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激活甚至刺痛,你心里藏匿的記憶,或遙遠的風景。
我不知道,她應該屬于哪,或許,在被忽略的街角,在孤獨的木馬上,在四重奏的琴弦上。
我不知道,該如何走近她,距離遠遠的,無論如何,也走不到她的心里。可是,距離卻也近近的,似乎她的沉默,允許人們用各種眼光,對她加以臨摹。
她說,一抬頭,天空就會有一張網,一場雨,那是筆曾經走過的,溫熱的痕跡。
客觀地說,她是一個實際的人,但是,有時,她不完全是,她更像一種情境,一種像張愛玲筆下,活在繡屏里的世界,一種像蘇童的世界里,活在蔓延里的童年。
她意欲蔽隱自我的同時,又用畫筆,把自己打碎,拆分,拼裝,塑畫出那些莫名的彷徨、沉重的背負、嬌脆的執著,光榮的憂傷,甚至被期許的逝去。
乙蒙,你是一個情愿默默悲傷,在畫布上胡鬧的孩子嗎?
她說,藝術艱難,但,總沒有艱難于活著的思想。

《every day》是乙蒙從2012年創作至今的主題系列。乙蒙說,畫布外的她,和畫布里的人,猶如一場拉鋸戰式的交流。畫布里的她說,“來”,便似牽住了她,抓牢了她,攝住了她,而畫布外的她說,“回來”,便似撕扯著她,分離著她,割裂著她。就在來與回來之間,是她生命中,所有零碎的光陰,和光陰中黑暗與白晝的無情翻滾,終于,她的感覺、知覺疊加在一起,把畫布上的所有縫隙,都填滿人生的夢寐。
也許,這世界需要理智與秩序,需要規則與尺度,遵從與背叛,與畫筆何干?
畫布,是什么?隔離還是擁抱,堅持還是背棄,她把自己的心,取出來,放在手里,一一交付給情緒,色彩,神經質。

她把自己頓成一個墨點,然后,把自己變成各種符號。她說,為什么要說話?為了怎樣的交流?難道我的注視還不夠嗎?難道我的熱淚盈眶是為了表達我的悲辛嗎?還是我的手舞足蹈訴說了我所有的無法企及?你們誰會賭下最險峻的誓言,證明自己的思想從來不曾遷徙?
馬克思韋爾說:“抽象藝術的出現是一個信號,表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的感覺存在。”
乙蒙說,我不敢和畫布疏離,因為,一旦疏離,就意味著,生命需要重理梳理,而每一次梳理,都是一次極刑。
她的話語,沒有頭緒。
她說,畫布上的每一個點,每一條線,都是一段時間,一個事件,一個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