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特征及策略性思考

摘要：新生代農民工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日益發揮主力軍的作用。這一群體的特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是一個帶有明顯青春期特征的未婚群體；受教育程度較高，注重自我提升；日漸時尚化，文娛活動方式新潮；維權意識增強，對工資待遇的期望值高；渴望融入城市。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特征，筆者提出了一些策略性思考。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特征；策略

隨著我國工業化、城鎮化進程的加快，新生代農民工日益取代傳統的老一代農民工，成為農民工隊伍的主體。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新生代流動人口已經超過流動人口半數，總量達1.18億。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發布的《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3》顯示，2012年流動人口的平均年齡約為28歲，超過一半的勞動年齡流動人口出生于1980年以后。[1]這表明，新生代農民工對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研究這一群體的特征，探尋解決問題的思路對于有效發揮這一群體的積極社會作用，建立和諧社會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一、新生代農民工特征分析

相對于傳統農民工，新生代農民工處于改革開放的新時代、社會轉型的新階段，他們更具活力，思維和價值取向更加多元化，更注重精神需求，對于知識、技能及人際交往更加渴求，更加趨向于現代文明和城市文化，公民意識初步覺醒。同時，他們本質上仍具有農村人特有的吃苦耐勞品質，有忍受挫折、感受艱辛的耐心和毅力。

（一）一個帶有明顯青春期特征的未婚群體

新生代農民工的初次外出務工年齡低，基本上是初中一畢業就開始外出務工。筆者在一些農民工招聘會現場經常看到很多稚氣未脫、滿臉青春痘、初入城市的尋工青少年出入。一項針對珠三角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數據顯示，80后的新生代農民工初次外出務工的平均年齡為18歲，90后平均只有16.2歲，這樣的年齡段正處于青春期，身心正處于由不成熟向成熟過渡的階段，可塑性大、不穩定性明顯。另據全國總工會研究室的一項調查，新生代農民工中的已婚者僅占20%左右。[2]以上數據表明，新生代農民工主要是一個帶有明顯青春期特征的未婚群體。

（二）受教育程度較高，注重自我提升

就整體而言，新生代農民工文化程度有所提高。根據國家統計局2010年發布的農民工監察調查報告顯示，30歲以下各年齡組中，接受過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例均在26%以上，其中，21—25歲年齡組中接受過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例達到31.1%。[3]筆者調查的鄭州市新生代農民工群體中，超過90%的人都具有初中以上學歷，高中（或中專）以上學歷占到了26.4%。初中以上學歷的絕對比例，是國家近時期大力普及9年義務教育的成果及相關的教育政策使然，同時也與農民工自身對教育價值的認知有關。

絕大多數新生代農民工注重自身就業技能的提高，不滿足現狀，積極參加各種形式的培訓，以求有一技之長，立足城市。在調查的鄭州市新生代農民工中，接受過培訓的人數比例達到48.4%。這說明新生代農民工不滿足于停留在流水線上工作，他們注重繼續學習，提升自我，同時也表明新生代農民工有著強烈的可持續發展意愿和危機意識。

（三）日漸時尚化，文娛活動方式新潮

傳統農民工大部分缺乏專業技能，文化程度普遍較低，干的幾乎都是城市人所不愿干的臟、苦、累、險的工作，工資待遇低。加之傳統農民工多是已婚，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負擔沉重。他們進城打工是為了生計和貼補家用，在衣著上不甚講究，個人生活“簡樸”，身上帶有濃厚的鄉土氣息。而新生代民工則不然，他們較早進城打工，接受能力強，對新鮮事物的追求欲望強烈。根據2012年清華大學“新生代農民工研究”課題組研究的成果顯示，新生代農民工的消費習慣與城市年輕人的消費習慣大體相同：喜歡新潮衣服，需要娛樂活動，更多地利用通信手段與人交流。在休息時間偏愛玩電腦、玩手機，喜歡上網，熱衷以主動性和互動式為特征的信息使用、網絡社交和娛樂。[4]因此，在自身形象上，新生代民工不同于傳統農民工，幾近于城市青年。在一個民工招聘會上，筆者看到的是一個個衣著神態都“酷”味十足的求職者，讓人不敢肯定是民工招聘會還是大學生供需見面會。求職者們個個斯文白凈，女性求職者穿著入時的長統靴，手拿手機等現代時尚數碼產品。

傳統農民工的文娛活動方式非常傳統，多為看電視、讀報紙、打牌下棋、打麻將、與老鄉或工友聊天等。相對而言，新生代農民工文娛活動方式傾向于新潮的娛樂方式。在鄭州市調查發現，對于“您最喜歡的業余文娛活動方式（單選）”的問題，選擇“業務學習”、“上網”、“聽音樂”的分別占到30.4%、49.3%、10.2%。

（四）維權意識增強，對工資待遇的期望值高

首先，與傳統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意識明顯增強。他們從相對封閉的農村走向開放的城市，不僅是生活地域的改變，也是思維方式的改變。他們在不斷接受新知識的同時，也在思考自身權益爭取與保護問題。他們中的許多人初步具有現代法律意識，懂得理性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也更會以協商的方式處理問題。據筆者在鄭州市調查，對于問到“您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怎樣維護”這個問題時，有22%的人選擇“直接找老板協商理論”，超過一半（56%）的人選擇“通過合法途徑解決”。

