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2003-2012)來 我國輿論監督研究綜述

【摘要】作為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詞語，輿論監督一直是研究熱點。近十年來，該領域的研究也有了新發展。本文主要圍繞輿論監督基本問題的研究，輿論監督發展的回顧與總結，輿論監督與法制、民主政治的互動幾方面來進行研究綜述。

【關鍵詞】輿論輿論監督研究綜述

“輿論監督”作為一個具有固定意義的詞組，首次出現于黨的十三大報告中。此后，又在1992年十四大、1997年十五大和2002年十六大報告中重復出現過。輿論監督一詞具有一定的中國特色，在西方社會中并無“輿論”和“監督”的組合。在移動互聯網時代，輿論監督的內涵和形式有所變化，但其在推進民主政治、促進社會和諧等方面仍發揮顯著作用。由于輿論監督在實踐中的重要作用，學界的研究也持續發展。本文對近十年來我國輿論監督方面的研究進行綜述，并對其未來作出展望。

筆者對國內近十年（2003-2012）關于輿論監督研究發表的論文進行統計、分析。以“中國知網”的“核心期刊”和CSSCI作為數據來源，以“輿論監督”為“主題詞”檢索項，在社會科學和新聞與傳媒、出版領域中，共檢索到文章2674篇。從圖1可看出，“輿論監督”一直都是熱點研究話題，研究的小高潮出現在2004年和2010年，并于2010 年達到高峰。

筆者發現對輿論監督的研究主要側重以下幾個方面：輿論監督基本問題的研究；輿論監督發展的回顧、總結；輿論監督與法制、民主政治的互動。

一、輿論監督基本問題的研究

學者們從多角度界定了輿論監督的概念，體現了對輿論監督主客體、實施途徑、表現形式等的不同認識。這里，輿論監督基本問題主要涉及輿論監督的主體、定義、功能等。

1、從主體來看其定義，主要有三種觀點

觀點一：輿論監督的主體是人民大眾，即來自于人民的基本權利——監督權。陳力丹、孫旭培認為輿論監督是由公眾利用大眾媒介發表輿論而形成的監督。這與甘惜分《新聞學大辭典》上的觀點相仿，即“輿論監督是公眾在了解情況的基礎上，通過一定組織形式的傳播媒介，行使法律賦予的監督權力，表達輿論、影響公眾決策的社會現象”①。也如王強華、魏永征所說：“輿論監督是公民言論自由權利的體現，是人民參政議政的一種形式”②。

觀點二：輿論監督的主體是新聞媒體，即真正行使輿論監督權利和承擔義務的是新聞媒體。顧理平等持此觀點，認為人民大眾的范圍過于寬泛抽象，實際中難以有效進行輿論監督。

觀點三：新聞媒體和人民大眾均為主體，但二者地位不同。學者們關注了主體的二元性：童兵認為公眾是第一主體，新聞機構及記者是第二主體，兩者密不可分，共同構成輿論監督的復合主體③。王強華等認為人民大眾是輿論監督本質意義上的主體，而新聞媒介是法律意義上的主體④。

筆者贊同“輿論監督的二元主體”這一觀點。所謂“二元”是將公眾和新聞媒介視為并列的輿論監督主體⑤，它強調了監督主體在理論和實踐上的結合才能使輿論監督在實際操作中運行。

隨著網絡的發展，傳統大眾傳媒的宏大敘事被解構，人人掌握著發聲筒，圍觀似乎在改變中國。學者們也詮釋了網絡輿論監督的意涵。部分學者認為網絡輿論監督主要是傳播載體的變化，民眾意見在網上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才引起輿論監督主體的大眾化、監督形式等的變化。也有學者認為網絡圍觀是輿論監督的一種特殊形式，“是帶有很強時代特征和國情特色的特殊傳播現象”⑥。

2、輿論監督的功能

在輿論監督與社會發展的關系上，有觀點認為“輿論監督的功能大致有：監督執政黨立黨為公，保障公權為民眾謀取福祉；推動政治文明建設，確保人民真正當家作主；純潔黨風民風，推動和諧社會建設”⑦。也有觀點探討了傳媒輿論監督的責任：“保證公共權力的正確行使、促成并維護以法治國的社會機制、遏制腐敗的滋生和蔓延”⑧。還有觀點選擇輿論監督的“反向”視角，包括從系統論、物理學角度探討傳媒系統對政府系統的負反饋功能⑨；從反腐敗角度探討輿論監督在控制腐敗機制中的價值與功用等⑩。

