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巴頓奇事》的電影改編與多重意象

【文章摘要】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短篇小說集《爵士時代故事集》中的《本杰明·巴頓奇事》以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手法寫成，以奇幻手法對現(xiàn)實批判和嘲諷。好萊塢著名導演大衛(wèi)·芬奇將《本杰明·巴頓奇事》改編為電影后的中文譯名為《返老還童》，正如原著小說的主旨---這是一個“返老還童”的故事。時間，人生，偶然三種意象縱橫交織在影片中，營造出一幕幕耐人尋味的場景。

【關(guān)鍵詞】

菲茨杰拉德；大衛(wèi)·芬奇；時間；人生；偶然

二十世紀20和30年代是美國小說發(fā)展的鼎盛時代， 1925年，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茲比》如新星降臨， T·S·艾略特稱之為“美國小說自亨利詹姆斯以來邁出的第一步”。海明威評論道：“既然他能夠?qū)懗鲆槐鞠瘛读瞬黄鸬纳w茲比》這樣好的書，我相信他一定能改寫成更好的書。”這部小說的出版確立了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成名之初的菲茨杰拉德為了維持奢華生活，寫了一些速成的短篇小說或是刊物連載作品。1922年，菲茨杰拉德以1000美元將《本杰明·巴頓奇事》賣給了COLLIERS雜志，后來被收入短篇小說集《爵士時代故事集》中出版，《本杰明巴頓奇事》以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手法寫成，更多的是以奇幻手法對現(xiàn)實的批判和嘲諷。

大衛(wèi)·芬奇的電影作品充滿陰沉、憂郁、哀傷的情調(diào)。 “我不認為電影只是取悅觀眾，娛樂大眾，很多人認為我的電影是黑色的，暗淡的，甚至是扭曲的，但我并非故弄玄虛，而是想引發(fā)人們的思考。”大衛(wèi)·芬奇青睞傷痕電影，讓人們本以為可以得到的安慰落入虛空。菲茲杰拉德憂傷的人生基調(diào)與大衛(wèi)·芬奇的風格不謀而合。經(jīng)過大衛(wèi)·芬奇大刀闊斧地修葺之后，原著小說完全變了模樣，一出帶有強烈的大衛(wèi)·芬奇符號元素，向菲茲杰拉德致敬的悲劇人生劇于2008年公開上映。

《本杰明·巴頓奇事》改編為電影后的中文譯名為《返老還童》，正如原著小說的主旨---這是一個“返老還童”的故事。本杰明·巴頓的人生由老年開始到嬰孩結(jié)束，倒流的人生給了本杰明異乎常人的人生體驗和感悟。影片中的時間意象，人生意象和偶然意象多次出現(xiàn)，多種意象縱橫交錯，碰撞摩擦出一幕幕充滿哲思畫面與場景。

1 時間意象

時間意象統(tǒng)領全篇，本杰明的逆向人生依然因有限而留下遺憾，異乎尋常的人生遭遇從一出生就開始了。初生的本杰明如嬰孩般大小，卻有著耄耋老人的外表和體征。12歲時，本杰明初遇6歲的黛西，“你在我眼里和我見過所有的人都不一樣”，兩個天真孩童的秘密在心底隱藏。17歲的本杰明外出闖蕩，外表60歲的他遇見已婚的伊麗莎白并墜入愛河，人生中第一次享受到愛情的美妙。之后他認識了紋身船長，一起參加了一戰(zhàn)，親見船長之死，生和死在“年輕”的本杰明心中烙下了印痕。一戰(zhàn)后，50歲外表的本杰明再見年輕的黛西，她美極了。本杰明不愿打擾黛西的生活，他離開了黛西，如自由不羈的菲茲杰拉德一般，過著不同凡俗的生活。接著，黛西的一場車禍結(jié)束了本杰明的游走生活，彌合了他和黛西之間的疏離，他們相遇在人生的中點，在這個恰當?shù)臅r刻，他們相愛了，并有了一個女兒。變得越來越年輕的本杰明不愿女兒見到異常的父親，他選擇離開。貌似17歲的本杰明見到12歲的女兒，這時的黛西已然老去，盡管心中相愛，外貌的疏離令彼此無可奈何。看上去7歲的本杰明患上老年癡呆癥，憑借手中的日記本摸索著回到老人院，黛西收留了他，樹影悉娑中散步的二人已如祖孫。年老的黛西懷抱著狀如1歲嬰兒的本杰明，嬰孩明亮的眼睛凝視著她，本杰明在黛西懷中死去。時間像一條長河，本杰明和黛西的人生在這條長河中短暫交匯后隨波消逝。

