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經濟學分析

摘 要 知識已經成為當今社會最具有活力的生產要素之一，知識產權保護是否可取，需要對交易成本、社會收益和資源配置效率等各方面進行權衡。本文旨在對知識產權法律保護進行經濟學產權制度角度的審視，通過對科斯產權理論的引入分析，點出科斯產權理論下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必要性和合理性，進而探討了科斯產權理論中產權界定和交易成本這兩方面在知識產權法律保護過程中的體現和作用，以期達到科斯產權理論視角下的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研究。

關鍵詞 科斯產權理論 知識產權 產權 交易成本

一、科斯產權理論的內容

原美國芝加哥大學法學院教授羅納德·科斯是當代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他的《企業的性質》和《社會成本問題》兩篇論文因提出了經濟學分析的“產權”和“交易費用”兩個重要概念，而被認為是新制度經濟學的經典之作。作為法經濟學“四位奠基人”之一的科斯教授，其提出的科斯產權理論是新制度經濟學的基礎和核心，是開啟現代法經濟學大門的鑰匙，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科斯產權理論是科斯在其經典論文《社會成本問題》中表述的核心思想，而科斯自己并沒有對其進行定理式的歸納。1966年斯蒂格勒在其著作《價格理論》中首次提出并表述科斯產權理論為“在完全競爭條件下，私人成本和社會成本是相等的”。隨后，不同學者在閱讀科斯著作過程中對其中體現的經濟學思想做出的總結最終形成了所謂的科斯產權理論。

當前學術界對科斯產權理論的表述還存在著不同的理解，不同的學者對于科斯產權理論的理解也不相同，較為著名的有斯蒂格勒版科斯產權理論、達爾曼歸納的產權學派的科斯產權理論等。學術界引用最多的是科斯第一定理和科斯第二定理。科斯第一定理或稱為實證的科斯產權理論，是指：若交易成本為零，無論權利如何界定，都可以通過市場交易達到最佳配置，而與法律規定無關。即在一個零交易成本世界里，不論如何選擇法規、配置資源，只要交易自由，總會產生高效率的結果。科斯第二定理或稱為規范的科斯產權理論，是指：在交易成本大于零的現實世界中，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產權初始分配狀態不可能通過無成本的交易向最優狀態變化。因此，經濟效率受到產權初始界定的極大影響。

二、科斯產權理論的啟示

科斯產權理論是一個揭示關于產權制度、交易費用和資源配置效率之間內在聯系的定理。科斯將“產權”和“交易費用”這些概念引入到市場相關經濟問題的分析中，提示我們在研究時盡可能通過這兩者的合理安排以達到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作用。

（一）外部性傷害具有相互性

在《社會成本問題》中，科斯通過農場主和牧場主之間就牧場主的牛偷吃農場主的莊稼而造成的損失進行談判的例子來說明了科斯產權理論。在他看來，交易成本為零的時候，無論是牧場主有權利讓他的牛去吃農場主的莊稼，還是農場主有權利不讓牧場主的牛吃他的莊稼，產生的結果都是一樣有效率的。他批判了庇古所主張的損害者必然要承擔賠償責任的觀念，認為外部性具有一定的相互性，不僅要看到外部性所帶來的損害和增加社會成本的情況，還要考慮到它產生的社會收益。因此，要解決類似科斯在著作中提到的農場主和牧場主的問題時，應該要仔細分析行為帶來的損害，兩害相權取其輕，提高效率。

（二）明晰產權制度安排

根據科斯第二定理分析，在交易成本大于零的時候，產權的初始界定必然會對經濟效率產生影響。因此，產權清晰對于市場機制運行效率較為重要，產權科學界定、完善法律制度有助于提高市場運行的效率。在交易成本為零的時候，法律可以隨意配置權利，因為交易成本不存在，想得到權利的主體通過談判便可以得到該項權利，最終結果就是該項資源流向了需求和評價更高的一方，實現了資源的優化配置。當然，交易成本是必然存在的。因此在現實交易中，資源配置狀態就決定了資源使用效率，要提升資源使用效率，就應該從產權明確開始。如果產權是完全確定的并得到充分保障，有些外部影響就可能不會發生，從而資源也能夠得到優化配置。

