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14年我在江油生活,在那個孕育了李白的縣域里如魚得水,
我喜歡那靠著涪江河的臨水而居的日子,
(江上早就沒了釣翁,鐵制的采金船和運沙車在河道里出沒。)
冬天,我獨自在電廠的單身宿舍里蜷縮,靠托爾斯泰和
肖洛霍夫打發冰冷的長夜,那時我還沒聽說過帕斯捷爾納克,
對詩歌還沒入門,被偶然看到的幾行圣瓊·佩斯弄得熱血沸騰,
寫些拙劣的文字卻無人喝采。
那些年,我暗戀過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長鋼姑娘沒有結果,
喜歡過一個快要結婚的女孩也沒搞成,和一二個女詩友喝過茶
卻相敬如賓,最終沒有機會擦出火花,
在最年輕時被一只突然飛來的天鵝弄成多年的內傷,
因為一場病而弄丟了大量的金錢、精力,和人生的自信,
結過一次婚卻以潦草的慘敗收場。
那時候我日夜聽到涪江奔流,但我卻找不到自己的河道,
和方向,在與自我的糾結與搏斗中,
任青春的洪水肆意流淌,白白耗費。
在最后幾年里我預感到自己要離開江油,
我坐公交車越過涪江,到城里去和稅務部門打交道,
偶爾在酒樓和一個詩人喝酒,聽他神侃詩壇英雄們的江湖傳奇。
快14年時,我終于像李白一樣離開了江油,卻不可能像他
一樣豪邁,忘情,走向浩蕩。
我只是偶然流進涪江的一條小河,
在他開闊的河床、渾濁的河水里歡樂,奔騰,哭泣過,
然后又去尋找自己的歸宿。
我不能算作涪江的兒子,涪江沒有因我的離開絲毫減少流量,
但那里卻有我很多的兄弟,詩人們在江邊繼續喝酒,望月。
40歲了,我還在東游西蕩,尋找終將歸依的河道,
我將要成為哪條河里的一朵浪花?!
2012-2-5下午,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