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男權至上的社會,女性沒有繼承權,沒有工作的機會,只能嫁人或是如簡·愛一樣做家庭教師,生存的極其卑微,更談不上自主。凱瑟琳和希思克里夫深深相愛,他們的愛情沒有世俗物質的保障,于是凱瑟琳離開希思克里夫,嫁給林頓,以強烈的自我意識對父權制社會進行了反抗,并剝奪了男性性別身份的主導性,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救贖自己和希斯克里夫,改善他們的處境,擁有他們本該擁有的一切。相愛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愛情并不一定要以婚姻來證明。于是有了背棄,有了傷害,有了報復,有了悲劇!
關鍵詞:呼嘯山莊;男權;家庭天使;性別身份
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在它誕生的維多利亞時代被認為是一部粗俗的、難登大雅之堂的逆流作品,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作品中所蘊含的超時代因素被逐漸地發現,引起了學術界的熱議。作品中強烈的愛恨像洶涌的海浪一樣激蕩著讀者的靈魂。他們深深相愛,靈魂相依,對彼此的愛如磐石般永恒,最終卻以生命為代價去詮釋這份炙烈的愛情。凱瑟琳和希斯克里夫相依長眠于呼嘯山莊,留給讀者一個凄涼的悲劇。是什么導致了這場悲劇?本文認為是女主人公凱瑟琳強烈的自我意識對父權社會的反抗和對男性性別身份主導性的剝奪是悲劇的主要原因。
一、強烈的自我意識對男權社會的反抗
在19世紀的英國,女性被稱為是“家庭的天使”,這是由女性的生理情況以及父權統治思想所決定的。當時一個完美的女性被認定為把自己的全部奉獻給家庭,以自我的缺失完美女兒、妻子、母親的身份,她們應該具有溫順奉獻的精神。毫無疑問,這樣的定位使得女性成為一個不完整的個體,她們只是作為男性的附屬品而存在,沒有獨立的社會角色,而她們自身也接受了這樣的一個身份,“習慣”了被統治。20世紀初英國女小說家伍爾夫在其作品《自己的房間》里闡明,維多利亞時代中產階級女性存在的本質是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她們“為男人贍養”并且被“男人所支配”。女性透過以男性為中心的倫理道德、認知方式做出判斷,透過男性的眼光關照自身,并置身于其中的世界。男性成了高懸在爐膛上方的鏡子。世界的陰影透過這面鏡子折射出來,為深居簡出的貴婦淑女們提供消遣。同時男性自信的大廈也在女性無條件的順從中映射出來。男性同樣也要通過女性的鏡子來定義自身在社會中不可撼動的地位。在女性眼中男性強大的幻象具有至高無上的重要性,“它激發著生命力,刺激著神經系統”。
而凱瑟琳顛覆了男權社會的價值觀念和道德體系,在男性話語具有主導權的社會宣稱:我是自我的主宰,我要通過我的選擇,我的行為主宰我的一切!凱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相愛,愛的深刻而徹底,“我就是希思克利夫,希思克利夫就是我”,一種靈魂相融的愛情,如磐石般堅固,如暴風般強烈!可是這種基于自然人性的愛情是不容于文明社會的,兩個深愛的人注定要分離。父親的去世,并不意味著父權的消失,哥哥辛德里不僅繼承了父親的所有財產,也傳承了父親在家庭中的絕對權威。凱瑟琳作為家庭的附屬品,她的婚姻也就必須由哥哥來安排。而辛德里根本不可能讓凱瑟琳和一個來路不明的社會底層的野孩子希斯克利夫在一起,即使最后希斯克利夫體面地回來,辛德勒的家境敗落,他還是反對希斯克利夫的,這也就說明當時那種門第思想的根深蒂固。
凱瑟琳與希斯克利夫在畫眉山莊被抓,就已經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在父權社會里,凱瑟琳是一個未婚的小姐,遇到畫眉山莊的少爺就是她婚姻的歸宿。兼有父親和哥哥雙重身份的辛德里是不可能任由她不去選擇有地位的林頓一家的,所以嫁給林頓是父權意志的體現。同時成為畫眉山莊的女主人,也是她可以完善自我,擁有對生活主導權的必須。在男權意識的影響下所制定的法律中規定,凱瑟琳沒有繼承權,即使他的父親萬貫家財她也仍然一無所有。在金錢決定一切、掌控一切的社會,一無所有也意味著社會地位的降低。這樣的社會現實只給當時的女性提供了兩種選擇:一是嫁給貴族,以保持或提升自身的社會地位和生活享受;二是加入家庭教師的行列,以微薄的收入繼續被社會歧視。顯然,凱瑟琳不可能選擇去當家庭教師,那么她只能選擇嫁給林頓,成為畫眉山莊的女主人。嫁給林頓,凱瑟琳貌似達到了自由與權力的雙贏,她不僅保有了自己的社會地位,也可以幫助希思克利夫走出困境,擺脫辛德里的殘暴控制。“奈麗,我知道你現在把我看作是一個自私的可憐蟲,可是 ,你是否想過,如果我和希思克利夫結婚,我們都將淪為乞丐?而我要是嫁給了林淳,我就可以幫助希思克利夫站起來,贏得與我哥哥平等的地位。”[1]于是,在守護愛情的過程中,凱瑟琳成為了主導,她決定嫁給林頓,爭取主導權,成就希思克利夫。愛情并不一定要以婚姻來證明,背棄愛人并非要背叛愛情,只是給了愛情另外一種存在和恒久的方式。當時的英國社會是資本主義高度繁榮的時期,物質是基礎,金錢是主宰,一無所有的凱瑟琳和希思克利夫結合只會跌入現實生活的地獄,乞丐何談愛情!
