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感天動地竇娥冤》(簡稱《竇娥冤》)是著名元雜劇家關漢卿的代表作品。本文從敘事性作品的敘事結構的角度解讀作品,分析《竇娥冤》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重新解構《竇娥冤》,得出對其不同層次、不同角度的多種解讀結果。
關鍵詞:《竇娥冤》;敘事結構;表層結構;深層結構
《竇娥冤》是元雜劇作家關漢卿的代表作品,王國維稱它“列于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1]該劇在塑造竇娥與惡勢力斗爭的堅貞善良的形象的同時,揭示并痛斥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和官吏的腐敗無能。
作為一部敘事性的戲劇,《竇娥冤》具有一般敘事性作品所有的特征:故事其敘述內容的基本成分,而結構則構成其內容的存在形態。敘事作品的結構是指作品中各個成分或單元之間關系的整體形態。[2]從歷時性和共時性的角度,我們可以把《竇娥冤》的敘事結構劃分為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前者主要研究作品句子間和事件間的關系,后者則主要研究內容中的要素和故事的文化背景間的關系。
一、表層結構
從敘述層面來分析作品的結構,首先應當確定最小的敘述單位。從句法分析的角度可以把敘述內容化簡為一系列基本句型。[3]我們利用最簡單的句子(主要是敘述句),根據故事發展的序列次序對《竇娥冤》的故事結構化簡并且進行概括,可以提煉出一下幾個敘述句:
(1)竇天章家貧向蔡婆婆借錢度。(初始平衡)
(2)竇天章上京赴考,用女兒抵債。(初始平衡)
(3)蔡婆婆向賽盧醫收債險被殺,被張驢兒父子所救。(潛伏)
(4)蔡婆婆和竇娥被張驢兒父子勒索。(顯現)
(5)張驢兒欲投毒殺蔡婆婆卻誤殺父親。(完全破壞)
(6)婆媳含冤陳情卻被嚴刑逼供。(完全破壞)
(7)竇娥含冤而死許下三樁誓愿。(恢復平衡—否定性平衡)
(8)竇娥冤魂向父親述說冤情。(否定性平衡—積極性平)
(9)竇天章為竇娥翻案洗冤情并懲罰惡人。(否定性平衡—積極性平)
《竇娥冤》的九個敘述句構成了一個基本的單線結構,第一句和第二句是一個初始的平衡狀態,故事的矛盾還沒凸顯。第二句到第六句是平衡的破壞,由潛伏(蔡婆婆險被賽盧醫殺死)到顯現(張驢兒父子勒索蔡婆婆和竇娥)再到平衡的完全被破壞(張驢兒誤殺父親—婆媳被冤枉)。第七句恢復平衡的努力,而這種平衡隨著竇娥含冤被殺而變為一種否定性平衡(竇娥冤死)。第八句和第九句是由否定性平衡到積極性平衡的轉化(竇天章為女兒洗冤)。作品敘事序列有序而且層層嵌套。
由此可以看出,雖然《竇娥冤》是元朝的作品,但是作為元朝悲劇的典范,它在敘事方面已經是相當成熟,甚至超越了一般經典敘事作品的敘事模式。可以看出,《竇娥冤》的序列次序和環節(即平衡—破壞平衡—恢復平衡—新的否定性平衡—恢復平衡—新的積極性平衡),比經典敘事作品的敘事環節(即平衡—破壞平衡—恢復平衡—新的否定性平衡)要復雜而且顯現出層層嵌套的結構模式。因此,元代雜劇的敘事到《竇娥冤》已經非常成熟,甚至在前人的基礎上有所創造了。
二、深層結構
深層結構的存在是依據文學作品文字的文化背景和敘述的語言和文字之間存在著超出字面意義的深層含義,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言外之意”。當代法國人類學家列維—斯特勞斯在研究神話敘事的意義時,采用一種打亂敘述順序,而將各個神話要素按照某種相似特征重新組合的方式進行譯解,從中尋找支配具體話語的深層文化關系。[4]這種譯解作品的方式對本文分析《竇娥冤》敘述的深層結構有借鑒意義,因此,我們把《竇娥冤》的敘事打散,并根據事件的性質和邏輯關系,結果進行重新組合,務求得出對作品的新的解讀。
首先,我們把《竇娥冤》的故事內容分為遵循現實的行為部分和脫離現實的行為部分,把故事發展的結果分為幸運的結果和不幸運的結果。我們根據以上事件性質的相似和邏輯關系進行重組,可以得出下面這個圖表:
如圖所示,A、B欄都是屬于行為,A是遵循客觀現實所做出來的行為,B是脫離現實的行為。C、D欄是兩組行為導致的后果,其中C是不幸的后果,D是幸運的后果。《竇娥冤》是通過向讀者和觀眾展示C組不幸的后果和D組幸運的效果對比,由此突出作者的主旨:痛斥導致C組不幸后果的根源并且贊美引起D組幸運后果的人和品質。A、B組是導致C、D的條件。值得深思的是,A組行為的后果是在C組,而B組行為的后果是在D組。所以,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在《竇娥冤》中,導致人們遭受不幸后果的原因是遵循現實來行事,而幸運的結局只能寄托在鬼神等脫離現實的事情上。
上述的關系就是本文的深層結構之一,啟示出表面故事的背后另一層意義,即對現實社會的懷疑和對現實社會黑暗的失望,希望能夠從虛無縹緲的超現實當中獲得幸福。
深層結構是作品潛含的文化含義,植根于一定文化中的深層社會心理,因而往往呈現為多義的狀態,造成譯難和歧義。因此,對同一部作品深層結構的分析往往會得出不同層次、不同角度的多種結果。[5]
參考文獻:
[1]王國維《宋元戲曲考》,中國戲劇出版社1997年版,第47頁。
[2]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242頁。
[3]羅鋼《敘事學導論》,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13頁。
[4]霍克斯《結構主義和符號學》,霍鐵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40—45頁。
[5]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244頁。
作者簡介:陳河奔(1992-),男,漢,廣東江門人,本科,華南師范大學,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