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霞
摘要:作為嶺南三大家之一的梁佩蘭,是清初詩壇上極有影響力的一位詩人,同時也是廣東詩壇上少有的具有全國性影響的杰出代表。歷來的作家作者對其詩歌中所包含的嶺南地區的民俗風物研究少之又少。其詩歌當中涉及的動物這一風物范疇極其豐富,對其所涉及的動物進行分析研究,一為探索研究嶺南地區動物境況,二則嘗試從中探究嶺南地區人們或者詩人本人的情感依托,三則嘗試是否從中研究發現嶺南地區特殊的文化內涵。
關鍵詞:嶺南;風物;動物;文化內涵;新思路
梁佩蘭(1630-1750),字芝五,號藥亭,別號漫溪翁、柴翁、二楞居士,晚號郁州,卒后友人私謚文介先生。廣東南海人。梁佩蘭是清初著名詩人,與屈大均、陳尹恭并稱“嶺南三大家”。梁佩蘭自小聰穎,“童時日記數千言”,稍長而通曉經史百家之學,素有才名。十六歲那年,正值甲申之變,此后的戰亂整整持續了十八年,梁佩蘭的青年時代就是在戰亂中度過的。順治十四年(1657)年,梁佩蘭參加了廣東鄉試,并一舉奪取解元。初試掄元,但此后卻仕途淹蹇,三十年間斷斷續續赴京會試都落第,但梁佩蘭也因此得以廣泛游歷京師齊魯吳越,因此其詩歌也有相當多關于這些地域的民俗風物描寫。康熙二十七年,梁佩蘭第七次赴考,得中會試第十名,殿試名列二甲第三十七名進士,但其時他已六十歲。后入選翰林院庶吉士,翰林院學習三年后,不久就乞病南歸。返粵后,梁佩蘭一住就是十四年,在這個階段就有大量的詩歌創作產生。康熙四十一年,梁佩蘭北上述職,此時他已是七十歲的白發老翁。后因種種緣由,康熙四十二年深秋,梁佩蘭離京還鄉,次年春抵粵,此后仍與友人有唱酬活動,亦有關于嶺南地區的抒寫之作。
詩人所作關于嶺南之作,包含了嶺南地區特有的民俗風物,諸如具體的動物,植物,器物,服飾,飲食,建筑,山水和宗教種種,通讀詩人涉及動物的詩作,關乎嶺南的動物頗多,既有嶺南地區特有的動物,也有歷史上曾在嶺南地區生活繁衍的獸類,也有古書上說明的動物,或有神話傳說中出現的神獸吉祥物諸如種種,包含種類頗多,因此研究梁詩中所涉及的動物也極其必要,本文將攫取重要的分類進行探究。
嶺南地區擁有許多獨特的動物品種。嶺南屬東亞季風氣候區南部,具有熱帶、亞熱帶季風海洋性氣候特點,各種果實終年不絕,植物資源非常豐富,森林植物也為動物生長提供了有利的條件。梁詩中提到了許多為嶺南地區所特有的動物,“嶺南春暖氣候殊,山木江花總神情。鷓鴣聲從草里出,銀翼斑斑撲如扇”《送王虹文還吳門》,這是梁佩蘭送友人歸去時路上所見。鷓鴣是嶺南地區特有的一種鳥類,從中可以看到那時鷓鴣的數量何其多。唐宋時更有不少記錄,唐劉恂《嶺南錄異》卷中載:“鷓鴣,吳楚之野悉有,嶺南偏多”;明王濟《君子堂日詢手鏡》曰:“廣西橫州,鷓鴣甚多,如小牝雞,虞人捕賣市中,五錢可得一只,甚肥美”;從中也可以看出當時嶺南地區鷓鴣的普遍。再有“”莫傍漁舟曬,鸕鶿在隔鄰”《漁網》這首詩提到的以鸕鶿捕魚,也同表明嶺南地區沿海多魚的境況。值得關注的是,鸕鶿捕魚之法,隋代早有記載,據《隋書、東夷傳》(卷八一)載:倭國,氣候溫暖,水多陸少,以小環掛鸕鶿項,令入水捕魚,日得百余頭。