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個慵懶的少婦,將斑駁的朝陽潑灑在城市錯落紛繁的建筑上,也將謐兒苗條的身影拉得老長。朝陽嫵媚,和風習習,今天又是個艷陽天,這樣的天氣,讓人心情特別好。
謐兒輕快地走進辦公室,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謐老師,你的電腦搬來了——同事撞進門來。
后面跟著買電腦的小伙子惑,小伙子放下電腦,魅惑的眼睛在謐兒臉上足足停留了五秒鐘。同事走后,惑就開始裝起電腦來。工作時,惑總不時地抬頭看一眼謐兒說,你看起來好年輕好有氣質。謐兒禮貌地笑笑。
出于待客的習慣,謐兒為惑遞上一杯熱茶,你對我真好,惑說。惑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不到十分鐘,電腦裝好了。惑招呼謐兒試用電腦,謐兒的手放在鼠標上,惑有意無意地將手蓋到謐兒的手上,謐兒下意識地挪開,又蓋上,再挪開……惹得謐兒臉紅心跳。
惑又為不太懂電腦的謐兒下載了必備的工作軟件,最后還向一向不太會拒絕的謐兒要了QQ號。
自此以后,謐兒的QQ上總有鮮花、紅唇、抱抱、愛的符號或語言,謐兒有時回復有時不理。但無論謐兒如何對待,屏幕那端惑的熱度總是不減。
謐兒是市一所重點中學的老師,老公是一家國企高管,兒子乖巧懂事,在本校讀初三。謐兒是個很家庭的小女人,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日子像小溪流的水一樣無波無瀾。平靜的日子滋養得雖已人到中年的謐兒依然皮膚光潔、面容嬌好,用謐兒自己的話調侃說,臉上連長青春痘的激情也沒有。老公單位應酬多,很少著家,兒子學習緊張。工作之余做完家務后,閑下來的謐兒多少有些無趣。
惑的出現,猶如在平靜的池塘里投進一枚石子,激起的漣漪,在謐兒心里慢慢蕩開去,蕩開去。
一天中午放學,謐兒匆匆往家趕,剛跳上公交,車就開了。喘氣聲,一股熱氣貼著耳根撫來,謐兒本能地扭頭,與一雙魅惑的眼睛相遇。
你真漂亮,好想你。熱熱的話遞過來,一只不安分的手放到謐兒腰上,隨之他的身子貼近她,他的體溫是那么的強烈。謐兒想躲開卻不知為什么沒有躲,就那樣臉由紅轉紫再到紅地站著。好在車上人多,沒有人注意。
到站,謐兒逃也似的跑了,根本不理從后面追來的惑。
自公交偶遇之后,謐兒總氤氳在曖昧的狀態中,身體里總有一種說不清的什么在蠢蠢欲動。和老公在一起時,也一改往日的例行公事。事畢,卻總有一種背叛的恥辱在嚙咬著她。
“余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灈清漣而不妖”。課堂上一學生大聲朗誦著《愛蓮說》的句子,如一粒清露滴進謐兒混沌了一些時日的心里。
我的蓮,我的荷塘……謐兒猛醒,才想起意識里被自己冷落了許久的荷塘。
離謐兒學校約一里遠,靠近青山處有一荷塘,是她的最愛,謐兒在心里戲稱之為自己的“心靈氧吧”。多少年了,遇到傷心的事、郁悶的事、沮喪的事時,她總會悄悄跑去與荷塘呆一會兒,只要到了荷塘邊,所有的壞心情全沒了。
這天下午放學,謐兒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回家,而是奔向荷塘。
夕陽下的荷塘是那么安謐。夕陽仿佛給荷塘灑上了金粉,幾乎變成靛紫色的荷葉極其張揚地舒展身姿招搖;粉色的荷花也鍍了一層金,或展顏或半開或含苞,如星星似眼睛地散落;蜻蜓此時最忙碌,時而輕翔時而淺棲,用透明的輕翼收集時光;一位老人雕塑似的盯著他的釣桿;不知名的小蟲怕吵了別人似的時隱時現地輕聲鳴叫。整個荷塘如一杯新沏的綠茶散發著清香。這縷清香漫過鬧市,漫過喧囂,漫過謐兒的心靈,使謐兒如在極凈的水里過濾了一次一樣。
“終于還是掙脫了。”老人自語,老人上鉤的魚兒游走了。
“終于解脫了。”謐兒自語。
夕陽余輝漸淡,荷塘格外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