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李大釗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中的歷史地位

【摘 要】李大釗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傳播和社會運動重要先驅者和奠基人之一，研究其思想發展脈絡對了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具有重要理論意義，李大釗的馬克思主義觀是在同非馬克思主義學說論戰中不斷得到完善和發揚，在三大論戰中李大釗把馬克思的唯物史觀進行了集中闡述，并使得馬克思主義理論在中國得到進一步宣傳。

【關鍵詞】李大釗；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唯物史觀；三大討論

一、致力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

李大釗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傳播和社會運動重要先驅者和奠基人之一，由于李大釗在中國進行馬克思主義理論宣傳，因此影響了當時一批中國先進知識分子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而且李大釗是中國共產黨重要創始人之一，因此對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歷史進程追根溯源，就不能不關注李大釗這樣一個歷史人物。

李大釗在早期就曾接觸過社會主義理論，希望在這些先進西方社會理論中尋找一條救國道路，李大釗在俄國十月革命以前就對社會主義理論有所接觸，在辛亥革命時期，社會主義理論曾由資產階級思想家宣揚，中國第一個以社會主義為號召的政黨中國社會黨其成員也多是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和知識分子。李大釗在日本留學期間，社會主義學說已在日本廣泛傳播開來，當時日本學者河上肇已經將馬克思的《資本論》翻譯成日文，而在李大釗《我的馬克思主義觀》中就曾引用河上肇的話，社會主義理論在日本廣泛傳播，為李大釗了解馬克思主義理論做好了理論鋪墊。第一次世界大戰與俄國十月革命爆發以后，國際國內形勢空前嚴峻，緊張的政治局勢也帶來了無產階級取得勝利的希望，那就是為中國勞苦大眾帶來了馬克思主義，李大釗身負國家憂患意識，對俄國能夠取得社會主義勝利充滿極大興趣，積極探究取得革命勝利的法寶，這為李大釗宣傳馬克思主義起了巨大推動作用。

李大釗在對馬克思主義哲學宣傳方面主要集中在歷史唯物主義，他為中國人提供了唯物史觀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品中的最初說明，李大釗認為，唯物史觀的理論內涵主要體現在以下三部著作中，在1847年的《哲學的貧困》和1848年的《共產黨宣言》中，唯物史觀以綱要的形式表現出來；在1859年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馬克思真正將這一理論以系統化、公式化的形式表達出來，這就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更加細致完整了解唯物史觀提供了路徑。

李大釗在對馬克思主義哲學中的唯物史觀進行詳盡宣傳本身就足以證明李大釗的理論水平在當時理論界還是比較高的。李大釗能正確理解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辯證關系，并用這套理論來指導中國革命實踐，從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上來說明社會問題。李大釗提出“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有二要點：其一是關于人類文化的經驗說明；其二即社會組織進化論。其一是說人類社會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經濟的構造，這是社會的基礎構造。一切社會上政治的、法制的、倫理的、哲學的，簡單說，凡是精神上的構造，都是隨著經濟的構造變化而變化。我們可以稱這些精神的構造為表面構造。表面構造常視基礎構造為轉移，而基礎構造的變動，乃以其內部促他自己進化的最高動因，就是生產力為主動；屬于人類意識的東西，絲毫不能加他以影響，他卻可以決定人類的精神、意識、主義、思想，使他們必須適應他的行程。其二是說生產力與社會組織有密切的關系。生產力一有變動，社會組織必須隨著他變動……生產力在哪里發展的社會組織，當初雖然助長生產力的發展，后來發展的力是[量]到那社會組織不能適應的程度，那社會組織不但不能助他，反倒束縛他、妨礙他了。而這生產力雖在那束縛他、妨礙他的社會組織中，仍是向前發展不已。發展的力量愈大，與那不能適應他的社會組織間的沖突愈迫，結局這舊社會組織非崩壞不可。這就是社會革命”。 [1]李大釗正確指出了物質與精神兩個層面的基本組成，以及這兩個方面是如何相互運動，相互影響，把生產力于生產關系之間的運動看成是社會運動的基本動力。在李大釗看來，一切的社會上之政治的、法制的、倫理的、哲學的等等凡精神的東西都要隨經濟的構造變化而變化，一旦社會組織不能適應經濟結構變化，束縛生產力發展，沖突愈迫，其結局就是社會組織崩毀，發生社會革命。李大釗能夠正確認識到經濟基礎是決定上層建筑的基本，這點是和他自己理論實踐以及認識是分不開的，也是他長期實踐結果。他說：“在經濟構造上建立的一切表面構造，如法律等，不是絕對的不能加些影響于各個的經濟現象，但是他們都是隨著經濟全部的大勢走的，都是輔助著經濟內部變化的，就是有時可以抑制各個的經濟現象，也不能反抗經濟全進路的大勢。我們可以拿團體行動、法律、財產法三個聯續的法則，補足階級競爭的法則，不能拿他們推翻馬氏唯物史觀的全體。” [2]

