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曾聽一位前輩笑侃過記者的工作神似偵探。初聞,不禁莞爾,細想,方覺巧妙。正值《神探夏洛克》熱播之際,眾看官不如聽我侃侃二者的相似吧。
首先,不管是記者還是偵探,他們的工作需要目標。他們是為目標而活的物種,有了目標,才會有之后所有“不舍晝夜”的努力和“不眠不休”的準備。所以,如果你能看見,一個記者面對一個好選題時眼里發出的光,與一個職業偵探發現新鮮神秘的無頭尸案時并無二樣,心中的喜悅以同一個頻率噴薄而出。
有了目標之后,便是漫長而苦痛的資料收集期,關于目標的所有,關于所有的目標。像偵察機一般在蒼茫的大海上尋覓,通過各種途徑,不放過一切蛛絲馬跡。作為一名合格的記者或者偵探,搜集資料的方式必須豐富充盈而源源不斷。通過關鍵詞的搜索,便得以獲取海量橫穿東西、縱貫南北的信息。但是,間接信息顯然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接觸大量生動鮮活的直接信息。因此,對記者來說,采訪環節讓他們對選題產生更感性的認知和思考,像拿著放大鏡彎腰勘察案發現場的偵探一樣,努力動用所有感官,嗅出異常的味道。
海量的資料也只是繁雜與瑣碎的信息碎片,它們需要找到邏輯的骨架以喚回自己的靈魂,而這場尋找的過程靠的是兩個字,思考。正如調查完現場之后,偵探總是會用大量的時間踱步思考,在記憶中搜尋,在交談中碰撞,在每一個氤氳的黎明與黃昏中尋找偶然與必然的聯系。思考對于記者來說,同等重要。用思考的邏輯分析因果,構建骨架,用真實的細節展現全貌,添加血肉,一點一滴重現事件的原委,還原真相。終于,當某一時刻,整個事件重現在面前時,他們才得以露出勝利者的微笑,開始構思文章的落筆。“真相只有一個。”偵探柯南是這么說的。
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偵探往往深陷巨大的懷疑與焦慮中,不依不饒,無休無止。而與此相似的心理,恰好是寫稿前的記者。剛入行時,就曾聽同行說自己開始寫稿前,內心總是持續莫名的不安與憂慮,有時恨不得要在落筆前“沐浴更衣、齋戒三天”,雖為玩笑,但確是很多記者真實的內心寫照。操作選題時總是在擔心,擔心信息搜集的不準確,擔心采訪對象的不配合,擔心文章的不夠深刻與公正,擔心各種意外情況的發生,而這種無力的焦慮感和自我懷疑會一直伴隨著,從開始到結束。
世界是公平的,巨大的焦慮也會帶來巨大的喜悅,長久持續的孕育才會有無可替代的收獲。在完稿的時候,一個記者內心溢出的成就感,與破案之后長舒一口氣的偵探是如此相似,好像這一瞬間破冰而出的青翠便足以讓所有的蒼茫與嚴寒一筆勾銷,是一個在沙漠里長久跋涉的旅人終于看到綠洲時忘情的呼喊。然而,齒輪依舊在轉。于是,在短暫的欣喜之后,他們拍打身上的灰塵,裝備好行囊,繼續上路,向下一個目標行進。
其實,我們都是神探夏洛克,終日尋找與思索,在每一個天未亮的黎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