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遼寧西部地區的沿海道是連接今天的河北省與遼寧省,溝通華北地區和東北地區的一條交通動脈。但是,這條線路并非古今始終如此,而是經歷了一個復雜的轉變過程,尤其是以遼西地區六股河口的綏中縣以東的線路變化更是多樣。這條線路的形成原因有三個方面:一是自然條件的限制與阻礙;二是軍事征伐和移民對它的促進作用;三是區域行政中心的演變對它的影響。
關鍵詞:歷史上下同時期;六股河;東線路的形成
遼寧西部地區的沿海道是連接今天的河北省與遼寧省,溝通華北地區和東北地區的一條交通動脈。其西起山海關,沿海濱東北向途經遼寧省的綏中、興城、葫蘆島、錦州,跨越大凌河,進入遼河平原,過盤山縣、遼中縣,直抵沈陽,全程約390千米,是今天京哈高速的山海關至沈陽段。但這條線路并非古今始終如此,而是經歷了一個復雜的轉變過程,尤其是以遼西地區六股河①口的綏中縣以東的線路變化更是多樣。
一、歷史上不同時期六股河以東沿海線的形成
歷史上不同時期,遼西沿海的線路大致可以分為三段,即自山海關至今綏中縣道路的西段,自六股河口至今錦州市的中段,自大凌河至今沈陽(遼陽)的東段。這三段線路當中,以西段出現的最早且最為穩定,其出現時間大致可以追朔到先秦時期,《管子·小匡》中關于齊桓公北伐山戎的記載有:“中救晉公,禽狄王,敗胡貉,破屠何而騎寇始服。北伐山戎,制冷支,斬孤竹,而九夷始聽,海濱諸侯,莫不來服。”②《逸周書·王會解》提到:“孤竹距虛。不令支玄嚑。不屠何青熊。”其中孤竹和令支在史書中的記載比較詳細,考訂分別在今河北省盧龍縣和遷西縣境內。而對于屠何的位置相關記載則較少,據《墨子間詁》中孫詒讓等考定屠何在時奉天錦州府錦縣西北③,而在孫進己主編的《東北歷史地理》中也據此推斷其在今小凌河下游④,無論哪種說法都表明屠何為早期遼西沿海地區的一個方國,但具體是否有道路溝通不得而知。在此之后,關于西段的記載開始增多,提供了包括秦始皇和漢武帝先后拜謁碣石⑤的記載,東漢末年,曹操征伐烏桓以后,沿大凌河西行,后順六股河南下,自海濱沿線返回內地的交通走向⑥。這說明遼西濱海六股河以西早在秦漢或更早的時期就有道路通達,期間遼西郡區劃也可證實。此后數百年,遼西沿海線路西段皆到六股河為通途,至遼于此置宮帳戶及渤海徙民戶為州若干于此⑦,這段線路才開始繁榮起來。
六股河以東的中段線路,自六股河口起,東至今錦州市,又可分為南北兩條線路:北線溯六股河谷北上分為兩支,一支沿六股河主流西北經今建昌縣,至今喀左縣三臺子進入大凌河谷地,沿河谷東行經今朝陽市、義縣,最后到達錦州市,另一支則沿六股河的支流進入女兒河①河谷,沿河谷東行到小凌河下游,最后再到達錦州市;南線相對簡單,沿沿海一側東北向直行跨越小凌河,最終抵達錦州市。兩條線路以六股河谷北上為區別,本文討論沿海線路,在此謹以北線南支的六股河——女兒河一線以及南線作為研究對象。東漢安帝始置遼東屬國②,領六城,其郡治昌遼為今遼寧省義縣③,下轄徒河、賓徒均在今小凌河下游④,構成了由小凌河下游至大凌河下游的線路。又根據王綿厚實地考察⑤,自六股河直流進入女兒河谷地,東向平坦寬闊,分布數座漢代城址,可直達小凌河流域的錦州,構成了由六股河沿女兒河東向至錦州的線路。此時南線沿海道并無通暢,亦未發現相關記載,自山海關至錦州沿海在這一時期無任何建置可以說明問題,另參照《后漢書·郡國志》⑥東漢時期遼西郡行政區劃,其西段下轄臨渝(今河北山海關)、肥如(今河北灤平)、孤竹(今河北遷安)等地,東向狹長的一條一直可以連接到遼東屬國境內的徒河,也可以推測時沿海道未通,皆以北線六股河至女兒河一線為主。