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顛覆亦是豐富補充

摘 要：在后現代文化語境中，知識分子群體陷入了某種生存困境。如何打破這一困境，讓后現代主義成為對現代主義的補充與豐富成為亟待考慮的問題，本文將結合?？碌闹R/權力觀對這一話題進行深入探討。

關鍵詞：?？拢缓蟋F代語境；知識分子；權力/知識；困境/突圍

后現代主義具有兩種意義：在美學意義上，它可以被用來特指追隨現代主義或者作為它的反應的藝術的發展；在歷史和哲學意義上，它指稱一個時期——“后現代性”或者社會風尚。在第二種意義上，可以說它代表了現代性的一種變化或現代性背后的一種價值和實踐體系激進的變遷。下面將結合?？轮R/權力觀去討論第二種意義下知識分子的生存狀態。

一、?？碌闹R/權力觀

?？碌臋嗔碚撌俏⒂^而非宏觀的，福柯認為大敘事在實踐中很可能誘發一元獨斷的傾向，所以應盡早拋棄對各種宏大敘事的浪漫情懷，將焦點集中在解析權力的實際運行中去。

?？碌奈⒂^權力理論挑戰了傳統的知識/權力理論。傳統意義上普遍認為知識與權力的關系是：“知識是獲取權力的一種手段，權力是阻礙探求真理的工具，知識是破除權力壓抑、實現解放的前提?！盵1]。對此，福柯揭示了人文科學與權力機制的關系——前者是后者實踐的產物，而后者在記錄、調查、報告、分析過程中所建立的龐大的檔案館又形成人文科學的建構基礎；同時，人文科學也為權力機制的運行提供手段與合法性。?？轮赋觯骸拔覀円苍S應當拋棄這樣的信念：權力造就癲狂，同理，權力的放棄是知識的條件之一。我們倒應當承認：‘權力產生知識（這不單是因為知識為權力服務而鼓勵它，或是由于知識有用而應用它）；權力和知識正好是互相蘊含的；如果沒有相關聯的知識領域的建立，就沒有權力關系，而任何知識都同時預設和構成了權力關系’”[2]。權力產生知識，知識又以權力的形式發揮效能，傳播其影響，二者是天然的盟友關系。

知識在話語實踐的意義上通過權力的使用而發展。?？峦ㄟ^對知識與權力的譜系學考察，消解了知識、理性的神圣性，在?？驴磥?，本質的同一被斷裂的性質所取代，真理是服從特殊歷史情景的個體事件，它與變化著的環境和利益相適應。隨著這一關系的被揭示，此時作為真理界定者——知識分子的生存狀況便尤其值得關注。

二、知識分子的困境

所謂知識分子，應該有兩重含義。知識分子的直接意指是指某個體在特定專業范圍內從事的活動。但是真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還應有其外延意義。因為知識分子除了專業能力還代表著規范、良知，甚至更嚴肅地說，代表了一種社會良心。后一種意義在后現代語境下逐漸被淡忘，而前一種意義， 即知識分子的直接意指在商品經濟浪潮的侵襲下也日趨退化。

?？聦⑦@些后現代語境下的知識分子稱為“普遍的知識分子”，認為他們具有一種欺騙或專制的傾向。例如公共知識分子——“公知”——一詞在大眾語境中已經很大程度上以一種貶義的形象出現。這表明，知識分子所代表的權力話語已經開始瓦解，并且伴隨社會發展，大眾傳媒的成熟多樣，大眾文化逐漸取代精英文化的地位。在現代主義影響下，講求意義、關注真理的時代中，話語權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這少數人是制定法律，擬定條規，掌握真理的人，可真理并不一定真實合理，并且隨著歷史演進，此時的真理在彼時未必能站得住腳。在現代主義大行其道的時代，知識分子群體所受到的待遇是由法律、權力話語規訓而來的，也就是說即使普通民眾并不足以消化那些超出其理解范疇的東西，也仍然會有意識地向這些東西靠近?？稍诤蟋F代主義逐漸為大眾所接受時，人們發現所謂的選擇并不是單一的，而是多元的，隨之精英文化的權力基石也很快分崩瓦解。