其次，對工資待遇的期望值高。毋庸置疑，很多新生代農民工打工地首選經濟發達地區就是沖著這些地方的相對較高的工資待遇去的。2013年，深圳、上海的最低工資標準已經分別上調為1600元、1620元，因此，對于今天的新生代農民工來說，1800元的工資標準已經遠不能令其滿意，因為這個數字只比發達地區的最低工資標準高出100多元，因此，他們的增長工資的愿望極其強烈。據筆者在鄭州市的調查，只有26%的新生代農民工對自己的工資滿意或比較滿意，將近70%的人選擇不太滿意（37%）或不滿意（31.6%）。新生代農民工不再繼續接受其父輩那樣的“低廉勞動力”的命運，議價能力和意識都在不斷上升。傳統農民工是從農村到城市的流動，新生代農民工則是從待遇差的企業流動到待遇好的企業，從最低工資標準低的城市流動到工資標準高的城市。

（五）渴望融入城市

新生代農民工已不僅僅滿足于生存和賺錢，他們渴望融入城市，渴望能夠像城市人一樣“體面”地生活。和傳統農民工較為保守的思想觀念不同，新生代農民工更注重個性獨立與張揚，對土地的依戀在逐漸淡化，而對城市生活的向往則遠甚于傳統農民工。在鄭州打工的來自河南信陽的新生代農民工小趙說：“我們在城市出力流汗，就應該能享受城市居民的待遇，甚至也能成為城市居民?！备鶕P者在鄭州市的調查，對于“你是否愿意留在城市”這個問題，只有12.2%的新生代農民工選擇不太愿意或不愿意，也就是說有接近90%（87.8%）的新生代農民工有在城市扎根的想法。雖然新生代農民工也存在身份認同的困境，但是在城市生活、工作的經歷進一步降低了他們對家鄉的社會認同程度，更加傾向于城市的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跋癯抢锶艘粯印保撬麄兊膴^斗目標。他們的理想很清晰：擁有城市戶口，在城市里有房子，掙得養老金，孩子能進城里的學校讀書，等等。老家是河南濮陽的李玲玲在鄭州打了5年工，盡管她自己覺得已經融入鄭州，可是“打工妹”的身份讓她并無“城市人”的感覺。23歲的她現在迫切盼望找個好婆家，條件之一就是對方一定要是城市人。她希望通過婚姻，改變自己的尷尬身份，實現真正的城市融入。這也說明新生代農民工對城市的認同感增強，他們渴望融入城市，他們希望參與城市種種公共活動，體現自己的價值。

二、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策略性思考

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特征，筆者有以下幾點策略性思考：

（一）建設城鄉統一的人力資源市場網絡，擴展市場服務范圍

目前新生代農民工尋求就業信息主要通過兩條渠道：一是老鄉熟人介紹，二是通過眾多非正規職介部門。依靠老鄉熟人介紹的就業方式使新生代農民工在就業時帶有很大的盲目性，增加了他們流動就業的成本，擇業范圍也受到很大限制；依靠非正規職介部門就業風險較大，因為這些職介部門大都得不到政府的承認、支持和規范，這就導致許多新生代農民工難以進入有組織的就業市場，接受正規教育和培訓，享受公共服務和待遇。更為主要的是，目前城鄉勞動力市場仍處于相互分割和秩序混亂的狀態，各地市場不同程度地存在著信息不準確、服務水平差等情況。鑒于這種狀況，首先，政府要規范、引導勞動力市場，建設城鄉統一的人力資源市場網絡，使城鄉勞動力能夠在不同地區、不同城鄉、不同行業、不同職業、不同單位之間自由、合理地流動。其次，政府要擴展市場服務的范圍，做到培訓與就業之間有效對接，著力構建為新生代農民工服務的教育培訓與就業支持系統，不僅提供職業培訓，而且要做好就業信息服務工作，通過與職業介紹機構和信息網絡機構的合作，為新生代農民工合理流動提供信息咨詢，為用工單位和求職者搭建“雙贏”平臺，使新生代農民工的流動更具直接性和廣闊性，從而拓寬就業領域。

（二）構建和諧社會文化，增強新生代農民工的文化認同

文化所包含的知識、道德、法律、信仰、歸因機制、價值取向以及行為方式、語言風格、生活品格等對于社會個體、群體和階級階層意義重大。文化不僅可以把群體和階層“區隔”開來，而且可以拉大階層之間的“裂痕”。要想切實消彌這種裂痕，必須重視構建和諧的社會文化，化解外來文化與本土文化、農村文化與城市文化、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邊緣文化與主流文化之間的沖突。[5]新生代農民工在務工城市存在著很大的文化認同危機。在價值多元化的今天，應以和諧為理念，重建主流的價值系統和意義系統，通過大眾傳媒、教育機構、社會組織等將主流價值觀與新生代農民工的感情共鳴、文化歸屬結合起來，增強新生代民工的文化認同。