至十六國時期,慕容廆始建政權于棘城⑦(今遼寧義縣),六股河——女兒河交通線繼續發展,其中《晉書》載記中有“咸和九年,皝遣其司馬封弈攻鮮卑木堤于白狼(今遼寧建昌),揚威淑虞攻烏丸悉羅侯于平崗(今遼寧凌源),皆斬之。材官劉佩攻乙連,不克。段遼遂寇徒河”⑧,可據此推測,慕容皝在沿大凌河谷向西攻伐后,段氏自西向東直取徒河(今遼寧錦州),因徒河在慕容皝所轄腹地,居棘城以南,如從北部大凌河谷至徒河必經棘城要沖,顯然不是北線,又因為漢晉時氣候災害多發,洪水、海侵嚴重,按《三國志·魏書》田疇傳中“時方夏水雨,而沿海洿下,濘滯不通,虜亦遮守蹊要,軍不得進”⑨,說明沿海道此時夏季泥濘不堪,行軍困難,按《晉書》記載,在司馬懿東征公孫氏的時候“會霖潦,大水平地數尺,三軍恐,欲移營”⑩,“太康十年,廆又遷于徒河之青山。廆以大棘城即帝顓頊之墟也,元康四年乃移居之。教以農桑法,制同于上國。永寧中,燕垂大水,廆開倉振給,幽方獲濟” 皆可見一斑,因此,南線沿海之路亦不可行,故可斷此線即為自白狼城進入六股河后東向直達徒河線路。歷南北朝,遼東為高句麗攻占,遼西一度衰落,按《魏書·地形志》“廣興,真君八年并徒何、永樂、燕昌屬焉”位于今錦州地區的徒河因與其他建置合并。
至于隋唐,沿海道始興,隋唐征討高麗的軍隊出渝關(今山海關地區)沿沿海道西段經瀘河(今遼寧錦州),至東伐的大本營燕郡(今遼寧北鎮)。其返程也如此沿沿海道至臨渝關入中原,可見此時道路相對通達。疑問在于其行軍僅行沿海道西段后又走六股河——女兒河一線至瀘河,還是直接沿沿海而上直達瀘河。辛德勇先生在其《論宋金以前東北與中原之間的交通》①一文中通過與南宋時期許亢宗行程的時間對比,判斷其走的是沿海道路。今存疑點有三:一是彼時六股河——女兒河道已為通途,沿海道路通達與否為止,是否適合大規模行軍亦未知,唐軍為何放棄通途而選則沿海道?二是但通過筆者對地形觀察,就當時交通條件而言,在距離基本一致的情況下,六股河——女兒河一線所用時間未必比沿海沿線時間長。三是無直接文獻證明大軍未行此路,但遼初晉帝北遷所行文獻記載沿海線路砂磧難行依舊,唐初此處通達與否不得而知,故此存疑。不可否認的是,遼西地區大規模軍事交通在此時開始向沿海線偏移,原大凌河一線東進的道路地位下降。
遼金時期是這條線路的最終確定時期。遼初,晉末帝北遷②,自平州(今盧龍縣)出發,出臨渝關(山海關地區),沿沿海道直至錦州,途中過砂磧之地,泥濘難行,可見在遼朝初期這條道路已經相對暢通,但路況極差、砂磧泥濘,盡管如此,這條線路的通達也帶動了沿海路西段的發展,遼于大凌河以西遷徙大量渤海人③至此設置建置。金代,遼東與中原的溝通日漸密切,這條線路逐漸發展成了連接金國內地與中原的交通要道。關于這一交通線早期狀況,《大金國志校正》中的《許奉使錄行程録》中這樣記載:“出渝關以東行,南沿海,北限大山,盡皆粗惡不毛。至此,山忽峭拔摩空,蒼翠萬仞,全類江左,乃醫巫閭山也”④。又據《金史·地理志》,金于沿海沿線先后置錦州、瑞州,下轄永樂、安昌、興城、神水、瑞陽、海陽、海濱諸縣⑤,可見這一地區人口數量顯著增加,已經發展成為比較成熟的交通線路。