而至清朝時候,梁詩中仍有記載這一捕魚方法,體現了嶺南地區漁產豐富,漁民的無窮智慧。而梁詩中部分輕描淡寫掠過的,在今天看來也尤其普通的動物,在歷史上卻因嶺南地區特有而格外受歡迎,甚至成為一種貢品,從而成為嶺南的杰出代表。“朱鳥交交,翡翠飄飄”《姑恩曲》,“翡,赤色,大于翠”(引自李善注張茂先《鷦鷯賦》,載《文選》卷十三)。翡翠又名赤雞,因為具有寶石般輝亮的羽毛而得名。嶺南地區盛產翡翠,翡翠之羽毛為服飾珍品,故自漢代起,就成為越南地區的重要貢品。如《漢書、兩粵傳》(卷九五)南越王趙佗,獻漢文帝“翡鳥千”。也由此可見,嶺南地區為漢室服飾文化作出過重要的貢獻。
梁詩中除了記載了嶺南地區特有的動物品種或奇珍獸類之外,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方面就是,詩歌中描繪的許多日常動物,詩人別有心裁地為他們安放了別致的學名。“洞庭瀟湘水滿坡,黿鼉為梁度不得”,黿鼉,是指巨鱉和豬婆龍(揚子鱷),宋王安石《金山寺》詩:“扣欄出黿鼉,幽姿可時睹”。再有“龍宮一夜蛟鼉舞,南海廟巫扣銅鼓”《南海神廟銅鼓歌(鼓有二,一飛入海)》,這首詩歌主要是描寫廣東廣州市南海神廟二月十五日祭拜的盛況,詩歌中的“蛟鼉”指的是水中兇猛的鱷類動物,也可以為研究嶺南地區是否有過鱷類動物研究提供一個線索與證據。除了記載描繪現今嶺南地區已經瀕臨絕種的珍稀動物之外,梁詩中也多為普通牲畜,其中指牛的詩作居多。如《端江晚發舟中抒所懷》“謂乘鳥漭瀁,反駕牛觳觫”,觳觫借指牛,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續黃粱》也提到“ 曾觳觫哀啼,竄跡無路”。另有“新策梨眉騧,舊乘烏牸牛”《立秋前二日,同張損持、狄向濤小集漁洋先生信古堂,用“清波收潦日,華林鳴籟初”為韻,時予將歸嶺南》,詩歌中的“烏牸牛”指的就是黑色的母牛。而“鐘聲振猛簴,鼓聲如犪牛”《將歸南海留別廣陵卓子任、張印宣、蕭征乂諸子》,詩歌中的“簴”指掛鐘磬的立柱,而“犪牛”指一種高大的野牛。詩歌就是描寫鐘聲的聲響極其浩大,如同野牛的叫聲一般。除了以上提到的關于珍稀動物或者常見的牲畜之外,梁詩中也有關于一些嶺南地區常見的,日常對話只知其粵語發音,卻不知其具體學名的動物,如“入甕須為酒蠛蠓,附人堪笑蟲蜾贏”,其中“蠛蠓”俗稱“墨蚊”、“人咬”,這種動物就是夏秋季節經常叮咬人體,被叮部位奇癢的一種蚊蟲,這種身體短粗,附在人體上看起來彷如一小黑點。以此,也可以看出梁佩蘭詩歌所具有平淡生活氣息。
梁佩蘭詩歌中所涉及的關于神話中的神獸,神鳥也應該引起關注,當中所提及的神話宗教也折射中嶺南地區的情感寄托或者信仰,也可以試著從中探究嶺南地區人民的節慶習俗等。而當中出現次數較多的要數“鳳凰”了。“菖蒲抽節含紫茸(植物),鶉鳥之火和春融”(動物)《羅浮四百三十二峰歌贈石大司馬》。詩句里的“鶉鳥”也是指鳳凰的一種,羅浮山是羅浮山為道教南宗的發祥地,在此山修煉的道士眾多,也有許多神話傳說,而鳳凰作為中國傳統神話的神鳥,也自然地得到詩人的著筆描繪。