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顧愷之“以形寫神”理論在中國畫中的滲透

王崇慧

摘要：結合顧愷之“以形寫神”（《論畫》）理論談一談張萱《虢國夫人游春圖》中人物“傳神寫照”（《論畫》）的藝術特色。顧愷之所謂“四體妍蚩，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1]傳神之關鍵在于眼睛，畫家必須抓住描寫人物的關鍵部位。并把自己對于所繪人物的主觀的情感，融入畫中，只有這樣才能達到“以形寫神”“傳神寫照”的境界此篇文章中我們就借助張萱的《虢國夫人游春圖》一畫深入剖析一下顧愷之“以形寫神”“傳神寫照”理論在中國人物畫中的滲透。

關鍵詞：顧愷之；以形寫神；傳神寫照；張萱；《虢國夫人游春圖》

“論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臺榭等一定器兒，難成而易好，不遷向妙得也。”[2]

一、《論畫》顧愷之

顧愷之認為論畫來說：人物畫最難畫，其次是山水，再次是狗馬，亭臺樓榭都形制有定的器物，雖然很難畫成，但是通過一定的練習還是很容易畫好的，因為它們不需要遷想妙得的藝術想象的發揮。

在顧愷之看來人物畫是最難畫的，原因在于需要注意畫中人物神情的刻畫，人是有生命的，想要在畫中描繪出一個活靈活現的人，做到傳神寫照，遷想妙得，這的確是非常難的。今天我們就以盛唐畫家張萱的《虢國夫人游春圖》為例來分析一下，看看我國盛唐畫家張萱是如何創作了這樣一幅“氣韻生動”（《魏晉勝流畫贊》）“傳神寫照”（《魏晉勝流畫贊》）的唐代人物畫的呢？

二、《虢國夫人游春圖》創作的歷史背景

《虢國夫人游春圖》是我國盛唐時期著名的人物畫家張萱所創，唐代可謂是人物畫高度繁榮發展的時期，唐代的人物一改魏晉南北朝時期人物畫相對拙稚的狀態。在人物畫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涌現了一大批優秀的人物畫，閻立本創作有《歷代帝王圖》《步輦圖》等，周昉創作有《簪花仕女圖》等，張萱創作有《虢國夫人春圖》等，說到唐代人物畫的發展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那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他提倡“以文治國”，在書法繪畫上很有見地，同時也推動了書法與繪畫的繁榮發展。唐代繪畫已經形成了人物畫，山水畫，鞍馬畫，花鳥畫等多個藝術門類。政治的統一以及經濟的高度發展，使得繪畫在原有的相對比較拙稚的基礎上繼續完善成熟。呈現出了新的特色，同時繪畫題材也更接近世俗生活化。在這一藝術潮流中涌現了許多重要的畫家和作品，其中《虢國夫人游春圖》更顯得貼近生活，更加突顯時代的本色，是彰顯這一時期繪畫藝術風格的代表作。

三、《虢國夫人游春圖》是踐行顧愷之“以形寫神”理論的典型代表，具有獨特的表現手法

“形”是構成人物畫創作的基礎，只有先達到形似才能逐漸向神似過渡，“形”與“神”是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的兩個方面，只有將兩者統一起來才能達到形神兼備！

（一）《虢國夫人游春圖》中人物“形”的把握

《虢國夫人游春圖》所描繪的是三月三日，楊氏姐妹騎馬到長安郊外春游的情景，是盛唐宮廷畫家張萱所作，張萱，長安人，曾作“畫直”張萱繪畫題材廣泛，善畫人物，鞍馬，花鳥等，其中最出色的要數仕女畫了，他畫的仕女畫多描繪宮中貴族婦女賞玩，出游，勞動是的情景。現存的《虢國夫人游春圖》為北宋宣和畫院的摹本，雖然張萱的真跡我們已經看不到了，但北宋時期畫院畫家的摹法都很精細，往往采用雙鉤法，能夠很好地保留畫作的原貌，可稱時下真跡之一品，因此也很值得我們認真仔細地研究。

