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生其人其詩

摘 要：靈石何氏是清代著名科舉家族，何道生則是何家文人的杰出代表，官有政聲，又以詩名世，被張維屏《國朝詩人征略》所收錄。他交游廣泛，其詩集是研究乾嘉時期文學、政事的重要史料。本文則對何道生其人其詩予以紹介，以助于清代詩歌的研究。

關鍵詞：何道生；其人；其詩

何道生（1766-1806）字立之，號蘭士，山西靈石人。乾隆五十二年登進士，官翰林院檢討，累官甘肅寧夏知府，事具《清史列傳》卷七十二。著《雙藤書屋詩集》十二卷（道光元年重刻本），《試帖詩》二卷。其系清代靈石何氏的代表族人，何氏家族科名興盛，張杰《清代科舉家族》據《清代朱卷集成》第209冊所載何萊福朱卷履歷統計，至同治元年時，何氏家族已產生進士11位，舉人 14位，又據文綺《清代靈石何氏家族研究》對何萊福同治壬戊恩科鄉試朱卷的統計，卷中所列51人中有27人擔任過知縣知府知州之職，占53%，是清季名副其實且聞名全國的科舉家族。何道生自幼受家族之惠，課讀甚嚴，這也使他早年科場得意，乾隆五十二年壬午科與其兄同榜聯捷進士，為何氏家族首創“兄弟同榜進士”的佳話。

何道生早年登第，已而入仕為官，又能官有政聲。乾隆五十七年任工部都水營繕司主事，任間 “習勾股精算法，日日入署，與一二老成僚友講求切實之學，上官胥賢之” [1]。嘉慶元年，擢本部員外郎，升郎中，“入工部為郞，勤于其職，終歲無一二日休澣。”（王芑孫《試帖詩課合存序》嘉慶五年刻本，下同）后遷山東道監察御史，欽命巡視濟寧漕務，先前漕務供張廢弛，逮蘭士即任，裁汰殆盡，以至得到山東巡撫惠公的首肯：“何御史少年風骨峻拔如此，且學問人品，皆不可及，方今第一流人也。”[2]嘉慶五年出知江西九江府，據同治《九江府志》卷二十七《職官·名宦》載：“（道生）雖視事未久，凡一切不便民者，悉除之。至今市廛多頌其德，而郡中鬼蜮，亦不復跳梁，威于無形，善良賴以安枕矣。生徒肄業濂溪者，口講指畫，務令通曉而后已。旋以疾謝官，士民留之不得，蓋有召父、杜母風焉。”可見其居官清廉，剛正不阿，懲惡揚善，威嚴自重，而對百姓卻又愛民如子，內懷仁慈，嘗慷慨解囊，資助百姓，日人鈴木虎雄《何蘭士畫山水歌為桂湖村五十郎賦》詩云“吾聞蘭士守九江，自擲私貲救黎氓。”（日本昭和十三年東京弘文堂書房鉛印本《豹軒詩鈔》卷四）后奉旨出為甘肅寧夏府知府，嘉慶帝把寧夏要地交付予他，正因其為人勤慎清廉，值得信任。只是世路風波，都難意料，至寧夏未一月，為武人誤劾，卷入兵餉參假案中，解職聽勘，逾年事白，還其原任。然蘭士憂隱自傷，以病驟亡寧夏，年四十一。綜觀何道生一生宦跡，雖其終不濟，但總體而言，他勤于職守，心系百姓，亦不失一位善政有為的循吏。

然而何道生更是一位詩酒風流的文人雅士。法式善說他是“無日不畫，無日不詩，更無時不酒，無事不憂” [3]，其畫尤善山水，畫家秦祖永《桐陰論畫三編》將其列為逸品，大加揄揚。蘭士為詩，獨抒性靈，其詩 “以昌黎、東坡為尚”（查揆《雙藤書屋詩集序》），“疏爽雄健，岀入昌黎、劍南之間”（王芑孫《試帖詩課合存序》），以至其詩“傳播江湖間，多謂韓孟類”。如其《山石》以文為詩，與昌黎有異曲同工之妙。就體裁言，何詩各體兼備，諸如律絕、雜言、竹枝詞、歌行體等并彩紛呈；就內容看，其詩取材廣泛，多緣事而發，或繪細物瑣屑，涉筆成趣，如《煙草歌》寫吸煙情狀，詼諧幽默；或追懷古人，如《吊荊卿》；或怡情山水，如《青石梁》；或卜居伽藍，聽經悟禪，如《龍泉寺》。其以詩求友，好交天下名士，諸如法式善、張問陶、王昶等，皆并世賢達，甚至與一代文宗袁枚相唱和，故亦留下大量唱酬之作。其詩成就在當時即受嘉許，法式善《梧門詩話》云：“蘭士古體多長萹，不具載。近體五言如《歲暮》云：‘日蒸千嶂雪，風鑄一河冰。’七言如《晚眺》云：‘溪頭煙瞑客爭渡，樹杪月明鴉亂飛。’《雨后海淀市樓獨酌》云：‘溪聲匝岸侵漁市，山色迎人上酒樓。’《秋夜感懷》云：‘斜月靜涵窗一角，新涼陡健柝三更。’并于穩愜中具警拔之致。”[4]又王昶《湖海詩傳》（嘉慶八年刻本）卷四十引《蒲褐山房詩話》評其詩“風骨清蒼，如千金戰馬，騰溪注澗，無所不宜。山西自澤州相國以來，若蓮洋居士，清妙則有余，排奡則不及也。” “與法侍講式善、張檢討問陶、楊農曹芳燦諸君互相唱和，而才鋒之峻，則皆斂手避之。”故當時“佳日俊游，交燕翕集，而君（何道生）詩傳誦尤多。”（吳嵩梁《雙藤書屋詩集序》）

綜上，何道生可謂何家文人之代表。其一生詩酒風流，性情自適，雖身在魏闕，心猶依戀山林，常棲身寺宇伽藍，與釋教名衲頗多往還，以避開官場紛擾，然終不虞晚歲遭武人誤劾，被迫卷入是非之爭，并由此悒郁病喪。嗟夫！文章憎命達，千古文人同一悲。

參考文獻：

[1] [2] [3]閔爾昌.碑傳集補[Z].卷二十二.臺北明文書局，1985：121-421

[4]法式善著.張寅彭，強迪藝編校.梧門詩話合校[M].卷三.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10：111

作者簡介：王國明（1993.9-），湖南常德人，黑龍江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兼職研究人員，黑龍江大學文學院拔尖人才試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