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噸重的犀牛,皮膚堅厚,如身披刀槍不入的鎧甲,加上頭部那碗口般粗大的長角,發起性子來兇猛無比,就連獅子、大象也要避讓三分。但粗暴的大家伙卻可與畫眉大小的小鳥(犀牛鳥)成為“摯友”,原因是二者各取所需,共生互贏。犀牛皮膚皺褶之間又嫩又薄,極易遭受體外寄生蟲和蚊蟲的侵襲,而小鳥恰是捕蟲好手,可以成群地在犀牛背上啄食那些吸血的蚊蟲。另外,犀牛還是個大近視眼,小鳥飛上飛下、叫個不停,正好為犀牛扮演著哨兵的角色。動物界類似的共生互惠現象很多,例如鸻和鱷魚的關系也很美妙,鱷魚非常配合地張開碩大嘴巴,小鳥在里面快樂跳躍,從鱷魚牙縫里挑揀肉食美餐一頓,鱷魚的牙齒也就變干凈了。再如,斑馬不只是和紅嘴牛椋鳥搭檔,還與巨大溫和的鴕鳥為伍,原因是鴕鳥的嗅覺和聽覺差,而斑馬的視覺不怎么樣,在一起就可以互相警示、防范危險、保護自我。
英文詞Symbiosis描述了這種現象,意即多種不同種類東西相互獲益的緊密生存關系,德國真菌學家1878年曾定義Symbiosis為“不同生物體共同生活在一起”(the living together of unlike organisms)。其實,這個詞最早是用來描述社群中人們的共處關系的。
我喜歡Symbiosis這個詞,更喜歡它描述的共生互贏的生存模式和狀態,因為人類未來的生活方式或組織模式會越來越趨近這種機制和形態。由于交通、計算機通訊和網絡技術的飛速發展,地球村已不再是神話。人們生活和工作方式發生著革命性的變化,隨時隨地學習交流與互動合作成為可能,生活與工作的邊界也在模糊化,人的獨立性和共生性在同時加強,社會可能演化成為一個基于網絡的、價值增加導向的生態系統,其結構是基于網絡的合作平臺,其機制是愿景、使命驅動的共生共棲和互動互惠,其主要管理概念可能從命令、組織、控制、規劃等轉化到關注角色、自治單元、自組織、社區、網絡治理、合作、可持續、文化、平臺、環境和演化,等等。這種人、組織、社會的演化和變革就在眼前。
張瑞敏先生認為:“企業管理要在互聯網時代重構自己的生態圈,使之成為一個有機、鮮活的生命系統。”他還當面對我講,“過去幾十年,中國企業在組織管理上基本是效仿國外企業,網絡時代的組織管理重塑給了我們與國際企業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創新的機會,使我們有機會引領下一輪的發展。”肩負著這樣的歷史使命、冒著被國際大師警告有滅頂之災的風險,海爾經過持續探索,初步形成了其新的網絡化平臺(network-platform)發展模式:人單合一+網絡平臺(內部運行無層級控制,外部合作無邊際,強大的供應鏈)+自主經營體+自組織與競爭發展(人人都可能成為CEO)+互動共生共贏。當我在微博上介紹了海爾的新模式,有新加坡友人評論道:CEO成功與否不再取決于其發展了多少產品或服務,而是看他培育了多少CEO。我還要加一句,關鍵還在于他們有沒有營造出讓這些CEO共生互贏的平臺和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