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臺階，青石板，桃花樹

劉羽鶴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題記

坐在臺階上，撫摸著濕滑的青石板，望著眼前暮春的桃花樹，我在四月的芳菲中，陷入沉思……

暮春初夏，故鄉仍氤氳在水霧中，絲毫感受不到夏日的浮躁。這時，我總是喜歡坐在青石板上，讓毛茸茸的青苔輕撫皮膚，讓巖石的清涼撩撥神經，有種沁入心扉的感覺。

我會纏著倚在老臺階上的奶奶，詢問老臺階旁那棵桃花樹的由來。奶奶會望著那幼小的植株，不厭其煩地告訴我：“不知種子是由哪里來的，也沒有刻意地保護它，它靠著老臺階生長，大風吹不倒，大雨也沖不垮。”我點點頭，出神地望著枝條上那柔嫩紅潤的花蕾。

故事講完了，爺爺也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坐在老臺階的青石板上。煦風送來甜絲絲的花香，把這份溫馨傳遞得很遠很遠。

時光日復一日地流逝。突然有一天，爺爺去世了。我獨自一人坐在老臺階的青石板上。身旁的桃花樹已離開了老臺階的懷抱，將枝冠延伸，獨自撐起一方小小的天地，為老臺階和青石板遮擋住風雨。偌大的花瓣明艷鮮妍，若云蒸霞蔚。風過之處，落紅似雨，花香如焚。雪白的花瓣洇著淡粉，像送葬時的紙錢，在青石板上化做一道明媚的憂傷。

由于桃花樹的扎根，老臺階的根基已有些毀壞。我揉了揉蒙眬的淚眼，心想：也許，爺爺是老臺階，奶奶是青石板，而我就是桃花樹。耳邊不時傳來呼呼的風聲，搖曳著桃花樹的枝葉，似乎在訴說道不盡的哀傷。

我依舊喜歡與奶奶一起坐在老臺階的青石板上。我無言，奶奶亦無語，我們只是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誰的歸來。此時，只有浮華的風聲在耳畔回響，只有化不開的憂傷在心頭彌漫。

后來，我隨父母回到了城里。多年后再次回來，卻是為了奔喪。奶奶，走了。

走進大門，老臺階的根基已毀，青石板上已現出了道道裂痕，只有桃花比以往枝繁葉茂了許多，無聲地守護著故鄉的這座老宅。

父親說：“把臺階換成水泥的吧。”我搖頭：“不用，它們在這兒挺好的，還是讓它們永遠在一起吧。”

桃花飄零，粉嫩的花瓣落在手上，我忽然意識到，曾經的稚嫩桃樹如今也變了模樣，在親情的滋養下，桃樹已經茁壯地長大了……

（指導教師/宋秋芹）

本文榮獲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2012-2013）初中組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