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徽碧山村村民始終對西遞、宏村頗為“不服氣”,相距不遠,一樣有白墻黑瓦的古民居、錯落有致的馬頭墻、曲折幽深的街巷,為什么前者是國家5A景區(qū),碧山卻沒有人來?現(xiàn)在,知識分子們?yōu)楸躺教峁┝诉@種可能。隨之而來的問題是,知識分子們能在商業(yè)與情懷之間找到黃金分割點嗎?
從黃山機場坐車,經過齊云山、有“狀元縣”之稱休寧縣,一個半小時后,到達黟縣碧山村,昔日古徽州的地帶。
碧山村不大,是個典型的皖南村落,遠處是綿延的山,村人沿山而居,白墻黑瓦馬頭墻,近處是綠色稻田桑田。從西遞村、宏村這些著名的國家5A級景區(qū)來到這里,便能切身體會到一份難得的寧靜和田園風光。
行走在碧山村中,無論從哪個角度遠望,視線總是離不開村外的云門塔,這個清代留存下來的建筑,是碧山村最顯著的地標。不過,自從今年4月份以來,碧山村的地標多了一個—南京先鋒書店碧山書局,這得益于歐寧,碧山村的“改造者”。
2011年,歐寧在碧山村買下一棟古宅,舉家遷入,開啟了自己在黃山腳下的鄉(xiāng)村建設實踐。他和另一位學者左靖共同發(fā)起了“碧山計劃”,試圖利用各自在文藝領域的資源,從文化建設的角度再造鄉(xiāng)村。他們希望借由他們號召來的藝術家、知識分子,在這里進行一系列的鄉(xiāng)村建設實驗,摸索出一條農村的“復興之路”。
碧山人現(xiàn)在已經對游客見怪不怪。他們不用打探便知你的來意,會善意地問,去碧山書局了嗎?去歐寧家看了嗎?他們熱情地為你引路,“往前走,看到有空調外掛的房子就是歐寧的家。”歐寧和左靖在這里已經幾乎家喻戶曉,甚至在縣城開出租車的司機都會跟你談論歐老師曾經是他的熟客,他們常來交通不便的此村,接送歐老師以及他的外地、外國朋友們。
碧山村不再安靜。觀光客、小清新的文藝青年、尋找老宅子的地產商、藝術家、社會實踐的學生、古建筑研究者、傳統(tǒng)手工藝收集者、民間鄉(xiāng)建考察團……一撥一撥的人,來了,走了。過去碧山人說起相距不遠的西遞、宏村頗為“不服氣”,一樣有白墻黑瓦的古民居、錯落有致的馬頭墻、曲折幽深的街巷,為什么就沒有人來碧山?現(xiàn)在,碧山的名氣漸漸大了,他們看到了碧山成為下一個西遞、宏村的無限可能。碧山在變,除了知名度,各種的商機也接踵而來。
村里來了歐老板
歐寧把他在碧山的房子起名叫作“牛院兒”。2013年,做為藝術家、策展人、雜志主編的他賣了在北京的房子,搬進安徽黟縣碧山村的新家,正式成為一個碧山“村民”。隨后左靖也在村里購置了一處他的新家,左靖沒有徹底住在碧山,是因為他除了策展人的身份之外,還在安徽大學新聞傳播學院任職,他暫時頻繁地往返于兩地之間。
將歐寧和左靖吸引到碧山的,是他們的詩人朋友鄭小光、寒玉夫婦。10年前,久居上海的鄭小光和寒玉想搬去黃山的屯溪老街,他們想象在那里可以按照自己的設計改造一個老房子,讓老宅重新充滿生命力。但已經很商業(yè)化的屯溪老街讓他們失望,他們又去西遞,看中了一棟用來堆放雜物和養(yǎng)豬的明代老宅,將它改造成客棧,起名“豬欄鄉(xiāng)村酒吧”。在那里,他們開始了鄉(xiāng)村生活。豬欄酒吧漸漸來的人多了,住不下了,夫婦倆就轉移到了碧山村,在這里買下一棟更大的清代老宅,花兩年時間精心改造成“豬欄鄉(xiāng)村酒吧二號”。現(xiàn)在,離開“二吧”一段路程,在幾乎無人處的山腳下的溪邊,他們正在將一個老油廠改造成“豬欄三吧”。