《虢國夫人游春圖》中共8騎9人，其中有一位抱小孩的乳母，采取前面三人，中間兩人，后面三人的安排，前面三人為侍女和隨從，他們騎馬在前面開路，中間兩位騎馬的婦人為秦國夫人與虢國夫人，他們都是楊貴妃的姊妹，因為在當時貴為皇親國戚，所以出行排長很大，前后都有仕從跟隨，《虢國夫人游春圖》中至于到底哪位是虢國夫人時至今日都依然沒有定論，這也成為此話的一個謎，有待人們去進一步解開。

張萱所繪的《虢國夫人游春圖》，人物布局合理，疏密有序，造型準確，比例均勻，畫中張萱采取了顧愷之“高古游絲”[3]式的線描，人物衣紋婉轉而流暢，而在鞍馬的畫法上作者則采取了勁挺有力的線條，使得馬匹看上去結實而穩健，而馬匹的鬃毛作者描繪的也十分細致，絲絲入微。不得不贊嘆作者對于形的把握可以說是精致之極！

從畫面整體來說，給人感覺這一出游的隊伍十分自然和諧，畫中人物個個鞍馬華麗衣著富貴，馬匹則膘肥馬壯從令一個側面也顯示唐朝的富足，畫中人物“豐盈富態”一改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人物“骨瘦清象”的特征，是唐代仕女畫典型的表現，唐代人們以豐盈為美，崇尚富貴。這也是唐代繪畫關注人本身的表現。

（二）《虢國夫人游春圖》中“神”的傳遞

“顧愷之率先提出了“傳神寫照”“遷想妙得”（《魏晉勝流畫贊》）的理論，成為后人繪制人物畫的標準。”[4]魏晉南北朝時期對玄學非常推崇，藝術家向往對精神境界的追求，因此繪畫更多地專注于對客觀對象內在精神的體現。“形神兼備”成為了唐代繪畫新的標準。這是在人物畫整體“形”的追求與“神”的結合上的進一步加強，“唐代人物畫從整體上概括是‘形神兼備‘六法俱全‘萬象畢盡。‘形神兼備是對‘以形寫神的繼承發展，是在人物整體的“形”的追求與“神”的自律上的進一步加強。”[5]而這一切都在《虢國夫人游春圖》上得到了很好地體現，畫中人物神情怡然自得，顯得自然大方，而唯獨抱小孩的那位乳母看上去十分緊張，而這也正是因為她懷中抱著小公主責任重大，因此不敢疏忽。這一景象在作者的筆下描繪的淋漓盡致，同時也體現了作者傳神寫照的高超技藝。這一緊一松的兩相對比也使得畫面充滿了活力。

為了使人物的表達更加的傳神，作者在用色上下了一番功夫，張萱大膽的運用了濃麗的色彩，純紅色居多，加上黑色的對比，使畫面更為鮮亮。畫面雖然顏色豐富艷麗，但層次分明，很好的統一在畫面上，使整幅作品煥發出令人明快的效果。“張萱在其作品上對純染色技術上的探無疑是重點，他善于作顏面細部的處理，以‘朱紅色暈染耳根”[6]使得婦女面容靚麗。同時畫面中幾處黑色的使用使畫面更加和諧，漆黑的駿馬，婦人的黑發髻，墨色的胡帽以及黑靴，像一個個黑色的精靈在畫面跳動，使得整個作品充滿了無限的節奏感。同時畫面中不做背景，以襯托畫中人物的美，純白色的衣裳，高潔優雅，粉紅色的胭脂，粉嫩多姿，虛實相映顏色豐富讓人難以捉摸。

《虢國夫人游春圖》所蘊含的社會風貌，人文特征以及這一特定時期的審美傾向都集中于一畫之中，經典的作品永遠是不朽的，無論在什么時代都散發著他的光輝，同時也承載著中國的繪畫不斷源遠流長。

【參考文獻】

[1]劉義慶（403—444）《世說新語》云：“顧長庚（愷之）畫人，或數年不點睛。人問其故，顧曰：四體妍蚩，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

[2]顧愷之.《論畫》第一行 第一句

[3]《繪事雕蟲》：“游絲描者，筆尖遒勁，宛如曹衣，最高古也。”

[4]李勝男《春云浮空流水行地——淺談顧愷之的藝術成就》《安徽文學（下半月）》

[5]周晉.《寫照傳神：晉唐肖像畫研究》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 第84頁

[6]武慶云《淺析《虢國夫人游春圖》》《金田》，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