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倫·托馬斯詩歌的認知文體學分析

摘 要：認知文體學是認知語言學和文體學的結合，旨在運用認知語言學的理論從新的角度更全面的闡釋和分析文本。本文采用認知文體學中前景化理論分析闡釋著名威爾士現代詩人迪倫·托馬斯的代表詩作。研究得出，認知文體學的理論和方法為理解托馬斯詩歌提供了新的角度，豐富了其詩作的主題以及詩人情感的升華。

關鍵詞：認知文體學；前景化理論；托馬斯

一、引言

文體學 （stylistics） 是一門交叉學科，與語言學、文學等學科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文體學是“用語言學方法研究文體風格的學問”（劉世生，3）。其研究范圍包括語體學、文學文體學等。然而，對于什么是文體 （style） 這個問題，至今仍沒有統一的定義。學者們曾給文體下過許多定義，如文體即修辭、文體即形式等。理論界之所以沒有給出統一的定義是因為這些定義所依據的理論基礎不同。文體學方法論的基礎是語言學理論（劉世生，3）。語言學理論對文體學的發展有直接關系。文體學也運用語言學的方法分析文本的語言形式，包括語音、詞匯、語篇等層面。

當今比較有影響的文體理論主要有三種：選擇說、變異說和突出說（劉世生，21）。選擇說把文體看作選擇，包括對文本意義和語言形式的選擇。變異說將文體看作變異，即語言偏離常規產生的意義。利奇區分了八種變異形式，包括詞匯變異、語音變異、歷史時代變異等[1]。突出說把文體看作突出，也稱為前景化，指特定語言成分在背景的襯托下得到突出強化。該理論認為，文本中某些部分會比其它部分更能吸引讀者的注意力，產生顯著效果。變異和平行是前景化的主要方式。本文運用前景化理論分析托馬斯的代表詩作，從新的角度增加對其詩歌的理解和評價。

迪倫·托馬斯（Dylan Thomas），英國浪漫主義和現代主義詩人，被認為是繼奧登之后最重要的英國詩人和20世紀英國最出色的詩人，代表詩作為《詩十八首》等。托馬斯情感豐富，易于激動，詩風獨特，技巧多樣，抒情性強。其詩歌主題主要是生死、愛情等浪漫主義詩歌主題，但從詩歌技巧的角度來說，托馬斯的詩則充滿了現代主義特征，尤其是其詩歌創作中的語言變異以及認知語言學相關概念采用，由此來說托馬斯是英國現代主義詩歌的先驅也不足為奇了。本文從認知文體學角度，采用前景化理論來分析托馬斯詩歌中的現代主義因素，力求從不同于傳統詩歌分析的角度對托馬斯的詩做出新的闡釋。

二、前景化理論

前景化（foregrounding）理論是文體學中的重要概念，它其實也是角色-背景理論的一部分，前景化的部分也就是角色，將其從背景語言中突顯出來，引發人們的注意力。前景化的概念源于俄國形式主義者什克洛夫斯基（Victor Shklovskij）等人的論述，經過穆卡洛夫斯基（Jan Mukarovsky）、雅各布森（Roman Jakobson）等布拉格學派學者的闡發，后又經過利奇（Geoffrey N. Leech）、韓禮德（M.A.K.Halliday）等文體學家的加工與發展而最終形成（劉世生，34）。穆卡洛夫斯基和雅各布森分別提出了前景化的兩個重要手段：變異（deviation）和平行（parallelism）。20世紀60年代，利奇整合前兩者的觀點，形成比較完整的前景化理論。語言變異包括詞匯變異、語法變異、語音變異、語相變異和語義變異（于學勇，46）。下面將以前景化理論分析托馬斯的名詩“不要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宵”（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全詩并不長，只有19行，由5個三行押韻詩節和1個四行押韻詩節組成，是以法國16世紀傳統的維拉內拉（villanelle）詩體寫成的。該詩是詩人寫于父親彌留之際，旨在喚起父親勇敢面對死亡、與命運作抗爭的力量。全詩如下：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ood men， the last wave by， crying how bright

Their frail deeds might have danced in a green b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Wild men who caught and sang the sun in flight，

And learn， too late， they grieved it on its w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rave men， near death， who see with blinding sight

Blind eyes could blaze like meteors and be g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And you， my father， there on the sad height，

Curse， bless， me now with your fierce tears， I pr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1. 詞匯變異