2007年,歐寧第一次來碧山看他們詩人朋友。他站在村中的漳河邊上,看到岸邊有一個老人活動中心,蘇聯(lián)式的建筑,苔跡斑駁,建筑式樣非常完整。“這個村莊一下子就接通了我小時候農村生活的經驗,很有親切感。”鄭小光、寒玉對兩棟古建的成功改建,也讓歐寧看到對“傳統(tǒng)文人生活方式的想象”,完全可以變成一種可行的保護文化的方式。出生在廣東遂溪縣農村的歐寧,開始思考像他一樣離開土地在城市中艱難求生的人,開始設想為農村做些什么。
歐寧是在城市里定居之后,才開始重新發(fā)現(xiàn)農村的價值的。小時候他很討厭農村,因為農村資源少,工作機會少,要拼命讀書才能讓自己像個城里人,為了離開農村他一路讀書上學,花了很多的努力。但當在城市找到位置,回望來路,他才發(fā)現(xiàn)這種窮和惡劣的環(huán)境,是推動自己人生進步很重要的動力。“我開始珍惜它,把它理解成一種財富,再加上這幾年我做了大量城鄉(xiāng)問題的閱讀,有了各種思考,覺得我必須去做。”
推行鄉(xiāng)建理念,要先找到一塊合適的基地。為此,歐寧跑遍河南、四川、福建、江蘇、云南等地,后來,他來到了左靖的故鄉(xiāng)安徽,左靖帶著他從合肥、績溪一路考察到了黟縣,最后,他們選擇落腳在碧山村。不但因為朋友先行到了這里,還因為它不是一個景點,只是一個很自然的中國傳統(tǒng)村落。
左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研究鄉(xiāng)村問題。身為策展人,他一度沉迷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民間手工藝的挖掘,歐寧對鄉(xiāng)建的熱情,也讓他愿意參與進來。這個顯赫于明清時代,曾走出眾多大徽商的古村落,古建、宗譜、民俗、手工等都有很好的保留和傳承。
“碧山計劃”做得最大張旗鼓的一次活動,是當年在村中舉辦的“碧山豐年慶”,這個活動也把歐寧和左靖推到了全村人以及媒體面前。“豐年慶”本是中國傳統(tǒng)農耕社會的一種祭祀儀式,除了向祖先神靈禱告,祈求保佑農作物順利收獲,并預祝來年五谷豐收、人畜兩旺。歐寧借用“豐年慶”這一古老的儀式名稱,期望恢復和重建這種由來已久的鄉(xiāng)村公共生活之一,并賦予它新的內涵。
想法有了,開始找錢。當時歐寧正在策劃成都雙年展,他從中抽調20萬,把碧山豐年慶作為雙年展中的一個項目去做。他們從黟縣農村銀行獲得一筆贊助費,一位房地產開發(fā)商捐了些錢,總共有了差不多50萬。
歐寧和左靖邀請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建筑師、鄉(xiāng)建專家、作家、導演、設計師、音樂人、鄉(xiāng)土文化研究學者來參加他們的碧山計劃,老宅、祠堂、糧倉成為了表演、演講、展覽的場地。詩人在祠堂中給留守在農村的孩子們講授和朗讀詩歌;民間藝人在縣里唯一的劇院里演出婺源儺戲;手工藝市集上農民叫賣著家中自制的手工藝品和傳統(tǒng)小食;糧站院內的露天空地上,農村題材的故事片、紀錄片正在放映;村中荒廢已久的祠堂中,展覽著眾多當代藝術家的攝影作品、裝置藝術。碧山村一下子變得文藝起來。
村民們眼界大開,一夜之間,他們看到村里空降了很多文化人、外國人。他們甚至認為住在村子里的、經常戴著禮帽的歐寧,能找來這么多人,是從廣東來的大老板。歐寧不得不用很多時間告訴村民,他們不是來做旅游生意,而是做鄉(xiāng)村建設的。