二、對男性性別身份主導性的剝奪
凱瑟琳從小就表現出對權力的向往,她六歲時向父親索要馬鞭做禮物,就透露出凱瑟琳對支配地位的渴望。即使遭受父親斥責她也依然我行我素,從不低頭。在平時的游戲中,她熱衷于扮演女主人對別人發號施令的表現,也展示出了她強烈的想控制自己命運的愿望。可見童年時期的凱瑟琳就有著強烈的自我意識和權力欲望,她正是通過自己一系列對父權的反叛行為來建立關于自我的概念,建立對自身的認同感。“只要我還活著,艾倫———誰也別想拆散我們。哪怕世上所有的林頓都化為了塵土,我也不會答應放棄希思克利夫。哦,那并不是我的想法——那并不是我的意愿!我并不愿意為了成為林頓太太而付出這等代價!他這一生過去和將來對于我都無比寶貴。”[2]可見,表面上看,凱瑟琳受到文明社會的誘惑,沒有擺脫父權制教育的影響,放不下對雍容華貴生活的渴慕而嫁給了林頓。實際上她只是想給自己的愛情尋找一個出口,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空間。凱瑟琳強烈的自我意識和權力欲望必然會讓她在和希思克利夫的愛情關系中占據主導地位,她的心理認知是:我不會放棄我的愛情,我要救贖和保護我的愛人!這樣的自我意識在對社會現狀的深刻認識中更加明確,但它不僅不容于當時的社會,在男女兩性關系中也是行不通的。凱瑟琳想要掌握愛情的主導權,即在兩性關系中女性的主導地位。但在傳統的兩性關系中,男性具有絕對的主導權,男性先入為主的主導兩性關系中的一切。男權社會中男性的這種主導權表現的尤為明顯。希斯克里夫雖然只是老恩肖從集市上撿回來的一個野孩子,社會地位卑微,但社會身份的缺失并不等于其性別身份的喪失。天生的生理劣勢和由來已久的倫理束縛讓女性必然處于被動的地位,而男性也就相應的更具有主動性,這也就決定了其在兩性關系中的主導地位。而凱瑟琳剝奪了希思克里夫的作為男性的驕傲和主導性地位,導致了他們之間的潛在矛盾,引發了悲劇。希思克利夫是在聽到凱瑟琳說嫁給自己會有失身份后憤然離開的,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幾年后他榮歸故里,展開了一次列的報復,實施著他作為一個有身份的男人的主導性,不僅完善了自己的社會身份,也證明了他的性別身份。男性的強者地位在傳統的倫理、道德體系中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在男權社會中,不管男性的社會身份如何都不能忽略男人身為男人的驕傲、自尊和責任。即使在當今社會,男人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依然沒有因為社會文明的進步而消褪,在很大程度上男性還是無法接受兩性關系中自身的非強者地位。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愛情中的兩個主體是平等的,沒有誰主導誰,也沒有誰單方面的決定有關愛情的一切,主導和被主導的關系終會讓愛情中的平等關系失衡,直至毀滅!
綜上所述,凱瑟琳強烈的自我意識對父權社會的反抗和對男性性別身份主導性的地位的剝奪最終只能讓死亡祭典這份如磐石般堅固的愛情!
參考文獻:
[1]王軼美.從<呼嘯山莊》看女性的自我追求.哈爾濱學院學報,2003.3
[2]鄧志輝 .對《呼嘯山莊》中凱瑟琳悲劇的女性主義解讀.中山大學學報論叢,2000.6
[3]計艷輝.愛恨交織的痛楚-----<呼嘯山莊>中的女性愛情悲劇. 《吉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9.5
[4]艾米莉·勃朗特.呼嘯山莊.漓江出版社 ,2012.4
[5]Woolf, Virginia. A Room of One’s Own[M]. Harmondsworth: Penguin, 1945.
作者簡介:崔亞莉(1981-),女, 漢族,甘肅慶陽人,本科,講師,主要從事外國文學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