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埃德銀行集團操縱案啟示

7月28日，英國金融市場行為監管局（FCA）對勞埃德銀行集團（LBG）在特別流動性計劃（SLS）、操縱回購利率基準和倫敦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LIBOR）等方面存在的嚴重違法行為進行處罰，對其下屬的勞埃德銀行（Lloyds）和蘇格蘭銀行（BOS）處以1.05億英鎊的罰款。英國監管當局對勞埃德銀行集團處理中的相關經驗，折射出我國在SHIBOR監管以及金融機構治理中的多方面不足。

LBG哪兒錯了

英國金融市場行為監管局（FCA）的此次罰款中，7000萬英鎊的罰款是由于被罰單位企圖操縱英國央行參與的特別流動性計劃（SLS）支付的。SLS是納稅人支持的政府計劃，旨在金融危機期間用于支持英國的銀行?？傤~1.05億英鎊的罰款是由FCA及其前身英國金融服務管理局實施的罰款中的第三高，在LIBOR相關問題過失的懲罰中位列第七。

雖然勞埃德銀行集團在LIBOR方面的不法行為在許多方面類似于其他金融機構，但是其為了減少SLS費用而操縱回購利率基準的不法行為，在之前的LIBOR案件中并未出現過。

2008年4月至2009年9月間，勞埃德銀行集團為了減少其支付費用，通過英國央行參與的納稅人支持的SLS操縱其回購利率意見書?；刭徖首鳛槟壳耙呀浲Ｓ玫幕鶞世?，直到2012年12月一直都由英國銀行家協會（BBA）每日發布。勞埃德公司通過人為地夸大其回購利率意見書，試圖縮小LIBOR相關的回購利率，從而減少其參與SLS而支付給英格蘭銀行的費用。據悉，共有四個主體（每家公司的經理和交易員）在沒有任何監督和阻礙的情況下相互勾結操縱其公司的回購利率意見書。

由于潛在減少了所有加入SLS的公司支付給英格蘭銀行的費用，FCA認為，這是一種極其嚴重的違法行為。FCA的強制執行和金融犯罪部主任特雷西？麥克德莫特認為：勞埃德銀行集團通過SLS從英國央行中獲得巨大的金融援助利益，SLS雖然是該案的新特征，但是識別潛在的行為和缺陷，緩解和監控明顯的風險卻并不是新東西。如果要恢復市場對金融服務的信任，必須通過執法使市場參與者從這次事件中吸取教訓并且避免犯與他們類似的錯誤。

LIBOR是根據拆借利率小組銀行間彼此借入的資金而估計的每日利率。與LIBOR相關，勞埃德銀行集團在2006年5月到2009年6月間的不法行為包括：勞埃德銀行集團考慮到他們的貨幣市場交易賬戶的損益，制造英鎊、美元和日元的LIBOR意見書；為了使其各自的交易頭寸受益，勞埃德銀行集團伙同荷蘭合作銀行試圖影響日元的LIBOR；為了使其交易頭寸受益，勞埃德銀行集團從事“強制LIBOR”活動，影響其他的同業拆借小組銀行的英鎊LIBOR意見書；在金融危機期間，為了避免針對其金融穩定性的媒體的負面評論和市場看法，蘇格蘭銀行的一個經理至少在兩個指令方面操縱其英鎊和美元的意見書。

這意味著，勞埃德銀行集團扭曲的LIBOR意見書以及一些由其他小組銀行成員制作的LIBOR意見書，并沒有公平地反映銀行間的借貸成本，削弱了LIBOR基準的整體完整性。勞埃德銀行集團中的16人，其中有7名經理為直接參與或知道各種形式的LIBOR操縱，這其中包括了1名具有參與回購利率不法行為的經理。

監管利劍祭出

英國《2000年金融服務與市場法》第2條第2款規定：“FCA的法定目標是維持市場信心、維護金融穩定、開展消費者保護并減少金融犯罪?！痹摲ǖ?06條規定：“如果FCA認為被授權的人違反了本法規定的要求，可根據其違反的相關規定對其實施FCA認為適當金額的處罰。”

而《FCA手冊》中的商業準則（Principles for Businesses，“PRIN”）第5條規定：“公司必須遵守適當的市場行為準則?！眲诎５裸y行集團在2008年4月至2009年9月之間，試圖操縱回購利率。因此， FCA認定其未能遵守適當的市場行為標準。FCA商業準則第3條規定：“公司必須負責任地并且有效地采取合理的措施組織和控制其業務風險，并建立適當的風險管理制度?！北景钢?，勞埃德銀行集團在操縱回購利率和LIBOR基準方面，不僅不符合正當的市場行為標準，也未能識別、管理和控制相關風險，違反了FCA確保市場有效運行、促進市場完整性的兩條企業基本原則。因此，FCA有權對其實施處罰。

至于罰款金額水平，由于該公司同意在早期階段解決，因此符合FCA結算折扣方案中30%的折扣原則。如果沒有折扣的話，對勞埃德銀行集團的罰款總額應為1.5億英鎊。

對中國的啟示

加強外部日常監管。目前，對于操縱LIBOR的監管主要表現為事后監管，本案中操縱回購利率，在金融危機期間就已經發生，這表明加強外部日常監管相當必要。我國急需建立對SHIBOR報價機構報價質量的實時監測與評估機制，及時發現報價中可能存在的違法行為，以保證報價的有效性。

完善SHIBOR報價行的公司治理立法。作為新興轉軌市場的中國，加強對SHIBOR報價行的公司治理立法尤為重要。本案中FCA即要求報價行必須負責任地并且有效地采取合理的措施組織和控制其業務風險，并建立適當的風險管理制度。當前，我國應完善SHIBOR報價行的公司治理立法，規范各大報價行建立嚴格的內部控制機制、風險管理機制與科學決策機制。同時，通過法律確定每年邀請第三方獨立機構進行審計的制度。其次，應進一步完善《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實施準則》，規范各大報價行的報價流程和報價準確性。

通過法律明確建立監管執法和解制度。監管執法和解是指監管機關與行政相對人協商，就相對人的某些行為的處理達成一致，并據此作出和解決定。監管執法和解有利于提高執法效率、保護利益受害方的權益。監管執法和解制度是否應當入法，一直是我國金融證券立法中爭論不休的話題。本案中，勞埃德銀行集團主動承認相關違法事實以及主動補償通過SLS向英格蘭銀行少繳的費用，對于案件的查處和賠償金的追回具有重要的意義，因此，FCA根據法律規定對其給予30%的折扣原則。筆者認為，我國有必要借鑒英國的立法，建立具有明確折扣標準的監管執法和解制度，提升案件查處的效率，并保證受損害方的補償效果。

進一步完善監管執法合作機制。隨著金融全球化與國家管轄權在空間上的沖突日益加劇，國家單獨監管的局限性及缺陷越來越明顯，建立國際監管執法合作機制勢在必行。我國對SHIBOR的監管執法應進一步加強與國外監管機構或相關部門展開合作。本案是一個重大的跨境調查案件，FCA與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美國司法部開展合作調查的做法值得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