一個“先鋒”的書店
碧山書局也是“碧山計劃”中的一個構想。2011年夏天,歐寧在南京先鋒書店跟久未見面的先鋒書店創(chuàng)辦人錢曉華聊起近況,說到他和左靖移居在此,并且正在籌備將于當年秋天舉辦的“碧山豐年慶”活動。歐寧盛情邀請錢曉華也去碧山看看,或者可以在那里開一個“碧山書局”。
11月,錢曉華真的到了碧山,這個安靜樸素的村莊吸引了他,很快為人親和的他便與村中干部及村民們打得火熱。錢曉華看中了村中一個祠堂—啟泰堂,祠堂的結構保存得完好,但年久棄用,雜物堆積,缺乏精心修繕。村支書朱顯東已初步同意他用來辦書局的想法,歐寧和左靖又幫忙說服當時碧陽鎮(zhèn)的書記余強,最后經黟縣文物管理部門同意,免租金供他來創(chuàng)辦碧山書局。經過兩年多的籌備,2014年4月16日,碧山書局正式開業(yè),從一個紙上的想法變成了現(xiàn)實。
在祠堂開闊的天井里,有草木沐浴著陽光雨露,四壁是排列整齊的書架,跟南京先鋒書店相同,除了人文、政治、歷史方面的,有一架子全部是關于鄉(xiāng)建、建筑和民間手藝的書。二樓是咖啡廳,可以喝到咖啡,這在碧山也是新鮮事,書店招聘的本地小伙正在學做咖啡拉花,他發(fā)現(xiàn)用奶粉并不可行,看樣子要到縣城去屯積一些保質期長的鮮牛奶。
舊日的祠堂因為書和人的入駐而再現(xiàn)生機。在微博上關注碧山計劃,會看到去過的人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著碧山書店。黟縣周邊的年輕人現(xiàn)在把它當成周末的去處,而來自世界各地的訪客也絡繹不絕。錢曉華的朋友開玩笑說他,特別會“花小錢辦大事。”
在農村開書店,盈利難度可見一斑,然而在錢曉華眼里,這不是第一考慮要素,他曾給店長減壓:“先打名聲,不要考慮賺不賺錢。”錢曉華請來村中老人汪壽昌,有時他一邊看店,一邊整理自己多年來收集的黟縣民間小調。他還有一項工作,那就是對訪客介紹本村歷史以及答疑解問。汪壽昌對村里歷史頗有研究,繪制了一張碧山村的地形圖,他還用小楷書寫了一本記錄壁山歷史的回憶錄。書店門庭冷落的時候也是有的,生意不好,汪壽昌心里很著急。慢慢地,村民也會把書店的事放在心上,常常探頭進來一問,“今天賣了多少本?”現(xiàn)在是梅雨季節(jié),汪壽昌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圖書受潮,他和錢曉華都在研究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書店里,左靖主編的Mook書《碧山》賣得最好。《碧山》已經出到第5期,分別做過“去國還鄉(xiāng)”“文廟:儒家的先賢祠”“結社與雅集”等主題。左靖稱,自己去年一直處于低潮期。自從2011年“碧山豐年慶”成功舉辦后,第二屆豐年慶得到了縣政府的支持,縣政府撥出200萬資金,請他們同時接手“黟縣國際攝影節(jié)”。可活動第一日卻因故取消,他們的計劃進行不下去,他和歐寧都感覺沒有作為。“太愧疚了,被公眾、媒體這樣關注,卻一直沒拿出什么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現(xiàn)在,好在有雜志書如期出版。
