛刻，化妝品牌也不得不一次次刷新節操，“三個月煥膚”、“21天顯效”簡直讓女人性冷淡，“10秒見效”、“瞬時神采飛揚”又惹人懷疑，真不知女人們到底想怎樣呢？嬌韻詩卻索性拋開了這個問題，從來不以立竿見影的成效作為產品訴求，而是靠植物性的溫和功效，令保養效果日漸彰顯。

20世紀初，化學化工成分的保養品迅速崛起，以天然成分為主的保養品被視為過時的代表，但嬌韻詩創始人克拉克先生仍然堅持信念，在“絕對天然”的品牌宗旨上一條道走到底。一直到今天，嬌韻詩的產品都是用純正植物精華制造，成為美容“保守黨”最安心可靠的選擇之一。

植物的世界博大精深，永遠是美容界的靈感繆斯。當年嬌韻詩因為“產品太單一、營銷太保守”而在臺灣市場遭遇滑鐵盧，品牌沒有“對癥下藥”，卻不聲不響以一款完全纖體精華霜力挽狂瀾，深藏功與名。這款纖體精華霜含有三種革命性的植物纖體成分：加速分解脂肪的天竺熒、減少脂肪聚積的秘魯貓掌草、刺激新陳代謝脂肪消耗的珍貴植物Agrimony。簡直是藝術性的完美搭配。

法國品牌和法國人一樣，總是自以為是全世界最優異的種類，嬌韻詩也有這種“討人厭的脾氣”，不但研究室只在法國建立，連所有商品原料一般地只在法國種植，這種“法國佬的自傲”，到了品牌這里反而成了品質保障，就像人們信任一個潔癖者家里沙發的干凈程度一般。

比起其他大牌，嬌韻詩價格往往沒那么“震撼”，這與產品包裝和行銷模式很有關系。當有些“激進”的品牌經理人建議在這上面多下經費時，大Boss克里斯提安先生往往是一口回絕：想都不用想，我不會給你錢做包裝！

那樣也好，既然是素食，不夠浮夸也可以是一種驕傲。

極簡主義

選擇困難癥的救命錦囊

在20世紀60年代后期，人們對美麗肌膚的認知僅限于當時普遍推崇的一句理念：女性肌膚的狀況是與生俱來的，不可改變的。直到1967年，《VOUGE》主編卡羅發表了一篇名為“完美肌膚能否創造”的專訪，人們才開始有了通過護膚品改變膚質的概念。

在專訪中，紐約權威皮膚科專家諾曼博士說，美麗不止靠遺傳，還可以采用積極主動的護膚程序，通過清潔、清理角質和滋潤三個步驟來創造完美肌膚，同時還指出紫外線是肌膚老化的最大元兇。這篇報道引起了當時正全盛發展的雅詩蘭黛品牌的關注，間接催生了以極簡護膚為宗旨的倩碧品牌及其“基礎護膚三部曲”。

護膚品發展到今天，細化到膚質、人種、地域、年齡等各個方面，不久簡直就要細分到十二星座和生辰八字，由此催生的護膚品類和護理程序五花八門。在這種一騎絕塵的環境里，倩碧的“極簡主義”簡直成了那些有選擇困難癥的女士們的救命稻草——如果你不知道穿什么衣，那就穿阿瑪尼，如果你不知道買什么護膚品，那就買倩碧吧。

極簡護膚主義并非空穴來風，倩碧一貫的護膚哲學是：無論是何種膚質和年齡的皮膚，創造完美肌膚最重要的步驟都是皮層的調理，將其調理到最佳狀態，皮膚就會自我優化，而不是費力地去對付不同的外界侵襲。倩碧宛若新生柔膚系列就是這種護膚哲學的杰出代表作，它使用了水楊酸輸送系統、氨基酸糖和硫酸膽固醇三合一最新技術，不但可以清理皮層，還能重建修復皮層，使皮膚狀態更加完美。

做減法比做加法更難。善于留白的中國山水畫往往比寫實主義更有意境，但一定是千錘百煉的結果。為了保證“極簡主義”的可行性，倩碧所有產品都不含任何敏感香料，并且通過了7200次的過敏測試，只要有一例過敏現象，該產品就不能被通過。

“色彩錦囊”同樣成了那些不善化妝者的救命錦囊。將彩妝劃分為“自然”“青春”“都會”“靚麗”四大色系，任何人都可以通過這套簡單的色彩分類法找到最適合于自己的搭配。每個女人，都可以一步到位地成為自己的彩妝設計師。

極簡主義是美容界的未來大趨勢，不管世界如何變化，永恒不變的真理卻永遠只有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