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靜夜思》凡是中國人都會背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但是卻沒人去想一想,床前明月的光亮,怎么會讓李白疑心是地上的霜露呢?難道李白的臥室里面冷得都結霜了不成?或者李白居然把他的單人床放在寒冷的室外露宿?如果是這樣,這么冷的天氣,李白非但沒有被床前的霜露凍得發抖,居然還有心思去欣賞天上的明月,低下頭來思念故鄉,很不可理解。
這樣一想,我們對“床”到底是一張什么樣的“床”發生了疑問。
唐朝的時候,還沒有現代意義上的睡床,那時睡覺的地方是榻,后來傳到日本,就是日本的榻榻米。《說文解字》里沒有“床”字,只有“床”的異體字“牀”,是安身之座的意思。作為“牀”的俗字,“床”也指井欄,即井上圍欄,也可作轆轤的架子,形狀是四角或八角,又稱為銀床。《樂府詩集》中有“后園鑿井銀作床”的詩句,很明顯,此處的“床”是指井上的圍欄。這項詞義可見于歷代詩文中。南朝梁的簡文帝有詩:“還看西子照,銀床牽轆轤。”汲水的轆轤要用銀床來牽引。唐朝人的詩中同樣有很多例子,比如李白《長干行》:“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懷余對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崢嶸。”此處把井欄稱為“玉床”,和銀床同義,只是材質不同。李商隱《富平少侯》:“不收金彈拋林外,卻惜銀床在井頭。”則更是明白無誤地解釋了床即井欄。
明白了“床”的含義,再來理解“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就非常容易了。李白害了失眠癥,半夜起來去院子里踱步,走到井欄旁邊,抬頭看見了天上的一輪明月,不由得輕拍欄桿,害起了思鄉病。井的欄桿前面就像鋪了一層亮晶晶的霜,我李白卻遠離故鄉,孤苦伶仃一個人,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