3年以來,左靖帶著他的研究生團隊深入黟縣農村,尋訪傳統(tǒng)手工藝人,收集了90多種當?shù)氐拿耖g手工藝。他們試圖用文字、照片、紀錄片的形式記錄下那些已被淡忘、漸漸消逝的痕跡。大學生志愿者們尋訪到了徽州地區(qū)很多民間傳統(tǒng)工藝,如漁亭糕、糯米餅、木雕、石雕、竹編等等,但也發(fā)現(xiàn)有的手藝情況不容樂觀,比如葉村的百年老榨油廠、漁亭鎮(zhèn)的老打鐵鋪、利源村的制麻工藝,后繼無人;關麓的米塑技藝基本已失傳;“雉山鳳舞”是盧村過去的一項傳統(tǒng)曲藝表演,如今在當?shù)啬贻p人中間已經鮮為人知。
左靖將同學們的調研資料集成一本厚厚的《黟縣百工》,現(xiàn)在已經正式出版,這讓他稍感欣慰,“總算交了一份自己還算滿意的作業(yè)”。左靖說,尋找這些古老的手工藝,目的是讓更多的人來關注,讓它們重新煥發(fā)生命力,批量生產,進入市場。當然,一切才剛剛開始,包括調研在內。他希望通過這樣的活動,動員各地的藝術家們和當?shù)厝撕献鳌?/p>
6月中旬,左靖在他的學校安徽大學藝術學院舉辦了一場以“行動中的民藝”為題的展覽,將這些在鄉(xiāng)村收集的民間手工藝品在展廳中展出,他還邀請了長期關注鄉(xiāng)村建設、民間手藝的人來舉辦講座。臺灣《漢聲》雜志創(chuàng)始人黃永松專門為學生們分享了他43年民藝調查之旅。他說:“手藝讓人氣定神閑,傳統(tǒng)文化天機無限,滋養(yǎng)人心。”讓左靖略感遺憾的是,這么好的活動,學校里人來人往,能到展覽現(xiàn)場看看展品或者去聽講座的學生,卻不如他期待的那樣多。
意料之中的爭議
以“知識分子離城返鄉(xiāng)”為口號的碧山計劃,已迎來第3個年頭。碧山計劃已經為外界熟知,但有些碧山村民卻也似懂非懂。村民們大多都憧憬著,碧山出名了,至少能帶動旅游,給他們增加些創(chuàng)收的機會。
“剛開始做碧山計劃,政府也好,村民也好,都是觀望和猜測的,覺得我們肯定想賺錢,或者有其它的目的。做了一年多以后,政府發(fā)現(xiàn),原來這確實是想為鄉(xiāng)村做一點事情,村民也慢慢理解我們。所以,后來從村委會和縣政府都開始支持我們。”歐寧說。
雖然得到了官方的支持,但他也有擔憂:“當?shù)卣覀兊睦斫夂推诖€是不一樣。黟縣文化館館長說我們的碧山計劃肯定會讓碧山出名,然后說要搞成像‘印象劉三姐’那樣的。出名很容易,如何能真正幫助到村民,才是我們工作的重點。如果鄉(xiāng)村建設實驗得不到村民的響應,那就是空中樓閣,所以我們也慢慢務實了,開始試點一些接地氣的項目,讓村民能得到真正的實惠。”
歐寧和左靖感觸最深的,還是與村民們之間的溝通。在這一點上,他們覺得“群眾基礎”好像做得不如錢曉華那么好。第一年做豐年慶時,干什么都要錢,搬個桌子村民也要錢,歐寧想不通,“我們明明是為他們服務,請他們幫個忙,可搞一個道具,掰個玉米棒子都要錢。”左靖也不解,但后來釋然了。“農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是跟城市人學的,根源于農村與城市之間不平等的關系,我們總是認為農村是淳樸的,或者怎么怎么樣,它為啥要淳樸啊。”
讓左靖感到痛心的其實是村里人對老房子的排斥態(tài)度。村里有不少明清時期的徽派建筑,但是很多人卻希望房子早點倒掉,在宅基地上蓋和城里一樣的新房子。年輕人也不愛住老房子,在村里走,可以看到很多新房就沿著老宅的邊墻長出來,涇渭分明,人住在新房里,老房用來堆雜物。
