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杰：畫畫，不需要太激烈

欣賞孫長杰的畫作，可以忘卻“窮途末路”論的呻吟、中西結合派的吶喊、實驗水墨者的紛擾。單是用心品賞，就能領略令人神往的中國畫妙境。

見到孫長杰時他剛剛完成一幅《年年有余》：畫面色彩素淡，沒有斑斕錦鯉，只用濃淡不一的墨色勾勒出幾尾搖頭晃須的鯰魚，其間似有交流，有追逐，左上兩尾身體呈現曲線，似乎自知方向偏離正在調整。畫面只得幾簇水草點綴，也是綠得清淺，卻頗有些橫生趣味。

另一幅《皇賜御酒》也有“魚”，被紅線系住的兩條魚瞪著眼支愣著嘴，模樣可笑，旁邊黃布封口的三壇酒和兩只空碗，赭石色涂抹得隨便，要是仔細追究甚至不對稱，觀者卻陡然生出“太平盛世大碗喝酒”的意氣和一點饑餓感來。

這正是孫長杰希望的結果。他的作品小不及尺，大則盈丈，卻無不觀察和發掘變動著的生活的美，一個筆畫、一叢竹枝、一片殘荷都是他展示美和傾訴心聲的載體，尤其偏愛吉慶祥瑞的題材，似乎畫作本身就是一個幸福的約定。

孫長杰有一份“正常”的履歷，生于安徽，少年在鄉里便有畫名，青年時先后進修于黃山畫院和中國美術學院國畫系。八十年代，作為“特殊人才”的孫長杰被分配到淮北擔任教學工作。

彼時，全國由十年噩夢中蘇醒，繪畫創作與思想討論表達著解放、反思和尋回的主題，中國美術對西方藝術的關注開始進入新的探索階段。那是屬于藝術的躁動年代，危機與新生一體，破壞與創造共存，許多畫者在此間迷失，前不見來路，后沒有歸途。

孫長杰沒有錯過這些討論，卻仍然堅持“墨非蒙養不靈，筆非生活不神”。他跑遍名山大川，在沙漠騎過駱駝，于江南泛過扁舟；為了畫出鯰魚情態，在自家院里養過八年鯰魚，總結養殖經驗無數；也曾數次盤桓吐魯番，或者徜徉農家院，只為對比不同品類葡萄的異同。他對數字和日期極其不敏感，因為要給大腦里儲備知識和靈感“騰個地方”。

他的畫作將“兼收并蓄”這詞兒表現得淋漓盡致，如水乳交融不露痕跡。既敢于引入西洋畫的基本技能，把光影造型、焦點透視、模擬寫實巧妙地藏在謀篇布局中，使人左看右看就是覺得舒服；同時又把中國畫的恣意揮灑、潑墨淋漓、意到筆留、趣味渾成的水墨情趣發揮到極致；細品之下，甚至還有民間壁畫的線條、年畫的色調、版畫的氛圍、書法的筆觸、金石篆刻的刀鋒、工藝畫的精細。

“國畫寫生萬萬不可單單追求畫得像，畫出來一定要有感染力，才能引起共鳴。中國繪畫更講究心理上的感悟，而不是視覺上的原樣復制”，北宋畫家荊浩《筆法記》中的“廢物象而取其真”給了孫長杰很大啟發，他認為，藝術是生活本質上的再升華，要給觀者更大的想象空間，而此間筆墨講究節奏、結構和整體性。

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劉大為評論其為“國畫傳統畫法的佼佼者”。中國國畫家協會主席雷正民先生則評價其是“近年來接觸到的為數不多的花鳥、山水畫實力大家之一”，觀其畫，“有齊白石、吳昌碩花鳥的雋秀，雨桂山水的野性，大氣而不失文雅，獨具而不拘一格”。

“當代中國畫處在一個危機與新生、破壞和創造的轉折點，任何東西似乎不‘消解’一遭就會變成舊抹布。”孫長杰坦言自己也不想去挑戰什么，反叛什么，更不想消解什么。這挺符合孫長杰一貫作風：若是論及繪畫他嚴肅認真、一絲不茍，若是聊起生活卻又質樸豁達，童心未泯。正如他的小寫意，既不拘泥于細節，也非過于激烈、大而化之。

畫家簡介：

孫長杰，1948年出生于安徽，現居北京。

早年畢業于黃山畫院，進修于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國家書畫院副院長，中國國畫家協會理事，中國藝術家協會名譽主席，國家一級美術師，文化部第七屆“文華獎”最佳成就獎獲得者，國務院國賓禮特供藝術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