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兵
摘要:死刑自原始社會形成之初就顯現雛形,已有著數千年的歷史,然而隨著其興盛衰弱,充分表明死刑已有著逐漸退出刑法舞臺的趨勢。我國作為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保留死刑的國家,使得我國在對于死刑適用的問題上經常為國際社會詬病;但不可否認的是,保留死刑是時代所需,卻也帶來了諸多適用難題,本文僅針對《刑法修正案(八)》淺議現實難題。
關鍵詞:死刑;立法現狀;現實難題;思考
一、總則中死刑使用標準不明確具體
我國現行刑法第四十八條規定:死刑只適用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對于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二年執行。這一總則中的死刑適用標準作為決定死刑適用的依據準則顯然操作性存疑。首先,對于死刑中“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這一描述就比較模糊,毫無疑問的是,這也是自97年刑法將79年刑法規定的“罪大惡極”修改為“罪行極其嚴重”后一直為刑法學界和法律工作者探討爭論的重要問題。第一個需要明確的問題便是“罪行極其嚴重”是否是縮小了死刑的適用范圍,因為就“罪行極其嚴重”而言,“罪大惡極”似乎更體現了主客觀的雙重要求,即要求死刑適用于犯罪分子的罪行極其嚴重,且主觀惡性極大的情況。而有學者提出,依據我國對死刑的適用形勢,97年刑法關于此處的修訂意在規范用語明確標準,不該也不可能是無形中擴大了死刑的適用范圍,降低了適用標準,對死刑做擴大解釋。其次,存在的問題是此條文規定“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二年執行”,這里的“不是必須立即執行”同樣未做詳細解釋,到底如何才能定性為“不是必須立即執行”,是兼具主觀惡性不大和社會危害程度不強,亦或是二者有其一就可滿足這一要求?未有定論。只是在而后的司法實踐中一步步完善,1999年10月27日,在《全國法院維護農村穩定刑事審判工作座談會紀要》中顯示,最高人民法院針對“故意殺人罪的死刑適用”問題做出進一步指示,提出:關于故意殺人、故意傷害案件要準確把握故意殺人犯罪適用死刑的標準。對故意殺人犯罪是否判處死刑,不僅要看是否造成了被害人死亡結果,還要綜合考慮案件的全部情況。對于因婚姻家庭、鄰里糾紛等民間矛盾激化引發的故意殺人犯罪,適用死刑一定要十分慎重,應當與發生在社會上的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其他故意殺人犯罪案件有所區別。對于被害人一方有明顯過錯或對矛盾激化負有直接責任,或者被告人有法定從輕處罰情節的,一般不應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由此姑且可以初步推斷分析,繼而得出“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情況,即須參考殺人者的動機起因,殺人事件社會危害性的程度大小以及被害方是否存在主觀過錯,但盡管在死刑立即執行與死刑緩期執行之間劃出了分界線,在實際操作中仍然存在著因為主審法官的判別辨知,社會民眾的民意導向,各方媒體的輿論壓力等因素造成的偏差誤導。
而在四十八條第二款的規定中:死刑除依法由最高人民法院判決的以外,都應當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闡明了死刑復核權自79年刑法修訂以來已收歸最高法,其意義在于通過最高人民法院的限制調控切實減少死刑適用。而“死刑緩期執行的,可以由高級人民法院判決或者核準。”也體現了立法者對死刑適用嚴控的同時,注重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以達到在保留死刑的現狀下不濫用死刑的目的。
二、死刑罪名有待繼續減少
自1997年刑法將死刑罪名縮減為68個之后,在2011年7月開始實施的《刑法修正案(八)》中,再次限制死刑的適用對象和適用范圍,罪名減少至55個,這次可視為自97年刑法典頒布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修訂,最引人關注的地方便是取消了13個經濟型犯罪的死刑,這無疑是建國以來死刑改革邁出的又一堅定步伐,體現了我國進一步尊重人權、保障人權的政治舉措,也體現了我國現階段“少殺,慎殺”的司法理念,由此也就不難理解我國對于嚴格限制死刑、逐步廢除死刑的路徑不懈探尋。但是,在當今社會,精神文明的進步還不足以支撐物質文明迅速發展的背景下,人們的法制意識雖然正逐步啟蒙,卻仍存在諸多錯誤的法律思想,致使由于有相當一部分群眾的仇官仇富心態作祟,不免引發群眾對于“花錢買命”,“巨貪不死”的現狀憤憤不平。這種錯誤偏頗的思想不可取,但也從另一側面警醒立法者要嚴格規范限制死刑的適用,更要推動群眾加深對法律問題的認知理解,找尋到兩全之策。
三、分則中關于故意殺人罪的刑罰安排不合理
我國現行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首先,針對故意殺人罪,分則中未給出明確具體的犯罪要件;其次,根據此法律條文可知,關于故意殺人罪的刑罰是從重到輕先后排序的,并不類似于刑法其他罪名的刑罰排列順序,這一情況可謂在刑法典中絕無僅有,也就致使在一定程度上,給人以對于犯故意殺人罪的,當優先適用死刑的直覺認知,認為犯故意殺人罪理當積極適用死刑。可見,傳統文化觀念中“殺人償命”的同態復仇思想在民眾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可是這無疑違背我國現階段“少殺、慎殺”的司法理念以及嚴格限制死刑適用、切實減少死刑適用的刑事政策。對此,筆者認為需要調整該條文的法定刑排序,由輕到重排列,并具體化該罪名的構成要件,便于在司法程序中準確運用。
四、死刑適用對象范圍過寬
對于死刑的適用對象,我國刑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周歲的人和審判的時候懷孕的婦女,不適用死刑。審判的時候已滿七十五周歲的人,不適用死刑,但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這一規定體現了我國現階段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主張,對于在犯罪時和審判時的特殊群體予以適度寬容,體現了立法層面上的又一進步,但筆者仍認為結合當今國際形勢以及中國現有國情還存在進一步限制死刑適用對象的空間。
首先,我國刑法第十八條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療。而對于“間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時候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這一規定而言,雖然根據刑法的罪行相適應原則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則,應予以相應刑罰,但結合當今國際社會的大勢所趨,對精神病人當免予執行死刑。對此,雖然會存在姑息犯罪分子的犯罪惡性,但本著刑事責任能力要求以及人道主義精神,筆者認為不該劃入死刑適用對象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