實際上，困境并非是在后現代語境中才出現。即使在啟蒙時代，作為現代性最顯著特征的“知識/權力”共生現象得以確立，人們需要理性和知識來擺脫愚昧，掌握知識的人獲得比其他人更大的權威，甚至于在某種意義上，知識分子成為社會的“立法者”的時期，知識分子也仍然沒有獲取最終的權力。

三、后現代語境下的突圍與重建

對于此種困境的突圍，當代知識分子已經在做種種嘗試，譬如當下熱議的當代文學經典化問題，這是當代知識分子的愿望。首先從當代文學經典化、書寫當代文學史的本質來看，這是現代性的行為，那么在當前語境下要如何去完成是需要考慮的首要問題；第二，文學經典化需要時間的沉淀累積，并非是由精英知識階層的規訓而定制出的結論，從歷史角度來看，當代文學經典化這一實踐的客觀條件尚不充分；第三，關于經典的界定，大眾所認同的經典和精英知識分子所推崇的經典是有差距的，即使某種程度上可以達到契合，也絕不可能完全一致，那么當代文學經典化的歷史由誰書寫，由誰接受，又是一個難以把握的問題。這里再次體現出后現代語境下權力與知識的關系問題。

關于后現代語境下知識分子的角色問題，福柯提出了著名的兩種知識分子角色理論：“知識分子現已不再以‘普遍性代表’、‘榜樣’、‘為天下大眾求正義與真理’的方式出現，而是習慣于在具體部門——就在他們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條件把他們置于其中的那些地方（寓所、醫院、精神病院、實驗室、大學、家庭和性關系）進行工作?！@就是我要稱作‘專家性’知識分子，他相對于‘普遍性’知識分子。”[3]此處的普遍性知識分子就是本文所討論的知識分子即現代啟蒙知識分子群體，是知識分子直接意指和外延意義的總和。在后現代語境中，現代啟蒙知識分子面臨的危機可能是走向消亡，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重建、完善自身話語體系。話語體系作為將知識分子群體從民眾中區分出來的標準，其自身是一個現代性話題，這說明即使處于后現代語境中，全盤使用后現代理論來解決實際問題也是行不通的，任何理論有其合理性也必然具有局限性，那么此處知識分子話語體系的重建與完善，就是現代性與后現代性相互交融、補充的過程。同時，知識分子群體需要主動接受新生事物，對于后現代性的事物，既不排斥，也不盲目崇拜，在保有自我價值的基礎上實現現代性與后現代性的互補共生。第三，在順應時代做好“專業性知識分子”的同時，努力向“普遍性知識分子”趨近，如果想獲得民眾接受，就必須深度發掘民間性出路。

綜上所述，當前語境下，現代性與后現代性的解釋互為條件，兩者性質通過對方加以確定。時代的洪流無法人為操縱，但不得不肯定的是后現代性既是對現代性的反抗顛覆也同樣是對其的豐富補充，這是客觀規律使然。福柯的知識/權力觀替我們合理地解釋了當前社會的種種，既然不可逆流而行，不如順流而上，當代知識分子在建立自身話語體系的同時以一種開放的姿態主動接受新事物，不再被動等待入侵式的后知后覺；對于后現代問題既不排斥也不盲從，嘗試去尋找一條民間性的出路倒是未為不可。

注釋：

[1] （美）約瑟夫·勞斯，知識與權力——走向科學的政治哲學[M]，北京大學出社，2004年版。

[2] （英）阿蘭·謝里登，求真意志———米歇爾·?？碌男穆窔v程[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第181頁。

[3]《?？聦ＴL錄》，載《東西方文化評論》，第3輯，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262頁。

參考文獻：

[1]米歇爾·?？?權力的眼睛——福柯訪談錄[M]，嚴峰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7月第一版

[2]蔡崢云.另類哲學——現代社會的后現代文化[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0月第一版

[3] 陸揚.后現代性的文本闡釋：福柯與德里達[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0年12月第一版

[4] 陳思和.當代知識分子的崗位——答《南方文壇》特約記者論[J]，南方百家

[5] 周憲.后現代性是一種現代性[A]，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 1999年第3期

作者簡介：石曉曉（1990-），女，回族，新疆昌吉人，文學碩士，新疆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