這首最明顯的詞匯變異便是詩的題目中的\"gentle\"一詞，該詞給人帶來困惑，按常規的語法規則，go是行為動詞，后面應跟副詞，因此正確的詞應是gently而不是gentle，然而詩人偏偏選擇了gentle一詞，若仔細考究起來，詩人的選擇不無道理，且更能體現全詩的主題。詩人筆下的gentle兼有副詞和形容詞的用法；當作副詞用時修飾行為動詞go和整句話，當作形容詞用時則修飾動詞go，但此時的go已不再是普通的行為動詞，而是帶有表意功能的系動詞，就如go hungry中的go的用法一樣。此時的go gentle可以理解為become gentle。結合詩人寫此詩時的背景便很容易理解了。那時詩人的父親正在慢慢走向死亡，意志也在逐漸消退，而詩人的父親以前卻是個強勢、意志堅定的人。想到此，詩人便呼喚父親不要消沉，要振作起來，勇敢與死亡做斗爭，這正是該詩要表達的主題。因此，go的變異給全詩帶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從一開始便奠定了全詩的基調。

2. 語義變異

語義變異指的是語義在邏輯上的不合理（秦秀白，104）。語義變異的核心是形象化的語言，該詩包括了許多語義變異，包括隱喻、轉喻、矛盾修飾法等。此詩中最明顯的語義變異是最后一節詩中出現的一對矛盾詞curse（詛咒） and bless（祝福）。從語義的角度來看，這兩個詞詞義相反，連用只會造成語義邏輯上的不連貫。然而詩人卻選擇連用，從修辭學上來說，這屬于矛盾修飾法中的似非而是（oxymoron），看起來矛盾，實際分析起來卻有意義，結合此詩的語境便容易理解。此時詩人的父親正是彌留之際，詩人為了挽留父親，為了鼓勵父親，即使父親詛咒詩人，詩人也無怨，因為如果父親還能詛咒詩人，則至少證明詩人的父親還活在人世，這對詩人來說就是祝福，由此可見詩人對父親真摯的情感和臨終前的不舍。而詩人的這種情感中正是通過curse and bless這個語義變異形式傳達出來的。

3.語音變異

該首詩中的語音變異體現就是語音過分規則化。該詩采用的語音修辭主要包括頭韻、尾韻和半諧韻。頭韻主要體現在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這句中，其中的/g/音重復了3次，切此句話在全詩中重復出現了5次（包括詩的標題在內）。/g/音的發音強勁有力，突出了詩人努力呼喚父親心中頑強抗爭的力量，而多個強勁有力的/g/音多次出現，不僅確切表達了詩的主題，也強化了全詩強有力的基調。該詩的尾韻更是顯而易見，全詩只有兩個尾韻，即/ai/ and /ei/，如night， light， right， bright， flight， sight， height 和day， they， bay，way， gay， pray。這連個尾韻剛好是night and day 中元音的發音，而night代表死亡，day代表生命，這就表明了詩的主題即生與死。再看每個詩節中/ai/ and /ei/押韻出現的地方，每節中都是1個/ei/音夾在2個或3個/ai/音中，也就是說，生受到死的擠壓，死的力量看似超過生的力量。正是因為生的難能可貴，詩人更要鼓勵父親振作起來，與死作斗爭，爭取生的力量。這不僅表現了詩人對父親的鼓勵，更體現了詩人對生死、對生活的看法和體驗，即即使生命的力量抵不過死亡的強大，但就因為這樣才顯得生命的難能可貴。因此，該詩也體現了詩人對生命、生活的認識與思考。

本文主要從認知文體學的角度對迪倫·托馬斯主要的代表詩作進行了分析，主要是分析托馬斯詩歌中前景化理論應用以及效果。本文用認知文體學相關理論分析托馬斯的詩，不僅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還深化了對托馬斯詩歌以及其詩風的認識和理解。

注釋：

[1]參考 G. Leech. 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Ch.3.

參考文獻：

[1]Lakoff， G. J.M.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2]Leech. G . 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3]Ungerer. F. H.J. Schmid. 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London：Addison Wesley Longman Limited， 1996.

[4]胡壯麟，《認知隱喻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5]李福印，“概念隱喻理論和存在的問題”，《學術創新》，2005，2：（4）， 21-27.

[6]劉世生，朱瑞清，《文體學概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7]秦秀白，《英語文體學入門》，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6。

[8]于學勇，“《不要溫馴地走進那個良宵》的前景化解讀”，《濟寧學院學報》，2008， 29：（4）， 45-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