沿海線東段由錦州至沈陽段,溝通醫巫閭山東西地區,準確地說是遼西沿海線的延長線。歷史上,這條線路受遼河平原的泛濫形成的“遼澤”⑥影響顯著,據史料記載“九軍渡遼,凡三十萬五千,及還至遼東城,唯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巨萬計,失亡蕩盡”⑦。可見,穿越遼澤路途十分艱險,同時,因為遼東地區的政治中心在今天的遼陽市并非沈陽,導致其線路變化多樣,無論那種情況都說明穿越遼澤可越。先秦時期,戰國燕自造陽(今河北赤城縣)至襄平(今遼陽)筑長城以御胡人⑧,并置遼東郡,以襄平為郡治,故可以推測有戰國燕河北地區至襄平可以沿北部的長城(燕長城)戍防線路,跨越醫巫閭山之后,北沿今黑山縣、新民縣一帶,經今鐵嶺南下過沈陽,到達襄平(今遼陽),另有秦國大將李信攻滅燕國的遼東線路,雖諸史無詳細記載,但考慮到當時秦國以機動的騎兵追擊為主⑨,騎兵靈活機動,負重較小⑩,應該是東向橫跨遼澤直至襄平。漢代于遼河的中下游沿岸置望平(今遼寧新民市南)、險瀆(今遼寧臺安縣東南)、遼隊(今遼寧海城市西北)、遼陽(今遼寧遼中縣境)、房(今遼寧大洼縣一帶)等縣,皆可作為渡遼河穿越遼澤線上一點。王綿厚、李建才考,由襄平向西經險瀆、遼隊過遼澤至無慮(今遼寧北鎮),肖忠純則認為過遼澤有北、中、南三條線路,北、中與前面所述一致,南線則經安市,東北向至襄平。魏晉時期,司馬懿東伐公孫淵,公孫淵計劃于遼隊屯重兵以逸待勞,司馬懿識破后,自東南渡遼水北上攻襄平,最終取得了勝利,可以從此時公孫淵的布防看出,東向直接穿越遼澤會耗費很大的精力,道路難以前行,南路則是穿越遼澤的一條要道。十六國時期,慕容皝征高句麗,自龍城出兵兩路,一路自北路繞行遼澤佯攻,另一路則南行過遼澤,自經過木底城(今遼寧省新賓縣)攻下高句麗都城丸都①。至隋唐時,統治自營州(今朝陽)向東征伐高句麗,開始以堆土、干草、浮橋、車架②等為手段穿越遼澤,唐貞觀十九年下旬,唐軍自懷遠(今遼寧北鎮縣)東向“車架渡遼”③,屯駐于馬首山(今遼寧省境內首山),至于遼東城(今遼陽),與李世勣所率的渡遼水經安市、蓋牟城(今遼寧省蓋縣)至遼東城的南路軍匯合④,大破高麗軍,另按《資治通鑒》記載,貞觀十九年初李世勣自通定鎮過遼水,至玄菟,攻打新城⑤,此時在遼澤以北是有一條自通定鎮(今遼寧新民市)東向繞行遼澤路線。至遼代,宋使頻繁入遼,然皆至上京、中京止,此時經濟、政治中心區域趨于中京,并且傍海道已初步形成,故筆者根據建置分布情況推測此時連接中京大定府與東京遼陽府之間的線路成為穿越遼澤的主要交通線路,這條線路前半段走大凌河谷地,自中京(今內蒙古大寧縣)經富庶(遼寧建平縣東)入大凌河谷地,經建州(今遼寧朝陽市西南)、興中府(今遼寧朝陽)、川州(今遼寧北票)、黔州(今遼寧北票東南)、宜州(今遼寧義縣)。自宜州線路分為兩支,北支自成州(今遼寧阜新西,投下)、徽州(今遼寧阜新西北,投下)、懿州(今遼寧阜新東北)繞過醫巫閭山,經遼州、沈州到達東京,另一支自錦州、海北州(今遼寧義縣南)、顯州(今遼寧北鎮南)從南部繞行醫巫閭山,經遼州、沈州、到達東京,皆自北部穿越遼澤。又按《新五代史·晉家人傳》記載:“過海北州,至東丹王墓……又行十余日,渡遼水,至渤海國鐵州。又行七八日,過南海府,遂至黃龍府。”⑥可見,還有一條線路自南線繞過遼澤經今營口、海城北上⑦。至金代,許亢宗奉使入遼,今按《許奉使行程録記》中載“第二十三程,自顯州九十里至兔兒渦。第二十四程,自兔兒渦六十里至梁魚務。離兔兒渦東行,即地勢卑下,盡皆萑苻、沮洳積水,是日凡三十八次渡水,多被溺……第二十五程,自梁魚務百單三里至沒咄寨……自沒咄寨八十里至沈州”⑧,雖然中線穿越遼澤交通依然泥濘,但已經成為常人通行的線路。不能忽視的是,此時興中府地區仍為要地,原遼代開辟的自北部繞行醫巫閭山、越遼澤的至遼陽的線路依舊存在。