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花間詞中的鴛鴦

摘 要：花間詞是一種早期的詞，它因《花間集》得名，《花間集》是最早的一部詞總集，花間詞詞風香而軟，落筆多在閨房，以男女間的愛情相思、離愁別緒為主要描寫對象，都傾向于追求和表現陰柔之美，以清切婉麗為上，以詞言情，通過一系列意象的描寫表達離愁相思，通讀《花間集》不難看出，“鴛鴦”這一意象被多次使用。其代表的含義也有所不同。本文專注花間詞中的“鴛鴦”意象，探求它代表的意義，并折射出當時花間詞人的審美取向與選擇，創作風格等，進而反映出當時的地域環境與文化狀況。

關鍵詞：花間詞；鴛鴦；意象；地域環境

花間詞是一種早期的詞，它因《花間集》得名，《花間集》是最早的一部詞總集，是五代后蜀廣政三年趙崇祚編集，其中包括溫庭筠、韋莊、孫光憲等十八家詞人的作品，共五百首，分十卷。他們的詞風香而軟，落筆多在閨房，以男女間的愛情相思、離愁別緒為主要描寫對象，都傾向于追求和表現陰柔之美，以清切婉麗為上，以詞言情，通過一系列意象的描寫表達離愁相思，通讀《花間集》不難看出，“鴛鴦”這一意象被多次使用。其代表的含義也有所不同。

從數字統計上來看，《花間集》五百首詞“鴛鴦”共出現52次，其中包括以實物的有生命的自然鳥共18次，還有以飾物出現的無生命的裝飾鳥共34次，有生命的自然鴛鴦主要有：鴛鴦對浴、鴛鴦交頸、鴛鴦相嬉；無生命的裝飾鴛鴦主要體現在：鴛鴦錦、鴛鴦枕、繡鴛鴦上，其中，溫庭筠的詞中鴛鴦出現6次，韋莊4次，歐陽炯3次，薛紹蘊1次，牛嬌8次，張泌1次，毛文錫8次，牛希濟1次，閻選1次，和凝2次，顧脩10次，孫光憲3次，魏承班3次，李珣1次，而皇甫松、鹿虔展、尹鶚、毛熙震均為0次。

鴛鴦也叫匹鳥，是產于我國南方的珍禽，其雌雄偶居不離，古人多用此比喻恩愛夫妻或成雙成對的事物，如漢代司馬相如《琴歌》之一：“室邇人遐獨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它最早在《詩經》中出現，《詩經#8226;小雅#8226;鴛鴦》“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表達出愿君子福祿宜之，新婚幸福長伴。

花間詞中的鴛鴦意象頻繁出現，而且在其基本的含義之上也得到延續和擴展，總體來講，花間詞人借鴛鴦傳情，用此意象渲染特地氛圍，傳達出內心的情感。依其內容而言，主要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以鴛鴦交頸偶居不離喻示男女雙方歡會的欣愉，兩情融洽。如溫庭筠《南歌子》其中“撲蕊添黃子，呵花滿翠鬟，鴛枕映屏山。月明三五夜，對芳顏。”指出青年男女歡會的情景，其中“鴛枕”交待出女子香閨環境的布置，顯得幽靜而纏綿，而此意象的使用，也隱喻著兩情相悅的美好。牛嶠《菩薩蠻》其七“玉樓冰藫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毛文錫《戀情深》其二：“酒闌歌罷兩沉沉，一笑動君心，永遠作鴛鴦，戀情深。”直接抒情，表達出愿意像鴛鴦一樣永結同心，可見戀情之深。

