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是極刑,其目的是震懾,維護社會秩序。在這種理念下,古代處決死囚都是公開的,而且在人多的地方行刑,允許群眾圍觀,“圍觀”就是看殺人,這無異于現代電視的“現場直播”。
古代處決犯人,一般選在街頭、鬧市區。有八百多年歷史的菜市口在清代是北京的刑場。每年秋決,處斬前夜,獄吏要對犯人說:“您大喜啦,官司今天完啦!”同時還給犯人送“辭陽飯”:醬肘子一包,大餅一斤。
每次斬人,百姓后擁前呼,他們看一般刑事犯,看“死于諫”的官吏,看上層斗爭的敗者(如禮部尚書啟秀、刑部左侍郎徐承煜、大學士、戶部尚書肅順等),看維新派人士,看義和團“拳匪”——1900年7月,半個月中,就以白蓮教謀反的罪名,在菜市口冤殺百姓一百余人;其時,“市口兩旁鋪戶門外,無首之尸堆滿……大半皆鄉間愚民,臨刑時呼兒喚女,覓子尋妻,嚎痛之聲,慘不忍言。”(《庚子記事》)
犯人就斬后,血跡隨之被黃土遮蓋。第二天太陽出來的時候,菜市口又是車馬盈門,熙來攘往的鬧市。
魯迅筆下的《藥》,古亭口行刑那天,看殺人的人竟“潮一般向前趕”;他另一篇小說《示眾》中描寫“從前面兩個脖子之間伸進腦袋去”看行刑的踴躍、擁擠場面。對本該令人驚惶、避之惟恐不遠的行刑,人們竟然趨之若鶩,那段好奇心,看來定然是大于駭怕的,否則沒有那么興奮。
其實,這種樂于觀賞屠殺同類的興奮心態,不止中國人獨有。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感慨,在法國歷史上,死刑行刑曾經長期都被民眾當成狂歡節;法國斯丹達爾筆下的《紅與黑》,判于連死罪那天,客棧已住滿了人,婦女們都要去參加,大街小巷都在賣于連的畫像……1926年,德國犯罪學家羅伯特·亨德爾就親眼目睹過,他寫道:“在行刑過程中,觀眾們談笑自若,抽著煙,吃著水果。”英國作家亨利·諾曼這樣寫到:“行刑場面一直繼續著,直至犯人的腳踝都被血淹沒了。觀眾興奮得大喊大叫。那些被砍下的腦袋在草坪上就像一個個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