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商業案例庫中,歷經大起大落東山再起的企業家案例不多,細分到醫藥行業,更是少之又少,從這個意義上說,見到郭家學并且能夠有超過4個小時的采訪對一名產業記者來說是難得的經歷甚至是享受。郭今年48歲,在企業家中仍可算少壯,但自他的講述中,從商業的跌宕到人性的明暗,很容易感受到時間在這個人身上的醞釀與積淀一那種經歷過陜意與失意后的從容與淡定,那種經歷過少年得志到世事洞明后的穩健與厚實。他的故事于年輕人來說儼然是一堂生動的勵志課。
他的故事還打動了另一群人。在人生低谷時,他的老鄉馮侖帶他散心,邀他一起加入王石張羅起來的登山隊攀越陜西太白山,雖然不夠專業,總是落在后面,卻與一群企業家成了朋友。在朱新禮家的聚會上,大家讓他聊聊自己,結果在他20分鐘的講述后,朱新禮舉杯:“家學,你今后就是我的兄弟!”在場的其他老板們也都成了他的哥們。他們中的很多人承諾,待他東山再起時,愿意為他站臺靜忙。感同身受、惺惺相惜讓他同這些成就卓著的老板們成為彼此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撐。
中國的企業家要獲得尊敬很難,能獲得同道的感佩更是不易。郭家學的故事之所以打動人,很大程度上是在精神層面給人注入了動力與希望。
首先是契約精神。中國的商人很難受到普遍的尊敬,很大程度上緣于外界對其重利輕義的整體印象。而郭家學遵守契約,傾家蕩產為國有企業還債的所為不但顛覆了這種認知,甚至會讓你由衷為他感到世事不公。在最艱難的時候,郭也沒有宣布破產,盡管從法律層面這是對商人的保護,但他說商譽很重要,事業可以敗,信譽不能丟,唯有此,才能更自由。誠信、責任、勇氣是他甚為推崇的企業家精神。
其次是思維品質。歷史上,王朝的興替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反思的結果,善于反思,便走向興盛,而當反思精神弱化時,則滑向衰敗。商業世界也大抵如此,無反思,無修正,無勃興。從世界500強回歸到小而精的百年老店,于充斥著利欲誘惑的商業來說,像郭這種對認知和目標的修正說起來簡單,蛻變著實困難(這些甚至比這些更多的故事,本刊下一期的封面故事將一一細述)。
采訪結束時,我問郭家學,現在若打算買廣譽遠的股票什么時機最好,他答眼下就是。一問一答看似調侃,實際既是他對廣譽遠時間開始了的宣示,也包含著我們對他的祝賀和祝福。喬布斯曾說,當年離開蘋果是他這輩子發生的最棒的事情,因為他享受了從一個成功者的極樂感覺被一個創業者的輕松感覺所重新替代的那種自由的感覺,由此進入了他生命中最有創造力的一個階段。我想,郭家學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