元代交通發達,以站赤為基礎的驛站制度遍行全國,構成了十分發達的交通網絡,此時渡過遼澤的線路大致是兩條,北線自錦州北上至義州,經驛安站(今遼寧阜新北庫倫地區)過醫巫閭山,東向經懿州站(今遼寧阜新東北)、洪州站繞過遼澤至沈陽路,南線自錦州東北向過閭陽(今遼寧北鎮縣境)、望平(今遼寧新民縣境)橫穿遼澤至沈陽路。這一時期沒有明確的自南面繞行遼澤的線路,筆者認為原因是:元代在遼陽行省的政治統治重點偏北,以管理蒙古在大凌河上游、西遼河流域諸部封王,懿州(今遼寧阜新境內)曾一度作為遼陽行省的行政中心⑨,此時人口和主要建置也集中在自大寧(今內蒙古赤峰大寧鎮)至沈陽的東西向沿線⑩,另元代水路交通發展迅速,自海上行至遼東半島的水上線路也為繞行遼澤提供了可能。明代時期,驛站制度更為完善,此時遼東廣寧衛以北為蒙古所陷,自錦州至遼陽陸路交通唯南線一條,自錦州出發經小凌河驛、十三山驛(遼寧凌海市境)、閭陽驛、廣寧城、盤山驛,自沙嶺驛過遼河,經牛莊驛、海州衛、鞍山驛到達遼東都司,整體成“N”字型線路。清代,東段線路最終清晰,《盛京通志》對此有詳細的記載,其西起奉天,東至山海關,我們這里所研究的西段包括老邊站、巨流河站、白旗堡站、二道京站、小黑山站、廣寧站、十三山站、小凌河驛站,自今遼寧省西南向直行橫穿遼澤北部直抵錦州。關于這條線路的形成,按《清史稿·地理志》中記載“太祖定沈陽,以西路沮洳,命旗丁修疊道百二十里……西老邊,通新民”①,新民成為離開沈陽后,穿越遼澤后的一個交通要點,自新民西南行,繞過遼澤北部到達醫巫閭山至錦州。此時遼陽雖然衰落,但仍為沈陽南下線路上一交通要點②,自閭陽驛東南向經杜家臺、沙嶺堡、牛莊、海城,東北向經甘泉堡、鞍山驛可抵遼陽,并假道北上至沈陽,此線路自南線繞過遼澤,與明代基本一致。
二、遼西沿海線六股河以東線路形成的原因
綜合各時期的線路通達狀況及相關背景因素,可知六股河以東的沿海線形成原因如下:
1.自然條件的限制與阻礙
(1)遼西沿岸的自然變遷。遼西沿海綏中縣以東地區為遼西臺陷地帶,是燕山臺褶帶北邊的一部分,其地下基層表現為混合花崗巖廣泛外露,向海中延伸③,形成崎嶇的地形表面,多數在海平面以下。遼西地區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氣候濕潤,海潮侵襲嚴重,六股河以東地區尚未形成通途。海潮退卻后,這里逐漸演變成為灘涂砂磧地區,始有人行。至遼金時期,該地區仍十分荒涼“盡皆粗惡不毛”④,明清之后,海岸線繼續外擴⑤,遼西走廊的平坦邊緣拓寬,為交通要道的形成提供了基礎。
(2)遼澤的自然變遷。遼澤是遼河下游地區由河網交織,在遼寧地區特定的氣候條件下形成的沼澤地帶,基本位于醫巫閭山以東,沈陽以西的廣闊地帶。遼澤在歷史時期的盈縮、變化對其以西的沿海道的通達影響顯著,同時,遼澤極其周邊地區也是沿海道向東延長的必經之路。西漢時期,遼澤狀況未知,但在其地設有望平、遼陽、遼隊、險瀆四縣,可推測條件相對優沃。東漢至隋唐,遼澤地區基本保持了“泥淖難行、鮮有人至”的常態,除軍事征伐活動意外聯系并不多。遼金時期,遼澤開始暢通,不斷有人穿行其中,前面舉到晉帝北遷、許亢宗奉使皆在其中,此時遼澤范圍開始收縮,北部逐漸干涸沙化⑥,為北部繞行遼澤提供了基礎。元明清時期,遼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伴隨著遼河泥沙含量增加,河道淤塞加劇,遼河河道發生變化,致使遼澤向東南方向發展,原來的西南及北部地區逐漸轉變為宜居土地⑦,為后來清代的自沈陽至新民的“疊道”建設提供條件。
