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三種性格

摘要：在《大地三部曲》的研究中，許多學者將更多關注投在幾個女主人公身上，反而較少的研究王龍、王虎、王源這三個具有鮮明個性的人物。創作本文僅僅是對賽氏研究的小小補充。簡單將這三代人概述為“深沉戀土的王龍”、“疏離土地的王虎”、“回歸土地的王源”。這三種性格象征著人們生命的三個不同階段，揭示了人類生存與發展的內在規律。

關鍵詞：賽珍珠；《大地三部曲》；三種性格

一、寫作緣由和題意簡述

在對以祖孫三代發展為主線的文學作品《大地三部曲》的研究中，許多學者將更多關注投在幾個女主人公身上，反而較少的研究王龍、王虎、王源這三個具有鮮明個性的人物。原因大致有：第一，筆者僅根據姚君偉的《文化相對主義：賽珍珠的中西文化觀》一書中“中國賽珍珠研究資料錄”了解作品的研究現狀，缺少全面的了解。其次，作者花了大量的篇幅來描述這三位人物的個性，堪稱“豐富和史詩氣概的描述”。為人熟知的事物往往被人們忽略和遺忘，學者們更愿意對其他人物形象進行挖掘。再次，隨著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空前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要以全新的視角解讀該作品，自然而然男性形象遭遇冷落。因此創作本文僅僅是對賽氏研究的小小補充。

那么這三種性格為何源自“大地”？首先，賽氏小說多以農村生活為題材，《大地三部曲》也不例外。作者描寫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時期的農村風貌，土地是構成其創作的一大要素。當時的農村成年男性成為最具代表性的勞動者，在土地上擁有女性替代不了的地位，因此男性與大地密不可分。其次是男性與泥土的關系。許多文學作品都傳達出男人是用泥土造就的思想，例如《紅樓夢》。有學者曾將三個男主人公的性格簡單概括為“土”、“石”、“壤”。作為占有土地的第一代人王龍，他有深沉的戀土情結；他的兒子王虎堅如頑石，一心參與軍閥，拋棄了土地；孫子王源深受中西文化的雙重熏陶，最終復歸土地，他的性格具有“壤性”。

二、深沉戀土的王龍

王龍是一個勤勞勇敢、艱苦樸實的農民，究竟是什么樣的原因讓他對土地癡癡不忘？首先，土地是每個農民得以生存的基礎。他們生在大地，長在大地，與大地有著血肉相連、生死相依的關系。王龍的父親在舉家逃荒的時候曾這樣教育過他的兒子媳婦：“我耕地，播種，收割，我是這樣來裝滿飯碗的。除此之外，我生了兒子，兒子又生了孫子！”可見，王龍從小就深受父親的影響，對土地有著長久以來的眷戀。即使遭遇荒災，王龍也絕不會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出賣。文中不斷重復他的一個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土地能夠用來生財。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他獲得了一筆財產，立刻決定回家買地并且雇人耕種，從此成為土財主。擁有土地成為王龍一生的轉折點。

對于物質日漸富足、精神日漸匱乏的王龍來說，土地成為他的感情寄托。王龍發跡后，叔叔一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感到無比的苦惱，他扛起鋤頭往田里走，“大地再次使他的精神振作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他感到心曠神怡”；在荷花責罵傻女兒后，王龍惱羞成怒，他眺望著屬于他的田地，“一個比愛情更深沉的聲音在他的心中為土地發出了呼喚。他覺得這聲音比他生活中的一切其他聲音都響亮”。王龍是愚昧自私的，但又是仁義善良的。在阿蘭病重時，王龍甚至要忍痛賣掉土地來換妻子的性命，此時他對妻子的內疚與對土地的割舍緊緊糾纏，這一刻他對妻子的感情超越了對土地的眷戀，復雜的內心世界足以證明王龍對土地深沉的眷戀。

三、疏離土地的王虎

王龍的三個兒子慢慢長大成人。他屬意三兒子王虎來繼承他龐大的家業，王虎能否按照父親的意愿，繼續與土地保持親密聯系？賽氏用“大地般粗狂的性格”來描述王虎，王虎繼承了母親的粗狂與堅實，他不像哥哥們那樣讀書寫字，反而鐘意舞刀弄槍。他離家闖出了一條軍閥道路，并且立志成為偉人。堅如頑石的王虎不僅對手下冷酷無情，對妻子也一樣。他表現出極端的男權主義，認為女性只是生育甚至是男性泄欲的工具，他從來都不關心他的兩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一個妻子遠走他鄉，另外一個則流落鄉間，一生在軍隊里度過。

王虎在人生之初選擇違背父親的意愿，背離生養自己的大地。他主動參與革命隊伍，并異想天開著能開辟一條屬于他的革命道路，“直到整個國家沒有一個人比我更偉大”，他為革命獻出了自己的一生，而最終只能被歸入土匪強盜的革命，慘淡收場。諾貝爾評獎委員會將《大地》稱為“農民史詩”，它的史詩精神不僅在于讓讀者看到了那個年代農村豐收饑荒的景象，而且展現了涌動在中國大地上農民革命的興與衰。

四、回歸土地的王源

王源背叛了他的父親，正如當年父親背叛祖父一樣。王源和王龍一樣都得了阿蘭的遺傳，“他的嘴唇、眼睛秉承了祖母的莊嚴”。而父子倆的性格卻南轅北轍，父親親自對他指導甚至請專員來教他，而王源卻忙里偷閑往城外農地里跑，和附近的農民攀談如何種地。他對土地的熱愛和祖輩不同，他向往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和淳樸安寧的農村，追求的是精神層面上的大地。與生俱來對大地的好感促使他最終回歸大地，而不是和父親一樣與土地分裂。

19歲掙脫了父親以愛之名的束縛，王源來到父親另外一個妻子居住的城市。在這里他接觸到了西方文化，并開始嘗試時髦的生活習慣并且接受新式教育，不忘學習農業知識，當旁人都醉心于享樂時，他沒有讓自己的靈魂漂浮，而是始終扎根在腳下的那塊地。

在差點被卷入政治風波后，王源獨自來到美國。盡管中西文化在他身上發生碰撞、沖突，使他具有了雙重性格，但他是“是王虎的兒子，王龍的孫子，他將永遠地保存自我，永不會在成千上萬的白種異鄉人中喪失自我。”王源就像一棵植根在中國大地，嫁接了西方文化枝條的年輕的樹，這棵樹同時得到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優秀文化的灌溉，為中國大地增添了生命與活力。他把當時國外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帶回國內并將直接將優良種子播撒在中國的大地上，促進中國農業現代化的進程。透過王源，我們看到了一批知識分子的涌現，他們在保守和求新間作掙扎，悄悄的為中國實現現代化謀出路。

五、結語

小說塑造的三位男主人公形象由血緣關系連結，形成一個較完整的系列。同時，王龍、王虎、王源的性格也象征著人們生命的三個不同階段，王龍含辛茹苦，埋頭苦干；王虎激情洋溢，勇往直前；王源平靜安寧，返璞歸真。人的一生確實會經歷這三個階段，有所求的時候我們會默默地付出，期待成功的到來；在經歷了太多勝利，人又會顯得驕躁狂妄，殊不知失敗正在靠近；在臨近人生終點的時候，我們又會回頭來看這一生，在反省自身中得到平靜，在平靜中得到升華。揭示人類生存與發展的內在規律將成為賽氏研究中永恒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