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的研究方法與民族志寫作

摘 要：本文探討了質的研究方法及其在民族志寫作中的應用，思考質的研究方法與民族志文本形成過程之間的關系。并以英國著名社會人類學家埃文斯·普里查德的人類學著作為例，從理解文化的角度探討宏觀視野下民族志文本如何勾勒研究者所描述的特定社會文化結構，由此提出作者的評論及思考。

關鍵詞：普里查德；民族志；質的研究方法

一、質的研究方法

在社會科學研究中，何為質的研究方法？質的研究可以說是一個跨學科的領域，例如人類學、社會學、民族學、歷史學、政治學諸多學科中都成為了一種研究方法。“對于質的研究的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人類文明發源地之一的古希臘，‘ethnography’（民族志）一詞中的詞根‘ethno’就來自希臘文中的‘ethnos’，意指一個民族，一群人，或一個文化群體。”[1]在質的中，研究者往往和研究對象在一定時期內生活在一起，通過參與被研究者所在的日常社會生活與社會活動，從而在“他者”的視角與“自我”的情境中描寫文化，解釋文化場景，進一步探討社會深層結構，力圖展現一定時期內社會文化的整體面貌。在他者與自我的文化視角轉換過程中，研究者的自我意識不僅僅包容著研究對象所處的社會情境，更有可能會結合學科理論勾勒出一個全新的社會結構圖表。這種研究結論或基于研究假設及論證，或基于研究者在參與式觀察中獲得的新的認識。參與式的觀察更多的是通過與被研究環境的互動而展開。從而在研究者與其所研究的社會情境及研究對象之間形成一種相互理解，相互溝通，從而擺脫原有的思維定式，獲得較為全面的認識與理解，在互動的過程之中將研究過程與研究結果較為合理的解釋出來。由于客觀原因，研究者即使恰當地運用質的研究方法進入田野工作，與當地人相比，依然無法做到準確的理解特定社會情境中的社會行為或是個體行為，但當地人作為“局內人”的優勢就在于，他們能夠幫助研究者了解群體或個體行為的原因，以便研究者在質的研究方法實施的過程中，形成民族志文本，并力圖通過對異文化的描述、了解和詮釋，反思研究者自身所處文化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發展歷程，從而更好的理解人類社會不同文化間和文化內的多樣性。

二、民族志寫作中質的研究方法的應用

民族志是一種以文本的方式展現田野工作中最為重要的成果。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民族志文本記錄了研究者如何“寫文化”的過程。中國人類學家莊孔韶先生認為民族志寫作是“發現一種文化的意義與另一種文化里的人溝通的整個過程”[2]。以民族志為素材，還可形成民族志影視成果，例如人類學紀錄片，以及相關學術著作及論文成果等應用和實踐成果。

為了更全面的理解質的研究，需要對其進行恰當闡釋與分析。質的研究在趨勢上經歷了“從傳統到現代、后現代，從封閉到開放，從一元到多元，從事實描述到意義解釋，從論證理論到構建現實，從追求科學到重視人文，從客觀性到主體間性，從寫語言到寫文化，從宏大理論到地域性知識，從價值無涉到價值有涉，從學術研究到實踐行動。”[3]

需要注意的是，質的研究方法中對資料的收集和解釋要避免隨意性的解釋，避免對異文化中的事物進行價值判斷或干預。提倡遵循嚴格的程序，包括在研究設計中研究主題的提出，具體的研究設計，如何進入田野工作，如何與研究對象建立研究關系，以及對資料的分析整理都關系到研究結果的客觀性。

三、如何寫文化

民族志文本形成的過程實際上也是研究者寫文化的過程。文化是民族志中常見的概念。研究對象的生活環境、語言、經濟、政治、習俗，儀式等，無一不反映在特定社會情境所包含的文化之中。民族志文本中，對某種文化的描述和解釋，也是在參與并觀察、提出疑問，尋找合理的解釋以及細心收集整理大量民族志資料的基礎之上逐步形成的。英國著名社會人類學家埃文斯·普里查德通過多次田野調查所撰寫的《阿贊德人的巫術、神諭和魔法》是一部優秀的人類學著作，也是一部經典的民族志文本。作者埃文斯·普里查德博士運用田野調查的方法，參與觀察被研究者所處的社會情境，長期與當地土著阿贊德人生活在一起，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和親身經歷的體會，描繪出了阿贊德人的儀式行為與態度，展現出了較為完整的贊德社會文化場景。

