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老莊思想探討幾個民間俗語表現的愛情觀

【摘 要】莊子在《莊子·大宗師》通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表達了他的愛情觀，在《莊子·馬蹄》通過“素樸而民性得矣”表達了人性素樸的思想。基于莊子的愛情觀和他的素樸思想，挖掘幾個民間俗語中表現出來的愛情涵義。

【關鍵詞】相濡以沫；俗語；愛情觀

【中圖分類號】B223.5 【文獻標識碼】A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句俗語一直是眾多善男信女喜歡的至理名言，那么在這句話中的莊子在所要表達的含義是什么呢？反映到人類的愛情應該是什么呢？可以結合文章整體和莊子的素樸思想做一個綜合考究，得出一個相對完整的解釋。

《莊子·大宗師》一文中寫到“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啕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針對這句話的解讀，張耿光先生在他的《莊子全譯》中翻譯為：“泉水干涸了，魚兒困在陸地土相互依偎，互相大口出氣來取得一點濕氣，以唾沫相互潤濕，不如將過去江湖里的生活徹底忘記。”另外，陳鼓應先生在他的《莊子今注今譯》中翻譯為：“泉水干了，魚就一同困在陸地上，用濕氣互相噓吸，用口沫互相濕潤，倒不如在江湖里彼此忘記。”通過兩種解釋的比較，可以發現對于“相忘于江湖”的理解，兩位先生存在完全不同的想法，與此同時，郭慶藩在《莊子集釋》中注釋到“與其不足而相愛，豈若有余而相忘。江湖浩瀚，游泳自在，各足深水，無復往還，彼此相忘，恩情斷絕”。在“泉涸”中，“吐沫相濡，啕氣相濕，恩愛往來，更相親附。比之江湖，去之遠矣。矣猶大道之世，物各逍遙，雞犬聲聞，不相來往。”而且在《莊子？大宗師》的后文中又這樣說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養給；相造乎道者，無事而生定。故曰，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結合《莊子？大宗師》的全文語境，陳鼓應先生的解釋就更能貼近莊子的本義。

另外，莊子在《莊子·馬蹄》中說到“彼民有常性，織而衣，耕而食，是謂同德；一而不黨，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視顛顛。當是時也，山無蹊隧，澤無舟梁，萬物群生，連屬其鄉，禽獸成群，草木遂長。是故禽獸可系羈而游，鳥鵲之巢可攀援而。夫至德之世，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并，惡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無知，其德不離；同乎無欲，是謂素樸。素樸而民性得矣。”莊子對上古至德之世其行和其視的追尋，并不是莊子在宣傳放棄人類已經存在的物質文明，而返回到與禽獸居和與萬物并的生活狀態。莊子是在挖掘人類最初的性質特征，描述那時人類生活的物質情況，主要目的是論述人性素樸的起源，從而提出人性素樸的思想。

綜合陳鼓應先生的翻譯和莊子的素樸思想，可以得出相對完整的解釋：泉水干了，本來隨性游弋的魚都擱淺在了陸地上，一起在陸地上相處，由于沒有水，就彼此呼出濕氣，吐出唾沫，用以相互的潤濕，這樣就可以相對完好的存活下去，但是即便有這些經歷，當泉水又來了，眾多的魚又回到了水中，魚兒們便又會隨性的去游弋。從魚延伸到人類的愛情，便是素樸順性，共經歷，享自由。如果兩個人相愛，而同時又追逐相同的去往，這是最理想的愛情生活，但是如果兩個人相愛而又因為某些無法改變的因素導致不能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那就應該選擇放開彼此，給彼此更大的自由去選擇對方需要的生活。感情是隨性的，不是占有欲，兩個人之間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種祝福，而不是苛求，如果大家能夠快樂安穩的生活，這是多么愜意的經歷，如果不能在一起，就給彼此自由，讓彼此走上各自追求的生活，只要對方都能生活的快樂，即便兩個人沒有生活在一起也沒有惋惜。基于莊子的愛情思想探討幾個俗語所表現的愛情觀：

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首先了解同林鳥大難臨頭時的各自飛的情境，對于某個樹林里的鳥而言，獵戶的獵殺無疑屬于最大的災難之列，如果當有獵戶走進樹林，正準備拿起獵槍或者其他的獵殺工具要去獵殺林鳥，這個時候林鳥開始各自飛離樹林，它們的飛不是在逃飛，相反，是這種飛的行為是想讓自己吸引獵戶的注意以便獵戶可以先把自己作為獵殺目標，這樣另外一只鳥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飛到更安全的區域，這是一種在危難時犧牲自我而讓另外一半可以得到安全的行為，可是如果對方在飛之前，都把這種犧牲自我而讓對方可以更安全的想法說給對方，那么結果便是雙方都不會飛走，反而是讓彼此同時受難。

對于夫妻而言，如果遇到大難，同時知道不存在兩個人同時不受災的機會，因為素樸順性的感情，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讓彼此不受災難傷害，讓對方有時間或者空間遠離災難，只要對方能夠安全，即便是犧牲自我也在所不惜，雙方往往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把準備犧牲自我而讓對方能夠完好生活的思想表達出來，只會默默地通過實際行為做出表示，只要對方能生活的好，自己是什么狀態都不重要，也就是說大難來時夫妻各自飛的行為不是逃避彼此，相反是為了成全對方。

