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予平
摘要:《白鹿原》作為上世紀最優秀的長篇小說之一,作者陳忠實通過展現筆下眾多小人物的命運與抉擇展現了民族變遷歷史,以敘述個體史的方式完成了民族史的建構,對于文學創作研究有一定參考價值。
關鍵詞:陳忠實;《白鹿原》;民族史;建構
《白鹿原》是上世紀最優秀的長篇小說之一,作者陳忠實描述了從清末民初直至文革文攻武斗的半個多世紀歷史,展示了恢弘的時代背景下白鹿兩個家族跌宕起伏的命運。在這部作品中,陳忠實除去敘述了恢弘的民族史與家族史之外,在這部橫貫半個世紀的小說中還可看到中國民族史的建構根基與建構過程。下面我們結合《白鹿原》小說內容從民族史建構角度進行分析。
《白鹿原》中白鹿精神是貫穿整部作品的意象,它是小說中被刻在石碑上打碎后又得以復原的香約,也是白鹿村正直仁義、以德報怨的淳樸民風,是白嘉軒屢屢受挫卻又毫不妥協的腰桿,是朱先生洞察世事自我矛盾的選擇,陳忠實筆下白嘉軒、朱先生、黑娃、白孝文這些人共同構成了一部時代大戲,見證了民族史的建構。
朱先生是陳忠實筆下《白鹿原》的精魂所在,也是仁義白鹿村的核心人物之一。讀過許多書的朱先生堅定的維護著自己所認同的小國國民理想,主張“房要小、地要少,養個黃牛慢慢搞”,在受到仁義和私利影響的諸多選擇之間以自身獨特的軌跡引導者白鹿村的動蕩的時代中慢慢前行。朱先生固然追求仁義精神,身上有著傳統儒家士大夫的淡泊名利、堅守身心、獨善其身的特質,但是另一方面他卻又緊跟時代精神變化,贊同禁煙、賑濟災民,可口舌退卻二十萬清兵,甚至在鹿兆海死后毅然決然想要參加抗倭隊伍,對于時代精神浪潮“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有著清醒而獨特的認識,說出了二者和則成異則殺的話語,并且預言天下必屬于朱毛,從小說中的歷史進展來看,朱先生的預言無疑是正確的[1]。朱先生作為一個身上有諸多矛盾的文人,使得他本身可自由游離于作品內外,陳忠實在塑造這個人物的時候并未過多的強化其實體人物形象,更多的則是以展現作品精神文化內涵與選擇為使命,可以說代表了陳忠實本人的歷史評判價值尺度與道德標準。朱先生這個人在少年時期考中秀才與舉人,在游學江南之后又退守白鹿書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總是在劇情的關鍵時刻和時代風云動蕩變化的節點上以書中人物的口吻表達作者的內心觀念,可以說是構成《白鹿原》龐大且獨立敘事結構的重要一環,既融于書中又超脫作者筆下,成為了一個特殊的人物,他所象征的精神正是時代風云變幻中中國民族史建構過程中所必須的時代精神[2]。
與朱先生這個人物的精神象征意義不同,白嘉軒與之相反是陳忠實所塑造的一個相當腳踏實地的人物,我們可以在故事中、歷史中看到無數個這樣的小人物。作為地主的二子,白嘉軒的人物形象與傳統人物形象有很大差別,這個一生都未停下勞動的農民,與長工一起犁地、除草、吃飯,無論是農活還是宗族瑣事,事必躬親,雖然他保有著族長的威嚴,但是外在表現上卻更似一個老農民。白嘉軒對待子孫要求嚴格,讓他們經歷艱辛以養成正確的人生觀,通過辛勤勞動養成真心糧食的習慣,他地主階級的身份反而成為了烘托這個人物魅力的設定,他辛勤勞作,照顧長工鹿三,即使在饑荒到來時也依然堅持同甘共苦。顯然,白嘉軒這個有別于其他文學作品中周扒皮、黃世仁的地主階級形象代表著作者陳忠實的塑造意圖,他將中國農民的傳統美德與特質融合,形成了白嘉軒這個別具一格充滿魅力的人物,也是《白鹿原》的一個閃光點所在。
縱觀幾十年來白鹿原上紛紛擾擾的斗爭,規則與道德底線不斷被打破,宗族秩序在時代浪潮沖擊下搖搖欲墜,遵循著崩壞自愈的循環往復,白嘉軒在來自各方的沖擊中始終保持著自己對正常生活秩序的理解,堅守著自己的內心壁壘。白嘉軒在冷眼旁觀這些政治運動、黨派沖突的過程中,單純以一個實實在在的莊稼人身份生活著,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無論是鹿黑娃還是鹿兆鵬,這些來自內部與外部的沖擊都無法動搖他的信念,他自覺遠離政治,拒絕軍隊征糧,不贊同田福賢的返鄉報復,因而也使得各方人物在他這里屢屢碰壁,敬而遠之。經歷大風大浪我自歸然不動的白嘉軒淡定從容,與積極鉆營的鹿子霖形成鮮明對比,一方面是二者莊稼人、勺勺客生存理念不同帶來的沖突,另一方面也展現在二者在后代生存方面的不同。白嘉軒的兩個兒子白孝文與白孝武遠不如鹿兆鵬與鹿兆海獨立健全,孝文作為未來族長,在被逐出家門之后性格變得冷酷扭曲,堅信聰明法則,白孝武繼承族長身份之后,比不上父親的獨立堅忍,鹿兆鵬雖然在政治洪流中屢屢碰壁,但是始終堅守著自己的理想與信念毫不放棄,尤其是在國共之爭鬧劇中顯現出了一個有責任感與民族大義的年輕人的擔當,可以說白鹿兩家的家族傳統并未隨著時代發展而延續下來,反而逐漸出現了斷裂,這種以家族傳承斷裂為表現的個體史組織構成了真正的民族根基[3]。
除去朱先生、白嘉軒這些脊梁人物之外,老實的長工鹿三,一生苦命的田小娥,積極鉆營的鹿子霖,冤死的白靈,不見蹤影的鹿兆鵬等等,一個又一個人物出現又消失,共同構成了跨越半個多世紀的《白鹿原》大戲,這部戲中沒有涇渭分明的階級斗爭,沒有勢不兩立的黨派沖突,沒有不可調和的個人恩怨,有的只是一個個小人物在歷史的必然與偶然間形成的生活軌跡,這些共同的軌跡構成了恢弘磅礴的民族史書,也真正成就了陳忠實筆下隨性、扭曲的民族史,既有著荒唐與怪誕,也不乏破敗與輝煌,光彩熠熠。
陳忠實在《白鹿原》這部小說中經由敘述小人物個體來揭示民族秘史,通過展現一個又一個人物的選擇與命運最終完成建構民族史根基的使命,昭顯時代浪潮下中國社會的變遷。
【參考文獻】
[1]尤冬克.人與歷史的真實凸現——談長篇小說《白鹿原》的人物形象塑造[J].哈爾濱師專學報,1996(04)
[2]吳梅芳.試論《白鹿原》的男權意識[J].寧德師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03)
[3]孫宗美.新歷史主義視角下的“民族秘史”——關于《白鹿原》的一種解讀[J].宜賓學院學報.20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