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是個家族社會。出了什么問題,人們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家族長老(穆赫塔爾),而不是警察。在這里,每個家族都有一個家族長老,也就是族長,擔任者都是族人推舉出的德高望重之人。同時,為了議事方便,每個家族還設有議事廳(迪萬)。議事廳或豪華或簡陋,視家族經濟條件而定。
為了解這種解決問題的獨特方式,筆者來到加沙東部舒賈伊家族的議事廳,這個議事廳大概有30平方米,靠墻的長椅上坐滿了老人,當地人告訴我,那個坐在中央、穿黑色披風、戴白色頭巾、留八字胡須的老者,就是族長。族長說,之所以今天這么多老人聚齊,是因為他們要解決一個問題:一對夫妻鬧離婚,來自本家族的妻子躲回娘家,而男方不同意離婚,要上門調解。
片刻之后,來了七八個男子,這些人是男方的代表。他們和舒賈伊的老人們分別行握手禮和貼面禮,之后坐定談事兒。雙方很快達成解決方案。族長告訴我,他們認為,兩人的婚姻還有救,要委托本家族的女眷到女方家說和,男方很滿意。
族長說,自己要做的調解工作很多,每周大概要處理兩三件事。他掏出一個塑膠封皮的小卡片,說這是自己“穆赫塔爾”的證件,每個家族的族長都有這么一個證件。我一看,原來這是加沙市政府授權他們調解矛盾的證明。加沙的基層民事工作正是由這些人來分擔的。
族長告訴我,接下來還有更為棘手的“刑事”事件要處理:幾天前,本家族的一個人被拉法市的一個年輕人撞死,年輕人的家族馬上要來協商解決問題。
過了一會兒,拉法市的人來了。他們大概有20多人,都是長者,一個個穿著正式的長袍,戴著白頭巾,表情凝重。他們被請進議事廳,雙方面對面坐下,開始談判。雙方的音調越來越高,情緒越來越激動,沖突似乎一觸即發。與我同去的巴勒斯坦同事告訴我,舒賈伊家族希望對方出5000美元了結此事,而對方只想出一半。
大概10分鐘之后,經過幾輪議價,雙方突然“啪”的一聲雙手擊掌,緊張的氣氛融化了,大家的表情變得輕松起來。很快,咖啡端上來, 每人一杯,大家開始喝起來。同事說,雙方和解了,舒賈伊家族決定原諒肇事的年輕人,不再索求賠償。
這次調解圓滿成功。拉法的家族代表喝完咖啡即告辭,舒賈伊家族的人在門口排成一隊送行,他們互相握手,心平氣和地告別。摘自《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