（三）積極發展農民工自身組織，將農民工納入社區管理范圍

在當前語境下，農民工處于“失語”狀態。在社會利益格局不斷分化的轉型期，利益往往是人們行動的直接驅動力。誰能代表農民工？誰能真正為農民工說話？農民工通過什么途徑表達自己的利益和心聲？這些問題的解決必須依靠農民工自己的組織。在當前社會中，幾乎每個利益群體都有自己的組織，如商人的商會以及其他群體的各種協會，但農民工卻沒有能夠代表、表達自己權利與訴求的組織。針對湘、粵兩地農民工的專項調查表明，只有21.5%的農民工所在單位成立了黨、團組織；農民工所在單位或社區成立工會的比例只有16.2%；專門代表農民工權益的組織幾乎沒有。75.6%的農民工沒有參加任何打工地組織，參加過所在單位民主管理活動的農民工也僅占12.9%。在僅有的少數能代表農民工權益的組織中，能發揮作用的很少。據對珠三角地區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他們中大部分人認為工會在維護勞動權利方面沒有發揮作用或作用不大。[6]據筆者調查，企業工會大都在用工單位老板的控制下，根本發揮不了實效，當勞資雙方有糾紛時，工會經常站在工人的對立面，幫老板說話。2008年發生金融危機后，甚至有工會的負責人出來“勸說”工人“自動離職”。由此看來，農民工之所以是弱勢群體，關鍵在于農民工組織化程度低。農民工群體數量龐大，勞資糾紛日益增加，僅靠政府有限的行政資源來維護廣大農民工的權益很不現實。必須盡快將農民工納入社區管理范圍，積極發展農民工自身組織，改變“弱勞工強資本”的狀況，使農民工能與資方進行平等溝通和談判。

（四）為新生代農民工提供城鎮住房，助其擺脫“漂移”狀態

20世紀60年代日本的農村新生代流入東京，政府面向他們投資建廉租房，而且向其發放貸款，使他們能夠在城市穩定下來。因此，新生代農民工要想擺脫“漂移”狀態，“居者有其屋”是最有效的途徑之一?？陀^地說，在戶籍制度尚未取消的現實面前，任何城市的住房政策制定者都不敢、也不愿首先將農民工納入自己的保障住房范圍，若農民工可購買經濟適用房、兩限房，將吸引過多新生代農民工直至城市不堪重負。比較可行的辦法是為他們提供廉租房，修建宿舍或單身公寓。目前，為新生代農民工修建宿舍這一措施已經開始實施，并初見成效。據國家統計局河南調查總隊2010年公布的調查結果顯示，河南48.5%的新生代農民工住進了單位宿舍。[7]當然，從長遠看，農民工要成功獲得城鎮住房，還應綜合考慮集體農村土地制下農民入城后土地權益的變現問題。

（五）鼓勵新生代農民工回鄉創業

伴隨著國家對“三農”扶持力度的逐年加大，我國廣大農村正面臨難得的發展機遇，這為新生代農民工提供了又一個充分展示自己能力的舞臺。由于新生代民工從小在農村長大，熟悉農村的社會生活環境，又經過了城市市場經濟大潮的洗禮，牢固樹立了現代文明意識和現代市場意識，掌握了先進的現代生產技術和管理技術，新生代民工一旦回到家鄉，就會在新農村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做出巨大貢獻。河南南樂縣的李小東在東莞闖蕩了8年，通過努力，在當地一家大型摩托車企業擔任中層管理人員。然而，受國際經濟環境沖擊，這家企業遭受重創，面臨停產，他不得不黯然返鄉?；剜l后在當地就業服務部門的幫助下，李小東憑借外地打工積累的資金和經驗，開辦了一家汽車修理廠，并吸引了10多名從沿海返鄉的青年農民工加入，因為節省了外出打工的交通、吃住等成本，再加上當地政府的一些稅費減免優惠政策，收入比在東莞時還高。目前，越來越多的“李小東”們在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他們已經是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參考文獻：

[1]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中國流動

人口發展報告2013》內容概要[EB/OL].http：//www.

chinapop.gov.cn/ldrks/s7847/201309/12e8cf0459de42c981

c59e827b87a27c.shtml/20131115.

[2] 全國總工會新生代農民工問題課題組.關于新生代農民

工問題的研究報告[N].工人日報，2010-06-21（5）.

[3] 韋芳芳.新生代農民工就業特征分析[J].淮海工學院學

報（社會科學版），2010，（7）.

[4] 清華大學課題組.新生代農民工的困境與出路[EB/OL].

http：//www.tsinghua.edu.cn/publish/news/4207/2012/

20120906144641078788988/20120906144641078788988_.

html/20131115.

[5] 陳占江.新生代民工的認同危機及其重塑[J].長白學刊，

2007，（6）.

[6] 譚劍，楊霞.新生代農民工渴望“參政”[EB/OL].http：//

club.china.com/data/thread/1011/2722/82/85/5_1.html/

20131115.

[7] 程國平.新生代農民工48.5%的住進宿舍5.2%的有養老

保險[N].鄭州晚報，2010-04-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