左靖和歐寧先后在此地買下的兩棟古民宅,將它們修繕,既保存了原有徽派建筑的風韻,又增加了現(xiàn)代化的居住需求。造好后的新房不僅讓當?shù)厝硕恳恍拢矠楸躺酱鍘砹速I房人氣,兩年間這里的房價也漲了不少。村民看到了老房子的價值,開始主動花錢修繕保護。精明的商業(yè)買賣,至少是老宅子保護的福音,很多人都說這是好的。
某些變化也在悄然發(fā)生。在左靖和學生繼續(xù)推進“黟縣百工”調研的過程中,與農民進行了密切的交流溝通,此后,村民們的態(tài)度逐漸有了改變:“哦,這兩位老師不是來發(fā)財?shù)模麄冋娴氖莵砹私廪r村,來改變我們的文化生活的。”到了籌備第二屆“碧山豐年慶”時,村民們的參與度就很高了。“黟縣百工”展覽在布展時,很多村民主動提出想把家里的東西拿來參展,這在一年前還是不可想象的。
因為碧山計劃而來到碧山的志愿者和藝術家,都在通過各自的方式影響著村民。但是目前建設,很多還是集中在文化領域。藝術家皮力曾經說,碧山計劃在各種場合的出現(xiàn),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很多人開始都誤解這個活動是一個被偽裝的藝術家在鄉(xiāng)村購地的項目,直到后來隨著活動持續(xù)推進,這些疑慮才被打消。但其他不那么通情達理的人,就會直接質疑:這種以精英文化和現(xiàn)代生活方式對鄉(xiāng)土重建的實踐,對碧山的鄉(xiāng)土文化是保護和融合?還是現(xiàn)代文化對鄉(xiāng)土生活的沖擊和破壞?就在不久前,歐寧熱情地接待了一個南京大學“中國研究”國際暑期班,暑期班的成員來自世界三十多所大學和研究機構的博士研究生和青年學人。歐寧跟學生分享了他的思考和實踐,后來其中一位哈佛女博士寫了一篇文章,她認為“碧山計劃”的審美是極精英主義的,試圖取悅的是中產階級知識分子的趣味、是從喧囂都市短暫離開后能看到“盛開的油菜花”。
歐寧感到很委屈,他覺得關于鄉(xiāng)建,只有更多力量融入,它才會壯大。“分歧也許是好事,我們走到一起不是為了統(tǒng)一,而是為了差異。去做事并不意味著可以等著收獲贊美,在農村住著做碧山計劃并不能讓我天然具有道德優(yōu)越感,我努力做好,也許想頭太大,也許個人能力或現(xiàn)實條件有限,但我試著盡力。失敗也不是什么可恥的事。知識分子不是什么偉大力量,人民群眾也沒你想象那么苦大仇深,人各有缺陷,能住在同一個地方已屬不易。”
無論如何,嗅覺最靈敏的,其實始終是商業(yè)。比文化覺醒更先一步的變化,是地產商越來越成規(guī)模的介入。自從碧山變得有名了以后,考察古宅準備開客棧或者精品酒店的人不絕于此。位于村口的泰來農莊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在這里可以打聽到很多有價值的消息,比如誰誰又來找老宅了,誰誰的客棧已經開始動工了有多少間屋,某某知名咖啡品牌的經營者也來看過了。嗅得商機的人們,想必都在思考游人涌來了,不能只有一個可朝拜的書店,還得發(fā)展更多元的有層次的旅游項目才行。
此前有個商人來碧山村買下了200畝土地,其中50畝用來建造一座超五星級的酒店。在與政府簽訂的合同里,這個商人堅持將“支持每年舉辦碧山豐年慶”寫進里面。對于是否接受商業(yè)支持這件事情,左靖說起來憂心忡忡:“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