談及功能，學者多以傳媒的社會功能來詮釋輿論監督的功能，如“社會的瞭望塔”、“安全閥”和“民主的大舞臺”⑾。

二、輿論監督發展的回顧與總結

對輿論監督發展的總結包括：一從話語形態和制度的演變進行回顧；二對新聞輿論監督實踐狀況進行調研和探析。

1、回顧話語形態和制度的演變

輿論監督的話語演變是中國新聞改革和社會民主化進程與結構變遷的重要考量⑿。學者們從輿論監督的話語生產、話語形態演變、制度變遷角度展開回顧和總結。齊愛軍認為其話語形態主要有“官方話語形態、普及性法律話語形態、知識話語形態”⒀。吳果中等對輿論監督的話語生產進行了福柯式知識考古，發現其經歷了從“救亡圖存”、“報刊批評”到“輿論監督網絡化”的多元轉變⒁。

而從制度方面，蔣慰慧等認為“當前中國新聞輿論監督體制實現社區基層民主自治與主流傳媒相融合的制度變革，這是在中國特定社會語境下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公共傳媒模式”⒂。

這些研究對輿論監督的話語形態和制度從時間維度進行總結，為輿論監督發展研究提供幫助。

2、對新聞輿論監督實踐狀況的分析

以會議、報告形式總結年度性重大輿論監督實踐主要是以展江主辦的“新世紀新聞輿論監督研討會”為代表，并發布了紫皮書⒃。另外，展江等發現目前出現了一種“新聞蕭條下的時評繁榮”：以市場取向報紙和部分電視臺為主的媒體利用時評開展另一種輿論監督⒄。進入2009年，微博成為最新銳的輿論載體，“網絡輿論的發達成為現行公共管理機制的一種補充”⒅。

筆者發現，2003年的研究主要以《焦點訪談》等媒體的輿論監督類節目為例進行，而2004年及以后則出現更多對地方輿論監督類節目的研究。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和媒介生態的演變，業界和學界都對媒體的監督實踐進行了研究和反思。

三、輿論監督對法制、民主政治的影響

運用輿論監督權利是現代社會弘揚的一種民主政治理念，也是現代法制國家推崇的一種憲政信條⒆。傳媒輿論監督是一項制度性權利在實際運作中產生的客觀社會效果。社會成員通過輿論監督與法制、民主政治進行互動，學者們試圖從學理上探討多方的平衡，以指導實踐。

1、關于輿論監督對法制的影響

“媒介審判”這個話題難免被提起。輿論監督權的過度擴張，往往形成民眾的激情與壓力，影響司法公正。如何解決兩者間的矛盾成為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

大部分學者認同“媒介審判”在我國社會環境中的存在。他們發現，權力背景是新聞輿論對司法活動不當監督的原因⒇。范以錦等指出“表面上是媒體輿論在干預，其實是隱蔽在背后的權力。這是我們的國情”（21）。在傳媒生態碎片化格局下，網絡輿論監督產生了新形式——“人肉搜索”，它對微內容進行了有效聚合，成為揭發真相、道德討伐的利器，但其侵犯隱私、形成網絡暴力等失范問題也受到討論（22）。

學者們也探討了輿論監督對法制建設的作用，主要有“促進法律法規的修訂與完善、促進司法權的正當行使和抑制司法腐敗”（23）。邵培仁等分別闡述了傳播者、受眾、傳媒在平衡輿論監督與法制中的要求（24）。

有學者總結：“要實現新聞輿論監督與法制建設的良性互動，要加強新聞輿論監督職能和司法審判職能的內在銜接，使兩種價值觀都得到充分實現”（25）。

2、關于輿論監督對民主政治的影響

新聞輿論監督“具有強大矯偏匡正功能，是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手段和方式，理應在促進公平正義方面有更大的作為”（26）。人肉搜索“是保障公眾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開展輿論監督的新型手段和工具，是公眾追求公平正義和情感宣泄的渠道”（27）。