(3)大凌河上游氣候變遷。大凌河的氣候變遷間接地影響了下游地區的開發。具體表現為,以朝陽為中心的大凌河中上游地區作為遼西地區,在金代以前始終保持著較高的農業發展水平,一度成為政治、經濟中心,但伴隨著自遼金時期開始的氣候惡化,嚴重的干旱⑧及降溫⑨加速了大凌河上游地區的衰落,大量人口因此遷出,一部分遷移到了下游,開始對沿海及遼河下游地開發。至明清時期,干旱持續,大凌河上游地區進一步衰落⑩,其作為交通要道的基礎喪失殆盡,傍海道的地位得到了進一步地鞏固,最終成為溝通東北與華北的交通動脈。
2.軍事征伐、移民對這條線路的促進作用
遼寧省自古作為戰略要地,為歷史時期不同朝代所重視。就中原王朝而言,其是連接東北、北部少數民族地區的交通要道,對東北、北部少數民族而言,遼寧地區是其南下入主中原的必經之地,是典型的邊緣地帶,自古軍事活動頻繁。軍事行動伴隨著大規模的部隊行進,直接促進了交通地發展,歷史上與遼西沿海道形成相關的戰爭有如下幾次:東漢末年曹操征伐烏桓線路、三國時期司馬懿征伐公孫淵線路、前燕時期慕容皝東征高麗線路①、隋唐時期東征高麗線路、遼初東征渤海國線路②、元初攻伐遼東的線路、明初討伐納哈出的線路③、清初攻打關錦防線的線路等。軍事行動作為一種特殊的移民活動,發生在特定的條件下。相對而言,和平時期的移民活動對于當地交通線的開發則更為重要,與遼西沿海道發展相關的移民活動包括如下幾次:東漢末年公孫度統治遼東時期的移民活動④;司馬懿平滅公孫淵后的強制移民活動⑤;慕容廆統治遼東時期的喬遷漢人活動⑥;遼初遷移渤海人至遼西走廊,遷移漢人、渤海人至醫巫閭山以北地區設置投下軍州的活動;元初興京府(今遼寧朝陽)地區人口大量遷出活動;明代謫入遼東活動⑦等。總而言之,這些移民活動往往與統治者的決策相關,是其主導的主動開發活動。
3.區域行政中心的演變對線路的影響
在漫長的歷史時期中,遼東、遼西為遼澤所分割,始終存在兩個行政中心。遼東地區以遼陽(后轉為沈陽)為中心,統治遼東半島地區的農業人口及控御長白山地區的漁獵民族;遼西地區則以朝陽(后轉為錦州)為中心,統治大凌河流域的農業人口及控御西遼河老哈河一帶的游牧民族。沿海道的形成,與遼西地區的行政中心演變密切相關。自最初東漢置遼東屬國⑧,以棘城為郡治,到前燕慕容氏以棘城為都,早期開發了錦州極其周邊沿海地區;至唐代置汝羅城,金置錦州,彼時金都南遷至今北京,大量人口南下,完成了錦州地區的第二次開發;至明代,于廣寧(今遼寧北鎮縣)置總鎮府⑨,完成了行政中心由朝陽向錦州地區的轉移;至清代于錦州置府⑩,最終確立了其遼西行政中心的地位。行政中心的建立,不單純以點方式存在,圍繞其發展的周邊交通應運而生,遼西地區的政治中心移至錦州,也對這條沿海線路的形成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影響。
三、結 論
遼西沿海線路的形成是歷史上各個時期的不同因素累計的結果。其西段在歷史時期相對穩定,而綏中縣以東至錦州的中段、錦州至沈陽的東段在形成過程中經歷了復雜的過程。其形成與自然因素密不可分,該地區及其周邊環境、氣候的變遷為其最終成行奠定了基礎。人文因素在這一過程中亦不可少,政治統治、軍事行動、行政中心的遷移都對其發展影響巨大。經過不同時期以上兩種因素的結合,最終確定了遼西沿海道六股河口今綏中縣以東線路的走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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