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年孤獨》看魔幻與現實主義的完美建構

葉師琦

魔幻現實主義是當代拉美文壇上最具影響力的一股思潮，其代表作家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馬爾克斯，他的《百年孤獨》可謂是魔幻與現實的完美結合體。長篇小說《百年孤獨》堪稱是一部人類社會的發展史，是美洲新大陸的文明史，被譽為“再現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的鴻篇巨著”。通過描寫布恩迪亞家族的經歷和馬孔多的變化，反映了拉美各國獨立后長期的政治與社會現實。它深刻地體現出“變現實為幻想而又不失其真”的魔幻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作者通過變幻多彩的藝術手法展現出嚴肅的事實，從而巧妙地實現了魔幻的現實化和現實的魔幻化，將現實與非現實結合一體，讓讀者能夠從中強烈地感受到拉美地區的真實發展歷史。

作為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作，《百年孤獨》醞釀達數十年之久，1965年開始創作，1967年小說一經問世，在西方引起了一場強烈的“文學地震”，被譽為“再現拉丁美洲社會歷史圖景的鴻篇巨著”、“值得全人類閱讀的文學巨著”。1982年，因為這部鴻篇偉作“把我們帶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在那里既有不可思議的神話，也有最純粹的現實生活”。這部巨作將近30萬字，內容龐雜，人物陣容龐大，情節曲折離奇，再加上神話故事、宗教典故以及民間傳說等渲染添彩，著實令人應接不暇。作家以其獨創的角度，通過描述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充滿神秘色彩的坎坷經歷，描繪了加勒比海沿岸小鎮馬孔多從一片完全嶄新的天地建造村莊開始，經過幾代人的繁衍生息，在長達百年的時間里，歷經長期內戰及悲劇來反映哥倫比亞乃至拉丁美洲的歷史演變和社會現實，引起讀者思考馬貢多百年孤獨的真正原因，從而去尋找擺脫命運弄人的正確道路。

作家的創作背景源于從1830年至上世紀末的70年間，哥倫比亞爆發過幾十次內戰，使數十萬人喪生。本書以很大的篇幅來描述這方面的史實，并且通過書中主人公帶有傳奇色彩的生涯集中體現。政客們的雙面性、統治者們的兇狠殘忍、民眾們的愚昧無知等等都在作家的筆端下揮發的淋漓盡致。眾多人物的鮮明性格更是體現了整個家族的孤獨精神。在這個家族中夫妻之間、父子之間、母女之間、兄弟姐妹之間，沒有感情溝通，缺乏信任和了解。盡管很多人為打破孤獨進行過種種艱苦的探索，但由于無法找到一種有效的辦法把分散的力量統一起來，最后均以失敗告終。這種孤獨不僅彌漫在布恩迪亞家族和馬孔多鎮，而且滲入了狹隘思想，成為阻礙民族向上、國家進步的一大包袱。作家寫出這一點，是希望拉丁美洲民眾團結起來，共同努力擺脫孤獨。所以，《百年孤獨》中浸滿了孤獨感，其主要內涵應該是對整個苦難的拉丁美洲被排斥現代文明世界的進程之外的憤懣和抗議，是作家在對拉丁美洲近百年的歷史、以及這塊大陸上人民獨特的生命力、生存狀態、想象力進行獨特的研究之后形成的倔強的自信。

任何文學作品都有其內在的與其社會、文化、政治、經濟緊密相連的含義，或者主題思想做支撐，而所謂的主題思想則是通過作品來表現出來的?！栋倌旯陋殹匪w現的主題之一可以用兩個詞語來說明，那就是孤獨和恐怖。小說中的布恩迪亞家族的每個成員都是孤獨的。政局的不穩，社會的動蕩，自然的災害，社會的困苦等等，把人們仿佛投入了危難的漩渦和孤寂之中，像活尸一般徒勞地掙扎。小說中對小鎮馬孔多的炎炎烈日、傾盆大雨等自然景象的描寫，不僅展現了小鎮的原始風貌，而且暗含著小鎮居民在神奇多變、強大無比的自然面前的惶恐不安和焦慮。馬爾克斯筆下的蕓蕓眾生都是不幸的，他們除了忍受生活的困苦，封建勢力的壓迫，還要無休止地經受孤獨、痛苦、愚昧、無知等。

