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感嘆歲月如梭,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我們就跨越了時間與空間。時間不只改變了我們,給我們留下了痕跡,還讓我們的曾經變成了永遠的記憶。回想一下,我的奶奶已經離開我們快十年了。可是我對她的懷念從不曾減淡,每次一想起來都是無限的懷念,存在于我心最柔軟的地方。
奶奶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婦女,嫁給爺爺生了五個孩子,年輕時候的奶奶是個要強能干的勞動婦女,靠著辛苦勞作把孩子們養大成人。當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奶奶總是愿意照顧院子里的那一片地。雖然地不大,但是每年的澆水、施肥、支架子總是干的那么熟練。到了盛夏,院子里都是長起來的蔬菜:黃瓜、西紅柿還有蘿卜。水管從家里一直延伸的院子里,地里澆滿了水,我和弟弟妹妹們在這一小片的好奇的世界中穿梭,歡笑不斷,泥土和水是我們的玩物,而奶奶坐在院子里看著我們也不由地笑了。
火紅的西紅柿、脆嫩黃瓜是家人和鄰居們“覬覦”的美食,而奶奶總會在大家來采摘前把最紅的西紅柿留給我。吃過晚飯后的我們總會在巷子口的大石頭上坐著聊天。奶奶比較胖,那個石頭的位置一定是留給她的,其他的鄰居們不是站著就是沿著墻根坐下。在我印象中那個位子一直是奶奶的。大人們聊著天,我們一群小孩子就在巷子口打沙包,踢毛健,直到天色漸漸黑了才回去。那樣的日子我不記得持續了多久,只是回想起來童年似乎就是這樣過的。奶奶家在一條馬路邊上,隨著我們的長大,玩耍的范圍也不只是在院子里和巷子口了,我們可以當房前房后,有時候甚至跨過馬路,但是即使是幾米遠的馬路每次被奶奶發現都會因為擔憂我們的安全而教訓我們一頓。
后來地里的莊家長得不怎么好了,原來種的滿滿的地只種了一半多。鄰居們都不好意思來要了,因為我們家的孩子太多了,沒等他們來,能吃的蔬菜都被我們摘光了。有一天的下午我突然問奶奶: “為什么這架子這么矮啊,我記得以前它高過了我的頭頂呢。”奶奶笑著說:“傻孩子,你都多大了,你長它可不長啊。”確實,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要初中畢業了。巷子也不再那么熱鬧了,總聽伙伴們說大人不讓出來玩,怕耽誤學習。曾經晚飯后熱鬧的巷子口早沒有了那歡聲笑語。直到有一天,我推著自行車回奶奶家時,看到巷子口的大石頭都被搬走了。石頭下的那塊地明顯的和周圍不同,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像缺了塊東西一樣,空落落的。我在想我們已經好久沒在那里玩了,奶奶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甚至好久沒有出門了。
又是一年的春天,我突然特別想吃西紅柿,就問奶奶什么時候刨地、種地呢。奶奶說今年不種了,沒有精力,如果想吃就去巷口的蔬菜店去買吧。我有點生氣的說:“賣的能比咱們種的好吃嗎?我就要自己種的!”奶奶沒有說話,咳嗽了好幾聲。我才意識到奶奶因為已經好幾天沒有下地了。我有些懊惱,再也沒有提這件事情。春天容易刮風,沒有種蔬菜的地總是被風掀起塵土。看著干黃的地里,我悵然若失。
我已經習慣了沒有蔬菜的院子和冷清的巷子口了。家里不再像以前一樣熱鬧,奶奶也沒有以前那么精神了。我突然害怕失去她,怕她像我爺爺那樣離開我們。有一天奶奶躺在炕上和我說:“奶奶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假如有一天走了,你要聽你媽媽的話,好好學習。”我突然哭了,我似乎預感到什么,那種害怕的感覺侵襲了我的心。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天中午媽媽突然著急跑回家告訴我,快去你奶奶家……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跑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可是眼前的事情還是讓我驚呆了。巷子里已經擺滿了花圈,淚水已經浸濕了我的眼眶。走進院子里我看到了已經搭起了準備安放奶奶的棚子,就在曾經種滿蔬菜的那片地上……
快十年過去了,我已經長大成人,面對了太多的辛酸苦辣和人情冷暖。我記得好多夜里懷念奶奶的淚水浸濕了我的枕頭,奶奶對我那無止境寵溺的好我也從此沒在體會。我遺憾于她老人家走得太早,遺憾于她對我們付出的太多,而我們卻給予的太少;遺憾于我們只能給予她幼稚的心卻沒有真真的關愛;遺憾于我們沒能在院子里為奶奶種起一片蔬菜地,沒能攙扶她到巷子口再坐坐、聊聊天。曾經的那片地現在已經高樓林立。但是最美的記憶和無限的懷念已經藏在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用不消失。
作者簡介:春明陽, 內蒙古工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