李大釗非常重視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是與自己政治立場有一定關系，他非常重視經濟決定論以及階級斗爭在歷史發展中的作用，目的是想借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中的唯物史觀來指明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啟迪民智從而使得人們認識到自己在社會發展規律中的地位，以引起社會變革。

不容忽視的是李大釗在宣傳馬克思主義哲學時也還存在著許多缺陷，比如再談到經濟基礎在對于社會上層建筑的決定性同時，沒有注意到上層建筑在受制于經濟基礎的同時，對經濟基礎也有反作用影響，社會各階層之間的運動并非只有單向度性，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是在相互運動過程中推動社會發展。對其中的生產力、生產關系、上層建筑三者之間的關系還缺乏更進一步理論深化。李大釗理論上的缺陷這在當時與馬克思主義哲學引入到中國時的情形有密切聯系，因為馬克思最偉大的兩個成就，一個是唯物史觀另一個就是剩余價值，所以在哲學方面唯物史觀就顯得尤為重要，所以傳來中國時介紹唯物史觀就顯得至關重要，另外馬克思主義哲學被引進到中國時候，并非是從歐洲或是俄國直接引過來，而是從日本轉譯過來，由于當時介紹最多的馬克思主義的書刊大多都在講唯物史觀，因此唯物史觀可以看做是最早引進中國的思想。

二、通過與錯誤思潮論戰宣傳馬克思主義

李大釗在早期馬克思主義理論探索方面具有先驅奠基作用，在宣傳和推動馬克思主義哲學在中國傳播地位也不可忽視，在五四時期的三大論戰中，李大釗就是一名馬克思主義主力軍，對來自各方面的“圍剿”進行“還擊”。

五四時期的三次大論戰加大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在中國傳播的速度和廣度，在這三次大論戰當中李大釗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理論知識積極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非難，在這些大討論中加強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在中國的傳播，使更多知識分子認識到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科學性以及斗爭性。

（一）通過“問題與主義之爭”批判社會改良主義

在“問題與主義”之爭中，胡適在《每周評論》發表《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尖銳的指出：“現在的輿論界的大危險，就是偏向紙上的學說，不去實地考察中國今日的社會需要究竟是什么東西”。“‘主義’的大危險，就是能使人心滿足，自以為尋著了包醫百病的‘根本解決’，從此用不著費心力去研究這個那個具體問題的解決法了”。 [3]

李大釗從理論上分析了主義與問題之間的關系，從而指出“因為一個社會問題的解決，必須靠著社會上多數人共同的運動，那么我們要想解決一個問題，應該設法使他成了社會上多數人共同的問題，要想使一個社會問題，成了社會上多數人共同的問題，應該使這個社會上可以共同解決這個那個社會問題的多數人，先有一個共同趨向的理想、主義，作為他們實現自己生活上不滿意的事實，才能一個一個的成了社會問題，才有解決的希望。不然，你盡管研究你的社會問題，社會上多數人，卻一點不生關系。那個社會問題，是仍然永沒有解決的希望；那個社會問題的研究，仍然是不能影響于實際。所以我們的社會運動，一方面固然要研究實際的問題，一方面也要宣傳理想的主義。這是交相為用，這是并行不悖的”。[4]