同為描寫羅浮峰,詩人在《登羅浮諸峰,寄錢蔗山明府》也寫到“”中嵩二室三花迸進,笙鶴時聞過緱嶺”,“笙鶴”,在這里指仙人乘騎之仙鶴,緱嶺,緱氏山,多指修道成仙之處。不管是嶺南地區抑或是整個中國民族,對于“鳳凰”,“仙鶴”等神獸神鳥的情感依托都是一樣的。而梁詩中提到的部分動物,在互聯網上或查閱相關文獻,都只是籠統地介紹說是古書上曾經出現的,但因為可考證的資料少之又少,因為對于研究梁佩蘭詩中古書出現的動物,本文也僅僅是引入,希望能夠引起讀者的注意以及探求的愿望。例如“關心往日三閭,眼見鹓雛已長成” 《答佟聲元次原韻》,“鹓雛”,古書上指鳳凰一類的鳥,而鳳凰卻是神獸,多見神話傳說當中,那么“鹓雛”為何種動物,是否為嶺南特有,仍需要考證。諸如此類,梁詩中提及的動物名目頗多,但仍需考證研究。
嶺南地區民俗風物,源遠流長,史料記載,頗為豐富,單從嶺南一位詩人的詩作里探讀動物這一風物范疇,已經包含多個方面。長期以來,由于歷史或現實的原因,嶺南地區也被認為是蠻夷之荒,文化,歷史或者風俗習慣方面積淀較淺,文人氣息也微弱。而今,對作為嶺南三大家之一的梁佩蘭詩歌進行探讀,研究嶺南地區風物,對于挖掘嶺南地區的文化積淀有推進作用。具體說來,比如對于嶺南地區歷史上有過的珍稀動物,現已絕種或所存不多的這一探究發現,對于動物化石發現和考古研究領域也可以提供線索支持。而對于特殊的,前人講到的,而現在的嶺南人卻對其鮮有所聞的關于相關動物以及延伸出來的文化內涵,我們也可以增加了解,甚至可以以此為契機開創新思路,發展新內容。比如上文提到的嶺南地區曾善用用鸕鶿捕魚,更可以這一智慧的捕魚方法作為開發當地旅游業的一個亮點。
當今的嶺南地區發展迅猛,經濟發展的同時,文化方面,精神層面也要齊頭并進,只有經濟,政治,文化發展起來,才是真的發展。現代社會不斷的發展,科技的進步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驚喜的變化,同時新的文化和新的思想內容也在不斷誕生,但是文化是一脈相承的,新文化和傳統文化并不是矛盾的對立存在。挖掘嶺南地區特有的文化內涵,和新時代的新內容相結合,推陳出新,革故鼎新。在時代的大潮中,我們始終有一份作為嶺南人的驕傲,我們始終對自己本土的文化有一種強烈的歸屬感。嶺南文化也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獨有組成部分,我們對嶺南文化認同的同時也是展示中華民資和文化傳統。同樣,近年來,嶺南經濟迅猛發展,嶺南文化以其對經濟的推動顯示了它必將擁有強大的發展力。國際在發展,時代也在發展,嶺南文化將以它獨特的魅力不斷開拓新境界。
【參考文獻】
[1]楊孚,吳永章.異物志輯佚校注[M].廣東省出版集團,廣東人民出版社,2010
[2]張玉霞.嶺南珍稀動物[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3
[3](清)梁佩蘭.六瑩堂集[M].廣州市:中山大學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