二是目睹雙飛雙棲的鴛鴦引發悲愁離情，遂起孤獨心懷之感，可謂之“樂景襯哀情”，這樣的離愁別緒詞在花間詞中所占的比重最大。具體來講，有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清純少女對愛情的大膽表白，愿追求自由美好的愛情生活，溫庭筠在《南歌子》其一：“手里金鸚鵡，胸前繡鳳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作鴛鴦。”其次，以成雙成對的鴛鴦反面襯托了閨房女子形單影只，孤獨寂寞，思婦獨自一人，看到成雙成對，雙飛雙舞的鴛鴦寶帳，鴛鴦枕，鴛鴦共浴的情景，可謂“魂夢斷，愁聽漏更長”然后，是睹雙鳥而起相思怨恨之情，如顧脩《河傳》其一：“燕觴，晴景，小窗屏暖，鴛鴦交頸……無消息，心事空相憶。”《浣溪沙》其六：“粉黛暗愁金帶枕，鴛鴦空繞畫羅衣，那堪辜負不思歸。”最后，表達女子目睹雙鳥而興懷人之情，牛嶠《菩薩蠻》其二：“今宵求夢想，難到青樓上。贏得一場愁，鴛衾誰并頭？”表達對情郎的無限牽掛，盼望其早日歸來與自己同衾共枕之情。

總之，花間詞人運用比興、象征、反襯、烘托等手法大量的運用鴛鴦意象，或正面表達歡會相悅之情，或反面襯托孤獨寂寞，離愁別緒，充分表達了詞人的感情，也向讀者呈現了一個豐富精彩的鴛鴦世界。

意象是客觀物象經過創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造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是用來寄托主觀情思的客觀物象。花間詞中大量而頻繁的運用鴛鴦這一意象，不僅可以用來寄托詞人的主觀情思而且還能反映出詞人的審美取向與審美選擇，進而折射其詞作風格，反映當時詞人生活時代的地域環境與文化狀況。

鴛鴦常棲息于池沼之上，是我國南方常見的珍禽，花間詞人大量選用鴛鴦這一南國物象，足以體現花間詞人與地域文化之間的關系。大部分詞人都有南方生活的經歷，十八家詞人中，溫庭筠、和凝為北方人，余下十六人均為生于南方或仕于南方，其中，顧脩詞作中引用鴛鴦10次，毛文錫引用8次，牛嶠引用8次，而生于北方的溫庭筠、和凝則引用較少，可以得出，花間詞的創作主要是詞人們依托南方的地域環境，在南方山柔水媚的自然環境之下選取具有南方特色的物象以實現表情達意之需。

鴛鴦在人們心中是永恒愛情的象征，是相愛白頭偕老的表率，花間詞中共使用鴛鴦這一意象52次，如此頻繁的使用，可以反映出五代后蜀時期戀情詞大盛的狀況，正如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寫道：“則有綺筵公子，繡幌佳人，遞葉葉之花間，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辭，用助嬌嬈之態。”而戀情詞風大盛，多寫男女戀情，相思別恨，離不開南方地域文化的影響。安史之亂后，文人背負沉重的精神枷鎖，面對衰亂的時世，故而回避盛唐時期豪放的剛性文學，轉而向消遣，柔弱文學方面發展，在這一過程中，巴蜀地域文化對花間詞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十八家詞人中，大部分生于或仕于蜀，在“天府之國”優越的自然環境下，蜀人生活富足，安寧享樂，更加注重審美的直覺感受與性情的直接流露，這也迎合了西蜀君臣的欣賞口味，故而戀情詞風大盛。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寫道：“鏤玉雕瓊，擬化工而迥巧；裁花剪葉，奪春艷以爭鮮，是以唱云瑤，則金母詞清；挹霞醴，則穆王心醉。”因此，鴛鴦意象的大量使用，足以體現出五代后蜀時期的地域文化背景。

綜上所述，花間詞中鴛鴦意象的使用，不僅是從正面表達了兩情相悅歡喜之情，而或是從反面襯托孤獨寂寞，離愁別緒之情，而且從鴛鴦本身的特點及內涵寓意來看，更能折射出當時花間詞人的審美取向與選擇，創作風格等，進而反映當時的地域環境與文化狀況。由此可見，花間詞具有其不可替代的獨特的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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