公開宣傳馬克思主義，強調馬克思主義在對于解決中國現行問題的重要意義，是李大釗所一直堅持的觀點，李大釗是要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來進行社會革命，而不是要用改良主義的路線來改造社會。李大釗還指出胡適所提出主義的危險性，指出：“大凡一個主義，都有理想與現實兩個方面，例如民主主義的理想，不論在哪一國，大致都很相同。把這個理想適用到實際的政治上去，那就因時、因所、因事的性質情形，有些不同。社會主義，亦復如是。……我們只要把這個那個主義，拿來作工具，用以為實際的運動，他會因時、因所、因事的性質情形生一種適應環境的變化。……一個社會主義者，為使他的主義在世界上發生一些影響，必須要研究怎么可以把他的理想盡量應用于環繞他的環境。所以現代的社會主義，包括著許多把他的精神變做實際的形式使合于現在需要的企圖。這可以證明主義的本性原有適應實際的可能性，不過被專事空談的人用了，就變成空的罷了。那么先生所說主義的危險，只怕不是主義的本身帶來的，是空談他的人給他的。”[5]

可見李大釗在批判胡適主義危險論時指出，如果“主義”是用來當做工具，用以改造社會，應該隨著時間地點當事人的變化而變化，不能一味的把“主義”當做目的來看待，如果僅僅只是存在口頭上的主義，不把主義拿來作為改造世界，那就是空頭主義，這樣談論主義才是最最危險的事情，如果把主義變成一紙空文，那么就是主義本身出了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談論主義的人所帶來的。

（二）通過“社會主義之爭”澄清“社會主義”本來面目

社會主義之爭是繼問題與主義之爭進一步深化所提出的問題，是討論我們要的是什么樣的主義爭論。發起這次討論的是張東蓀，他在陪羅素在湖南講話后，寫了一篇文章《由內地旅行而得之又一教訓》，在文中張東蓀提到兩點，一點是開發實業，另一點是興辦教育，他在文中指出“中國的唯一病癥就是貧乏，中國真是窮到極點了，羅素先生考察各地情形以后，他也說中國除了開發實業以外無以自立。我覺得這句話非常中肯又非常沉痛。……我們茍不把大多數人使他得著人的生活，而空談主義必定是無結果。或者我們也可以說有一個主義，就是使中國人從來未過過人的生活的都得著人的生活，而不是歐美現成的甚么社會主義甚么國家主義甚么無政府主義甚么多數派主義等等。所以我們的努力當在另一個地方”。[6]

面對張東蓀所代表的資本主義非難，李大釗回應到“不少人認為要實行社會主義，必須首先著力發展實業，以開發全國的事業，增加富力，從而使一般人尤其是廣大的下層農民富裕起來，認為這是最穩妥和最好的方法，只能越發強化現在的統治階級而迫使下層農民為少數的統治者階級付出更多的勞動。在現存制度下謀求事業的興盛。實質上就是要使我國的統治階級與各國的資本階級結合起來，這樣只能加強統治階級的力量，而決不會帶來其他任何好的結果，這是顯而易見的”。[7]

李大釗清楚的明白張東蓀所提倡的要大力發展實業的道路其實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張東蓀認為中國沒有像歐美那種的企業發達的社會基礎，也就同樣存在著勞動階級人民在少數這樣的結論，從而指出在現行中國階段并沒有馬克思所指出的那種工人階級的群眾基礎，因此先發展資本主義，在社會中先積累起工人階級才能進行社會改革。但是李大釗敏銳的認識到，張東蓀這一套所謂的說辭其實是在為資本家辯護，所以他才指出現在實行資本主義道路其實就是進一步擴大貧富兩極的分化程度，是國家的大部分財產積累到少數富人的手中。可見李大釗還是能夠比較清晰的認識到在現行的中國社會只有走俄國式的社會主義才是真正的出路，其他的一切道路只能夠是加劇中國百姓的苦難程度，只能是在把中國推向另一個深淵當中。

