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堵貪官“越獄”路

“不能這邊抓進去，那邊放出來”

貪官們今后想減刑，必須再過一次堂，而過去的習慣是書面審理。原廣東省委統戰部副部長黃少雄因為這個新規，至少還要在獄中多坐5年牢。黃少雄在2011年7月因受賄罪被判無期徒刑，2014年3月廣東省高院網公示的擬減刑名單顯示，揭陽監獄提請為其減至有期徒刑18年。不過兩個月之后，申請被法院退回。保外就醫也難了，僅憑一張診斷單似已不可能輕易保外就醫，除非有迫在眉睫的生命危險。

這一系列變化，與中央政法委2014年1月2l日下發的《關于嚴格規范減刑、假釋、暫予監外執行，切實防止司法腐敗的意見》（2014“五號文件”）有關。

2014年1月10日，廣東高院對外通報，對前健力寶總裁張海減刑案立案調查。1月20日，廣東檢方證實，張海外逃。多位政法界人士認為，“五號文件”的出臺，有張海等案的觸發因素。張海通過造假“立功”，刑期從10年兩次減刑至6年。“五號文件”的部分內容與張海案相呼應，比如，對“有發明創造或者重大技術革新”作出具體解釋，將“實用新型專利”排除在外，而張海的一次“立功”是“發明”了汽車前后雙視鏡。

“五號文件”的目標主要指向職務犯罪、金融犯罪、涉黑犯罪等“三類罪犯”，要堅決杜絕社會反映強烈的“有權人”“有錢人”被判刑后減刑快、假釋及暫予監外執行比例高、實際服刑時間偏短等現象。“不能這邊抓進去，那邊放出來。”湖南高院副院長李微說。

保外貪官被重新收監

“五號文件”下發后，司法部和“兩高”的動作接踵而至。一批“三類罪犯”，尤其是職務犯罪罪犯率先“中招”。

湖南省監獄管理局刑罰執行處處長何卓夫透露，湖南正在對此前保外就醫的“三類罪犯”進行體檢復查。據廣東省監獄管理局有關負責人介紹，廣東省迄今已經重新收監17人。

黃少雄獲刑時，正趕上刑法修正案八和減刑假釋的司法解釋施行。重點是限制減刑。而針對原判死緩、無期徒刑的“三類罪犯”的減刑問題，中央政法委“五號文件”提出從嚴把握減刑的起始時間、間隔時間和幅度，并直接作了具體規定。比如，執行三年以上方可減刑（司法解釋原為“二年”）；減為有期徒刑后，一次減刑不超過一年有期徒刑（原為“二年”）。

人大法學院教授陳衛東曾測算，按“五號文件”，“三類罪犯”即使“到點就減刑”，無期徒刑罪犯至少服刑17年，比原來延長4年；死緩罪犯至少服刑22年，延長5年。這只是最理想的狀態。

某省一位原正廳級官員，兩年前從死緩減為無期徒刑后，按照過去規定，今年3月本可以申報再次減刑，但按照新規，他至少要多坐8年牢。“據說，這名原廳官聽到這個消息后，心情非常不好。”一名該省政法界人士說。

“五號文件”對“三類罪犯”的保外就醫條件也提出具體規定，要求“從嚴把握”，細致到指出了高血壓、糖尿病、心臟病等3種疾病，除非短期內危及生命，否則不得保外就醫。

一律開庭

今年7月以來，各省份陸續開庭審理減刑假釋案件。選取的案件明顯帶有示范色彩。這一切源于今年6月l日起實施的最高法院《關于減刑假釋案件審理程序的規定》。規定主要著眼于審理程序，特別明確“三類罪犯”的減刑假釋案件“應當開庭審理”。

湖南高院在7月2日上午審理了劉迪案。劉迪（女）原是湖南省益陽市赫山區地稅局財務科的會計，2011年因貪污罪、挪用公款罪（涉案額1840多萬元）被判死緩。劉迪的角色不大，但此案囊括了按新規審理的幾個特點：對象是職務犯罪罪犯、庭審公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旁聽等。最高法院貫徹中央政法委“五號文件”時提出“五個一律”要求，其中“一律邀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旁聽”是首次提出的剛性要求。

法庭上，湖南省檢察院副檢察長朱國祥問了劉迪兩個問題：你在服刑期間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現，是否有故意犯罪。得到否定回答后，朱國祥代表檢察機關，表示同意將劉迪刑罰減為無期徒刑。合議庭合議了大約30分鐘后再次開庭，當庭作出了減刑裁定。

“按照法律規定，被判處死緩的罪犯，如果沒有重大立功，也沒有故意犯罪，依法就應當減為無期徒刑。”李微說，“不少人對減刑、假釋案件不太了解，我們通過這類案件的開庭審理，就是要消除群眾對減刑假釋案件‘暗箱操作’的質疑。”

（據《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