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國老年化人口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如何才能度過一個幸福的晚年。關于養老,國家的歸國家,我們本期專題想要討論的是:我們自身怎么做,才能讓晚年健康快樂。
說到老年生活,大多數人關注的是如何養護身體,以延年益壽。長壽固然是人類共同的追求,但在增加生命長度的同時,我們應該思考,如何增加生命的寬度,也即怎樣讓晚年生活更豐富多彩,輕松快樂。
首先是思想的轉變。《論語》有云:“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老人歷經世事,六十歲后,應當心胸寬廣,恬淡自然,追隨內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要達到這樣的境界,須得淡化功利思想。“活到老,干到老”,還要“老當益壯”,這些口號,精神雖然是積極的,但不科學、不實際,無益于老人。
年富力強的被閑置,花甲古稀的揚鞭奮蹄,這決不是好形勢。我國首位提出退休的院士秦伯益,在接受采訪時說過一段話,“新老交替是正常現象,只有蜀中無大將時,才不得不再請老將廖化作先鋒。佘太君百歲掛帥,那是一個悲劇,不應該這樣。國家命運不能總依靠在一兩個老人身上。”也有人沉湎于過去前呼后擁,迎來送往的熱鬧場景,嘆惜現在門庭冷落,“人走茶涼”。人走了,茶自然會涼,不僅會涼,而且茶水還應倒掉,因為茶杯還有它用。能根據情況變化,作出合乎自身特點的安排,以提高自己晚年的生活質量,這才是生活中的智者。
不少老人退休后,突然變得無事可做,就會無所適從,只能把所有注意放在兒孫身上,擔心他們的生活,或是等著親人來探望,完全沒有了自己。中國傳統觀念是省吃儉用,為兒為女,外國人的觀念則認為賺錢是為了花錢,兒女18歲以后自立,各過各的日子,平安無事。我們的觀念也該有所調整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必太為他們擔心。
人到晚年,大可不必傷感,老年有成熟之樂、天倫之樂、發展個性之樂、領受興趣之樂。年輕時忙于工作和家庭,無暇顧及自己真正的興趣愛好,退休后,我們終于可以做自己,可以談一談自己的未來。
甚至偶爾孤獨,老人也可以享受孤獨之樂。孤獨時有廣闊的思想空間,有充分的行動自由,有全額的可支配時間,有不受干擾的心靈天地。“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可以調素琴,閱金經”。蘇東坡寫過:“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這不是提倡老人過孤獨的生活,而是說明孤獨也是一種享受,一種美。要善于享受孤獨,不必懼怕。
中國人口眾多,加上獨生子女問題,可以預見,將來會有更多的老人無法在家養老,養老市場潛力巨大,民營養老機構大有可為。養老機構除了在醫療保障、日常護理方面下功夫,也需要更多的人文關懷,為老人提供豐富的精神活動。導演張揚拍過一部《飛越老人院》的電影,電影主角老周為了不讓院中的老人們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組織大家排練節目,去天津參加比賽。老人們充滿熱情地集體排練、在排練中相互逗趣、設計逃離老人院,駕車“飛越”馳騁絕美的曠野,人生的熱情再一次被點燃。這樣的電影引人反思,老人們需要的,絕不是簡單地活著。
《飛越老人院》里有個情節,老葛對孫子小葛講了一個關于麻雀的故事,“有那么一對父子,父親老了,和兒子坐在大樹下的一條凳子上,兒子看著報,父親就問他,‘那樹上是什么?’兒子說‘那是麻雀’,過了一會兒,父親又問他‘樹上是什么呀?’兒子有些不耐煩了,‘那是麻雀!’第三次,父親又問兒子,‘這個樹上都是些什么呀?’這回兒子把報紙一扔,生氣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告訴你了,那是麻雀!’父親掏出一本日記,對兒子說,‘你三歲的時候我抱著你,也坐在這,你問我那樹上是什么呀?我說那是麻雀,你又問我,那樹上是什么呀?一連問了我幾十遍,每次我都高興的不得了,我都不厭其煩的回答說,那叫麻雀,會飛的小麻雀。’兒子聽完,哭了。”
這個故事之所以打動人心,是因為這讓我們不由自主地反思對父母的態度,以及為了即將老去的父母和終有一天會老去的自己,我現在要做些什么,將來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