另外，輿論監督在促進社會公平方面也存在問題，表現在兩方面：“一是新聞傳媒對某些不公平不正義現象監督缺位；二是新聞傳媒在輿論監督過程中監督失當”（28）。

因此，有學者從程序機制方面提出了平衡輿論監督與民主法治的建議。趙振宇強調十六大提出要“著重加強制度建設，特別是程序化的建設”，因此要注意“監督程序設置的公開性、科學性和合法性”（29）。張春林指出，“媒體與政府間的良性互動應著力于合作機制的創新，要創新媒體與黨政職能部門間的聯合監督機制、互動機制，更要創新黨政職能部門對媒體輿論監督的督辦機制”（30）。

綜觀十年研究，成果可圈可點，視野較開闊，理論與實踐兼備。研究者也理性看待了網絡輿論監督的負面影響和實際功效，但研究中也存在不足：首先，其它學科的概念、新名詞在研究新聞現象時的適用性問題值得反思，如“媒介審判”在中國的存在性問題。“媒介審判”是判例法國家的現象，中國屬成文法國家，審判程序不同于判例法國家。其次，我國政治環境和新聞宣傳的特殊性導致輿論監督研究的宏觀敘事較多，深入和創新性較少，同質化現象嚴重。另外，傳統輿論監督與網絡輿論監督之間的關系是未來研究的一個方向。筆者認為，隨著網絡發展日臻成熟，重視以上這些問題，并深入研究，將使這一領域得以發展。□

參考文獻

①甘惜分：《新聞學大詞典》[M].河南人民出版社，1993

②王強華、魏永征：《輿論監督與新聞糾紛》[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27

③童兵，《新聞輿論監督的主體解析》[J].《新聞愛好者》，2008（3）

④⑧陳力丹，《論我國輿論監督的性質》[J].《新聞知識》，2003（11）

⑤田大憲，《輿論監督主體的誤讀與解構》[J].《新聞大學》，2006（4）

⑥張淑華，《試論網絡圍觀的輿論監督功能及其發生機制》[J].《現代傳播》，2012（9）

⑦童兵，《輿論監督:功能和責任》[J].《新聞與寫作》，2013（4）

⑨張治中，《論輿論監督的反饋控制功能》[J].《當代傳播》，2010（2）

⑩展江，《輿論監督的反腐敗功能》[J].《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07（2）

⑾楊明品，《新聞輿論監督社會功能論》[J].《海南大學學報》，2001（6）

⑿⒁吳果中、尹志偉，《中國輿論監督話語生產的歷史演變》[J].《國際新聞界》，2010（3）

⒀齊愛軍，《輿論監督的三種話語形態》[J].《當代傳播》，2003（6）

⒂蔣慰慧、鄭涵，《中國新聞輿論監督制度變遷再思考》[J].《當代傳播》，2011（3）

⒃展江、白貴：《中國輿論監督年度報告》[C].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

⒄展江、戴鑫，《2006年中國新聞輿論監督綜述》[J].《國際新聞界》，2007（1）

⒅陳喆、祝華新，《網絡輿論的發展態勢和社會影響》[J].《國際新聞界》，2009(10)

⒆喬云霞，《新聞輿論監督與民主政治》[J].《新聞界》，2003（6）

⒇（24）邵培仁、張健康，《社會主義法治與輿論監督》[J].《當代傳播》，2003（5）

（21）范以錦、袁端端，《誰在審判？誰能審判？——對“輿論審判”之說的深思考》[J].《新聞愛好者》，2010（2）

（22）陳紹富，《論“人肉搜索”輿論監督的作用機制》[J].《新聞愛好者》，2011（9）

（23）（25）羅以澄、吳玉蘭，《我國新聞輿論監督與法制建設的互動關系》[J].《當代傳播》，2006(5)

（26）（28）于春燕，《新聞輿論監督與社會公平正義》[J].《新聞大學》，2007（3）

（27）徐玉芳，《人肉搜索與公眾輿論監督》[J].《當代傳播》，2011（1）

（29）趙振宇，《程序的監督與監督的程序》[J].《新聞與傳播研究》，2003（3）

（30）張春林，《論輿論監督中媒體與政府的良性互動》[J].《鄭州大學學報》，2009（2）

（作者：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新聞傳播系2013級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