（三）無政府主義爭論

無政府主義最初是由吳稚暉、李石等人提出，無政府主義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當時的中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發達，小資產階級大量存在，這在一定程度上為這種思潮的傳播提供了合理環境，另一方面由于現實社會使得一部分知識分子對國家政府的期望破滅以及一部分政客拿無政府主義來獲取政治上的支持，一時間無政府主義在中國蔓延開來。但是由于無政府主義具有反政府反政治權威的危害，而且也引起了馬克思主義者的廣泛關注。

李大釗在談到秩序與自由的時候稱“我們所要求的自由，是秩序中的自由；我們所顧全的秩序，是自由間的秩序。只有從秩序中得來的是自由，只有在自由上建設的是秩序。個人與社會、自由與秩序，原是不可分的東西。”[8]李大釗已經注意到了秩序同自由的辯證關系，這點很重要，在論證了自由性的同時也看到了政治權威也是必不可少，尤其是在建立社會主義社會當中政治權威更是不能缺少。只有在一定的政治權威的環境當中，自由才是可能的，個人的自由才能夠得到保障，沒有權威的自由是抽象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在馬克思看來要達到共產主義社會，還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間，自由是對必然性的認識，人類只有達到共產主義社會的時候才能夠獲得真正自由，所以在過渡階段的社會主義社會當中，還是需要政治權威，因此政治權威還是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存在。所以在中國這樣不發達的國家更是缺少權威，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一個國家如同一盤散沙是不能夠強大，更不可能夠同強大外敵斗爭，因此當前的中國更是需要權威。

三、在馬克思主義進程中李大釗理論工作基本特點

李大釗通過對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宣傳學習，并加之自己的理解，不斷形成了自己的馬克思主義觀，在《我的馬克思主義觀》中，李大釗肯定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歷史地位，并努力運用自己理解的馬克思理論去探討社會問題，并同時對具有非常迷惑性的學說進行澄清，揭開資本主義偽善面紗，一陣見血的提出社會矛盾的尖銳性，并試圖尋找一條適合中國社會發展的道路，李大釗也清楚看到社會發展桎梏，李大釗明確提出了經濟基礎對上層建筑的決定作用，又因俄國十月革命勝利，使李大釗看到中國走社會主義道路的希望，從而使李大釗堅定了成為馬克思主義者的決心。

李大釗是中國共產黨主要創始人之一，他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過程中起了至關重要作用，雖然早期馬克思主義哲學在傳入中國時候，尤其是在被當做一種新學說看待時，難免會遇到重重困難，但是科學的理論往往具有強大生命力，只有被經過暴風雨洗禮后才能更頑強生存下來。李大釗面對來自更各方面的非難，非但沒有退縮反而運用先進理論進行回應，雖然李大釗在認知上面，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還沒有很理論化系統化，但是在當時來說也是比較具有先進思想的一批人。這在一定程度上極大的豐富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在中國本土上扎根，同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進行結合，李大釗不僅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在中國的最早傳播者，而且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最早探索者，因此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進程就不能不對這樣一個重要人物進行細致考察研究。

【參考文獻】

[1]李大釗全集（第三卷）[M].人民出版社，2006：27.

[2]我的馬克思主義觀[A].李大釗全集（第三卷）[M].人民出版社，2006：34.

[3]樓宇烈.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傳入與研究[M].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111.

[4][5]李大釗文集（第三卷）[M].人民出版社，1999：1，1.

[6]陳獨秀.社會主義討論集[M].1927年版，32-33.

[7][8]李大釗文集（第四卷）[M].人民出版社，1999：64，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