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在這句俗語中，需要固定住三個主體：某個男人，他的兄弟和他的女人，他的兄弟就好比是他的手足，他的女人好比是他的衣服。在生活當中，一件衣服穿著是否合身很大程度上是通過衣服和手足的配合來決定的，如果衣服和手足很相配，放在現實之中意味著一個男人的女人和他的兄弟存在更偉岸的感情，存在更適合的生活方式和更同質的生活追求，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就應該成全他的女人和兄弟，即便他和這個女人曾經有過共同生活的經歷，如莊子所言，人類的愛情，素樸順性，共經歷，享自由。如果兩個人相愛，而同時又追逐相同的去往，這是最理想的愛情生活，但是如果兩個人曾經相愛而又因為某些無法改變的因素導致不能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那就應該選擇放開彼此，給彼此更大的自由去選擇對方需要的生活。同時，在這句俗語中，還存在更現實的條件，就是需要在女人和兄弟更適合的情形下，而不論是兄弟還是女人，對于一個男人而言，都是十分了解熟悉，如果他們之間的生活追求更加吻合，那這種放下更多是一種祝福。

如果放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更能理解，倘若一個男人如果先他女人而去，而那個男人又有單身的兄弟，他會更希望將女人托付給兄弟。

三、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每個人在感情開始的階段都會希望這份感情可以天長地久，曾經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逛街、一起做那些快樂的事、一起甜甜蜜蜜的暢想未來，可是不久以后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下轉第285頁）

（上接第283頁）最終一句分手而讓一切都成為泡影，不論大家都有多舍不得眼淚不停留下來，曾經的承諾和曾經的山盟海誓也都成為過眼云煙。

或許，大家都是帶著一份天長地久的期待而相知相處，或許，大家都是本著白頭偕老的理想而相伴相依，可是，這個世界不只是兩個人的世界，這個社會也不只是兩個人的社會，當大家在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人流中穿梭時，經過某種環境的熏陶或者影響，經過某些人流的環繞或者沖擊，最終，大家的生活方向和生活目標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甚至截然相反，結局便是各走各的路。誠然，沒有人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分手，可是，既然大家的生活目標和方向已是大相徑庭，分手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大家還有美好的回憶，而這比讓那些美好回憶持續抹殺在無休止的爭吵中要好得多，同時，大家要感謝對方在某一段時間里的陪伴和關愛，感謝對方給了彼此一段絕無僅有的經歷，最后，大家要給彼此最美好的祝福，只要能夠看到大家以后都生活的快樂、生活的自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這也就是最原始最本質的愛。

四、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這句俗語出自于釋惟白《續傳燈錄·溫州龍翔竹庵士珪禪師》，這句俗語本身的意義是在解說一種哲理，描述的是通過眼見實像和通過心去感受的意象，落花代表的是眼見的實體，而流水因為是隨緣而動則代表的是由心感受到的隨性的意象。如果用固定的實體去體察隨性而動的意象，實體是難體察到意象的整體性特征。

當花兒從茂盛的樹上墜落到水中時，看到水四處的流動，好不激動、好不歡快，特別是在樹上固定久了早有了倦意，而遇上了動蕩的水流，那種新鮮感和自由感就能讓花兒感到愜意，也有意的隨著流水到任何地方，可是流水知道雖然花兒在某個時間內能一起做伴一起隨性流蕩，可是花兒始終會有離開的時候，并不能和流水永遠在一起，花兒有其自己的去處，也應該尋找自己的歸處，與其沒有結果的相隨，不如開始便無情的拒絕，也不會耽誤花兒去尋找真正的目的地。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就不要開始，讓彼此都可以在更早的時間內得到有結果的開始，只要彼此都知道大家肯定沒有未來，那就不要開始好讓大家在短暫的生命里可以盡早的找到有共同生活理念和生活目標的同伴。

五、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這句俗語出自元稹《離思五首》中的第四首“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經歷過無比深廣的滄海的人，別處的水再難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別處的云都黯然失色。或許，一個人在有過某些刻骨銘心的經歷之后，在某個時間段內都會無法釋懷，甚至是永遠都無法自拔。可是，當一切成為過去，過去也只是過去，過去的經歷都是一個人在過去的某段時間在某個地點的生活軌跡，但是今天或者明天，已經不是在滄海、不是在巫山，不能讓過去在滄海和巫山的生活軌跡繼續發生，既然時間在往前走，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在不同的變化，那就應該停留在今天或者明天所在的地點享受正在經歷的生活。不一樣的山有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水有不一樣的味道，不一樣的時間有不一樣的經歷。每個人都應該讓自己快樂、自由的生活在每一天，讓每一天都發揮正能量，既然過去不能挽回，就讓它停留在過去，同時自由、快樂的享受今天和明天。

【參考文獻】

[1]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209-212.

[2]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61.

[3]張耿光.莊子全譯[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3：105-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