（三）注重交易成本分析

交易成本是理解和運用科斯產權理論的關鍵之一。科斯在《社會成本問題》中定義的是“狹義的交易成本”，是指為了達成農場主和牧場主之間的談判所付出的交易成本，包括搜尋交易對手、雙方價格協商成本、合同簽訂后的履約成本以及出現違約后的救濟成本等等。因此，在交易過程中產生的成本，科斯將其定義為交易成本。通過對交易成本的比較，合理的產權制度將得到安排，資源的效率也將會得到優化。也就是說，為了實現既定的相同目標，通過不同交易成本的比較，分析得出不同制度安排的運行成本及效率。交易成本小的制度比交易成本大的制度當然更具有效率。這樣的交易成本分析方法，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判斷制度是否有效的標準，厘清了制度之間的選擇難題，有效解決外部性問題。

三、科斯產權理論下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知識是人類智力性勞動的創造物，被作為財產來對待和保護的歷史非常悠久。知識作為一種比較特殊的財產，有其自身的特點。第一，知識具有一定的社會性。一方面，知識是在人類不斷發展中社會合作的產品，是人類理性對客觀素材進行加工分析提煉的結果。另一方面，人類都有獲取知識的權利，知識只有得到廣泛應用，整個社會才能不斷進步。第二，知識具有一定的私有性。公共知識都是從私有信息資源發展而來，雖然知識具有社會性，但是并不意味著所有知識都是公共資源。只有建立在適當保護和激勵的制度下，知識才能得到更多的創新和發展，進而產生更多的社會資源。

（一）利用科斯產權理論進行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必要性

在知識經濟發展日益迅速的今天，知識作為一種重要的經濟資源在各國各領域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現代市場經濟中，競爭優勢越來越依賴于對知識財產的控制。從知識的特點和市場交易出發，“搭便車”和削弱創新積極性的負面影響時有發生。由此，知識財產必須得到明確的產權界定。科斯產權理論啟示我們，產權清晰對于市場經濟機制效率運行具有重要作用。產權通過利益機制對經濟行為主體具有激勵作用，它可以使人們在進行交易時對于交易結果形成穩定的預期，因而左右經濟行為主體的選擇，影響社會資源的配置和使用。知識財產明確了所有主體，才能達成市場交易的先決條件。因此，作為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源，知識財產的有效利用和激勵創造必須建立在權利的界定，即合理明晰的產權之上。

（二）利用科斯產權理論進行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合理性

科斯產權理論的核心思想強調了產權和交易費用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交易費用在理解科斯產權理論中成為了關鍵點。產權界定、權利交易和補償等都無時無刻不產生著交易成本，如何選擇具有競爭性和最優的制度安排需要恰當的交易成本分析。根據經濟學原理，作為理性經濟人的知識財產生產者，必然會利用其擁有的知識財產來獲取利益，而需求者同時也在試圖進行經濟活動得到知識財產，于是產生了交易活動。因此，知識產權交易需要一種機制來合理分析交易成本，進而在實現知識產權的保護過程中激勵知識創新，達到資源的優化配置。而科斯產權理論中關于產權、交易成本和資源配置理論與知識產權保護基本契合，因此，利用科斯產權理論保護知識產權是十分合理的。