馬爾克斯說過：“魔幻只不過是粉飾現實的一種工具，但是，歸根結底，創作的源泉永遠是現實。”魔幻現實主義允許作家采用極端夸張的手法，但是首先必須以現實為基礎，決不能背離拉丁美洲的現實而任意夸張。作家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借助魔幻來表現現實，而不是把魔幻當作現實來表現。《百年孤獨在藝術表達上正是突出了這一點，將魔幻與現實奇妙地結合起來，獲得一種既真實而又神奇的藝術效果。作品中描寫外界文明進入馬孔多鎮，既是現實的，又是幻化的：吉卜賽人墨爾斯阿德斯拖著兩塊磁鐵，挨家挨戶地走著，“人們驚異地發現鐵鍋、鐵盆、鐵鉗和小鐵爐紛紛離開原地，鐵釘、螺絲釘由于自拔，弄得木頭嘎嘎作響；長久尋覓不見的東西，居然在找過多遍的地方出現了，并且爭先恐后、成群結隊地跟在墨爾斯阿德斯那兩塊魔鐵后面亂滾……”這種細節顯然只有在虛構的世界中才能出現，但它又是那么真實讓人可信。又如寫夜的寂靜，人們居然能聽到“螞蟻在月光下的哄鬧聲、蛀蟲啃食時的巨響以及野草生長時持續而清晰的尖叫聲”，再如寫政府把大批罷工者殺害后，將尸體裝上火車運到海里扔掉，那輛火車竟有200節車廂，前、中、后共有3個車頭牽引，作家似乎在不斷地變換著哈哈鏡、望遠鏡、放大鏡甚至顯微鏡，讓讀者看到一幅幅真真假假、虛實交錯的畫面，從而豐富了想象力，收到強烈的藝術效果。

小說的將魔幻與現實主義手法的巧妙應用，不僅采用夸張的效果體現，而且也將隱喻、象征的手法應用到魔幻因素中。如何塞·阿卡迪奧是個畸形人，他的肩方方正正，幾乎難以通過屋門，他掛在吊床上，一連睡3天，醒來吃了6個雞蛋，然后去酒店同時和5個漢字扳手腕，他們甘拜下風，隨后他又把柜子一下子舉過頭頂，搬到大街上，用11個人把它抬回來，夸張的效果顯而易見，人物形象和性格躍然紙上，如此荒誕但又恰是拉美的現實特征。從某種意義來說，整部小說是用象征的經緯線編織而成，小說在時間概念上突出了“久遠”二字，把它作為拉美苦難歲月的漫長和社會問題積重難返的象征。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作家對于社會改革的迫切心情和某種失望情緒。用魔幻的手法反映客觀現實，顯示出人們的無可奈何，找不出出路的困惑和孤獨。

《百年孤獨》確實是一部魔幻現實主義的力作，它以夸張象征的荒誕形式來承載了嚴肅而龐大的現實內容，展現了一幅19世紀極具特色的拉丁美洲風情畫，突出了表現了現代人的生存困境和呼喚人類的普遍更生和人類之愛。在整部小說，我們看到的是似是而非、如夢亦幻的世界，影像雖是扭曲變形的，但是卻又那樣形象、逼真，讓人信服，發人深省。用魔幻手法敘事和塑造人物，體現了深刻凝重的歷史內涵，是這部小說的成功關鍵。馬爾克斯以此體現魔幻現實主義的基本特征，將魔幻與現實進行完美結合，并進一步確定了這一流派在文學史上的地位。

（作者單位：湖北省荊門市外國語學校高中部高三（1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