參與式觀察是人類學、民族學進行民族志研究方法上的主要特點所在。埃文斯·普里查德基于參與式觀察中收獲的地域性知識，將自己的親身經歷以及之前調查所獲得的手稿和信息提供者的講述與案例，從人文的角度，試圖解釋廣泛存在于20世紀初期的英屬埃及、法屬和比利時管轄的尼羅-剛果地區的贊得文化。同時，對研究者自身而言，發揮出了研究者在解釋異文化與理解文化過程中發揮的能動作用，使研究材料逐步生成，逐漸全面。從而擺脫主觀思維定勢及偏見，通過觀察異文化及其文化儀式，發掘贊得社會中各類儀式，以及其所認同的儀式作用、本質，目的，挖掘出這些儀式在贊德社會中所反映的社會意義。普理查德描述的贊得文化中，某些傳統儀式（如當地人所認為的巫術及魔法）被賦予了一定的社會意義。例如，在當地的社會情景中，實施一定的儀式的目的是要打擊犯罪的人，這類儀式不被允許用在不正當的目的之上，它所具備的傷害性也只是懲罰犯罪的人；這類儀式被贊德人認為像是判官一樣，主持正義，它的實施得到社會的許可。

通過扎實的田野工作，埃文斯·普里查得在參與式觀察基礎上所進行的在民族志文本寫作往往是游弋主觀與客觀，他者與自我之間，即該作者既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與其對贊得文化中儀式的形式與作用的質疑，又試圖對所獲得的大量民族志資料進行建構與解釋，對社會文化進行詮釋，也可以說是其所見事實的描寫是基于對當地社會文化的整體考慮，從理解文化的角度探討宏觀視野下民族志文本如何勾勒研究者所描述的特定社會文化結構。

可以說作者在寫作的過程中對于寫作內容的了解來源于四個方面：一是普里查德本人的親身經歷，在參與觀察的過程中獲得對調查對象所處的文化環境的理解，從而記錄下來，作為民族志文本的寫作材料。普里查德參與其中，甚至將自己也作為了寫作對象，對相關儀式過程進行了完整的描述；二是普里查德通過結合自己之前對贊德社會有關儀式、巫術等詳細情況的認識來就儀式中所使用的藥物的性質、使用結果做出描寫，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對寫作內容的多次疑問，但普里查得在該書之前半部分章節的寫作過程中從未如此頻繁地對描寫內容的存在性表示過懷疑，以至于他將自己的親身經歷與感觸也作為了民族志寫作素材的一部分。三是通過記錄贊德地區當地人的講述，以個案的形式記錄了諸多儀式過程及儀式用品的作用及意義。四是通過普里查德專門選出的信息提供人就某件與調查和寫作內容相關的事情做出說明，普里查德以信息提供人的口吻做出了如實地記述。

在寫文化的過程中，普里查德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作為其民族志文本的寫作素材，拍攝了照片并配以插圖來詳細描述。在描寫的過程將事情的經過進行了完整的記述，使得寫作文本更加充實，具體，具有真實性。這種通過細致的觀察與切身體會來描繪調查內容的方法值得學習。

民族志文本的寫作內容上常常傾注了研究者利用大量時間和精力所描述的某一文化現象。研究者在解釋的過程之中常常遇到的一個問題便是主位與客位的問題。特別是對于異文化的描寫，要盡量做到客觀的表述，要具備學術思維，而不是夾雜過多寫文化的作者自身的主觀思想。但是也得指出的一點，即田野調查所獲得的內容與素材是調查者在吸收被調查對象就某一文化事項的看法的基礎之上獲得的，是一種調查者與所調查的異文化交流的結果。因為調查者的絕對的客觀表述未必能夠很好的解釋異文化，所處的文化環境不一樣，思維方式也不相同。因而在寫作過程必須把握好主位與客位關系，要力求客觀但也不完全丟棄主觀看法。這一觀點也正符合反思人類學所主張的“在研究和寫作方法上，主張把知識獲得過程中人類學者的角色作為描寫對象，并給予被研究者自己解說的機會。”[4]通過參與觀察、交流所逐步獲得的認識，是研究者在歸納材料并進行文本寫作過程中對研究內容的一種梳理與深入。

注釋：

[1]（美）大衛·費特曼著 龔建華譯.民族志：步步深入[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7.2

[2]莊孔韶.人類學通論[M].山西教育出版社.2003.268-269

[3]（美）大衛·費特曼著 龔建華譯.民族志：步步深入[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7.7

[4]莊孔韶.人類學概論.[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87

參考文獻：

[1]（英）馬凌諾斯基著，費孝通譯.文化論[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2

[2]（英）E.E.埃文斯.普里查德.阿贊德人的巫術、神諭和魔法.[M] 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3]（美）安德魯.斯特拉森 帕梅拉.斯圖瓦德 著，梁永佳 阿嘎左詩譯.人類學的四個講座[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3]（法）馬塞爾.毛斯著，佘碧平譯.社會學與人類學.[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

[4] 董曉萍.田野民俗志.[M]. 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作者簡介：馬曉琳（1985.5-），女，回族，新疆昌吉人，碩士研究生，昌吉學院社會科學系教師，研究方向：民族學；馬媛（1984.8-），回族，新疆烏魯木齊人，碩士研究生，昌吉學院中語系教師，講師，研究方向：雙語教育，社會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