四、科斯產權理論在知識產權法律保護中的應用

（一）產權明晰是知識產權得到有效法律保護的前提

科斯產權理論認為市場可以無代價地運轉，那么只要明確私有產權而不管這種私有產權屬于哪一方，生產要素的所有者均可以通過談判而簽訂使雙方滿意的合同，從而使資源配置不受影響。如果交易費用大于零，即市場運轉是有代價的，產權界定不僅影響收入分配，而且影響資源的配置。科斯產權理論得出的結論是為了達到資源的有效配置，必須降低交易費用，而私有產權的有效界定能起到這一作用。因為只有在私有產權明晰的條件下，生產要素的所有者才能建立起契約式關系，市場才運轉起來。一言以弊，私有產權的界定是市場有效運轉的先決條件。建立知識產權的經濟合理性在于：將知識從“物”的技術形態和內容轉化為一種產權形態，從一種資產形態或者說“僵化的資本”轉化為一種高效率流通的資本形態。因此，根據科斯產權理論分析得出，知識產權的界定是對知識產權進行保護的先決條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一，知識產權的明晰實現了對知識的保護，明晰產權，減少外部性傷害。當知識財產是無主或者公共的時候，極易造成“搭便車”行為以削弱生產者的創新積極性。相反的，建立知識產權，形成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和相關交易規范的確認，大大促進了權利人利用權利的最大化，激勵整個社會的知識創新力度。同時，也使投機者承擔應有責任，抑制無償使用，減少外部性傷害。

第二，知識產權的明晰有利于規范交易活動，減少交易費用，有利于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產權制度規定了經濟行為者在其經濟活動中應承擔的責任和可取得的權利，這有利于建立一種更加有秩序、有效率的合作形式，使合作雙方依據產權制度來約束自己的行為，從而避免不必要的糾紛，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交易費用。知識財產具有一定的私有性，知識的擁有者希望通過恰當的產權界定達到資源利用從較低水平流向較高水平，以達到資源配置的最優化，從中實現知識財產的價值。

（二）交易成本降低是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重要目標

進入存在交易成本的現實世界，科斯通過一系列的理論揭示出了“交易成本”、“制度安排”與“經濟績效”之間的關系，即不同的制度安排具有不同的交易成本因而具有不同的經濟績效。制度的交易成本與其經濟績效之間存在反比關系。科斯認為在市場交易中，搜尋交易對象、討價還價、訂立契約、監督契約執行、維護交易秩序、解決交易糾紛以及對違約加以懲罰等一系列行為，都需要產生一定的交易費用。而當交易費用達到一定數額時，人們便會達成一種更加有效的合約，減少交易成本，促使合約雙方或者多方的收益得到提升。

知識財產具有社會性，大多數情況下共享性特征明顯。但在交易中，同樣會產生交易成本，市場中對知識財產進行交易也需要經過搜尋、談判等一系列的過程，選擇何種制度更具有競爭力和減少交易成本便成為了保護知識產權的關鍵環節和重要目標。規范的科斯產權理論指出：構建法律以消除阻礙私人合作協商的障礙。因此，對于知識財產，為了實現其價值最大化和促進社會整體創新水平的提高，必須促進其在市場中得到合理交易，而為了交易成本的減少，也必須設置相關利益衡平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

第一，通過賦予知識以產權，減少交易成本，不斷激勵知識創新。由于科技經濟的飛速發展，知識產權法律保護客體范圍和內容得到不斷擴大深化，對發明者授予在有限期內利用其發明的專利權大大提高了研究開發和創新投資的必要刺激和激勵，為知識產權人提供了比在完全競爭市場上以更高水平補償投資的機會。

第二，建立衡平機制，達到交易成本和資源優化配置的利益最大化。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的核心問題就是如何在信息的最有創造和最有利用之間實現最優權衡。為了避免知識財產達不到最優利用情況的出現，利用科斯產權理論等相關經濟學原理，知識產權法律保護制度的設置相關重要。首先是限定知識產權的時間期限。專利、版權和商標都是有一定的保護期限的，對于該種知識的保護僅在一定期限內有效。其次，通過收取知識產權費用來促使權利主體早日放棄權利向社會開放使用。最后，限定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和使用方式。可見，通過這些方式，都使得知識產權在最優創造和最優利用之間達到了最優權衡，最大保護。

五、結語

知識財產的發展和運用主要目的是為了鼓勵知識創新、增加知識存量，從而提高社會福利水平和國家整體競爭水平。科斯產權理論運用產權、交易費用和資源配置等概念，揭示了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三者之間的關系也在知識產權法律保護中得到充分運用，能夠為我們研究知識產權法律保護課題提供必要的經濟學理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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