2 人生意象

本杰明和黛西的人生充滿象征意義，在影片中，人生象征有限，像是列車，本杰明和黛西的人生如兩列行駛在不同軌道的列車，他們互相欣賞，就像列車遙遙相望，但不會接近。如對行的列車，只有交錯時的短暫相遇，才能真正聽到感受到彼此的轟鳴，迸出激烈的共鳴。正是本杰明期盼的---“我們在人生的中點相遇，總算是遇上了。”時間象征無限，是無窮無盡的車軌，生命雖有停靠的站點，看似無限卻有終點。時間對于人生而言，是難以征服的神秘物，人生對時間而言顯得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3 偶然意象

“偶然”象征著變化，時間是一切“偶然”的原因，本杰明和黛西因“偶然”而相遇，養(yǎng)老院的人們因各種“偶然”而擁有了各自的人生際遇。“偶然”就像列車在哪里停靠，哪些人上車，那些人下車，什時候爬坡拐彎；就像刮風下雨出太陽，孩子啼哭，餅干散落這樣，即平淡無奇，又意義重大。小說文字讓讀者想象，電影中，場景使觀者心有所感。就像影片中每個人的際遇---“有些人在河邊長大，有些人被閃電擊中過，有些人有音樂天賦，有些是藝術(shù)家，有些人游泳，有些人懂得紐扣，有些人知道莎士比亞，有些人是母親，還有些人---跳舞……”。

4 三種意象的交織

時間，人生，偶然意象的縱橫交織在影片中營造出一幕幕耐人尋味的場景。影片開始精心鋪墊著意引出倒行巨鐘的一幕，老鐘表匠的兒子戰(zhàn)死，老鐘表匠父親親手鑄造了逆行的巨鐘，愿時光倒流，讓兒子重返人間。鐘表匠的遭遇是因為“偶然”，這一偶然令他悲痛欲絕，可他不知道他的愿望卻發(fā)生在本杰明身上。

不論接受與否，本杰明出生時已經(jīng)是個老頭了，本杰明逆生這一影片場景是時光倒流的開始，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時間的逆行卻在本杰明身上悄悄發(fā)生著。如果說本杰明初生時是場悲劇的話，這場悲劇慢慢地變成了喜劇，是本杰明自己先發(fā)現(xiàn)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壯，直到他的養(yǎng)母奎妮令他醒悟---“每個人對自己的感受都不一樣，我們都走向同一個地方，只不過是用不同的方式，你走在自己的路上。”當他為自己越活越年輕沾沾自喜時，老人院彈琴的老人點醒了他---“那會讓你親眼看到你愛的人一個一個衰老死去，我們命中注定要失去所愛的人，不然我們怎么知道他們在我們生命中有多重要？”讓他明白他的人生似喜實悲，終究是和他人一樣的有限人生。

紋身船長津津樂道于世上最奇異的鳥兒---蜂鳥，在時間意象上，看似無限，因為它必須不斷地揮動翅膀，一旦停下了，它就得死。偶然的是，蜂鳥飛行的軌跡構(gòu)成符號---無窮“∞”，這一“偶然”象征著希望---通過努力人能像蜂鳥一樣達到無限。船長卻沒有做到這一點，他戰(zhàn)死了，他死前的話預示了本杰明同樣需要放手，但他首先是說自己：“你可以像瘋狗一樣咆哮，你可以詛咒命運，但是到了最后一刻，你還是不得不平靜地放手。”時間無限人生有憾，大衛(wèi)·芬奇找到了所有人類的痛處，狠狠地戳了下去，使觀眾痛感深刻。

黛西的車禍由一系列偶然砌成，本杰明的旁白剖析了車禍的原因，“有些時候我們就活在即將發(fā)生沖撞的軌道上，渾然不知。無論它是意外發(fā)生的還是蓄謀已久的，對此我們都無能為力。”“如果只有那么一件事情，并沒有按原來發(fā)生的話……”。取大衣的女人，出租車司機，起晚了的男人，鞋帶斷掉的朋友，一系列的偶然造成了黛西生命中的偶然：車禍。這次偶然斷送了黛西的舞蹈生涯，但卻使本杰明和黛西才找到了生命交錯的最佳點，讓他們擁有了短短幾年的親密生活。時光飛逝，本杰明漸漸體會到變年輕并不是件好事。

本杰明和黛西的人生路軌漸行漸遠，容貌越來越年輕而實際越來越老的本杰明和黛西一起慢慢走向生命的終點，但他們的境遇和感受截然相反，本杰明以孩童之身走向死亡。因為日記本的偶然本杰明找回了老人院，表面看來，他們的人生到了盡頭，時間對他們是有限的，但偶然中有必然，日記本記錄生活、感受，是本杰明的記憶，是他對黛西的愛。本杰明如嬰兒般睡著，死去，在黛西的懷抱里，他們的愛情使人生變得無限，使時光變得無窮，他們的生命得以升華。

總之，電影是影像的藝術(shù)，它在諸多層面豐富了原著小說。菲茲杰拉德深愛澤爾達，他的成年生活被這愛情折磨，他留戀虛華，就像他離不開澤爾達一樣。大衛(wèi)·芬奇用他方式給了菲茲杰拉德一段安靜而恒遠的愛情和一個單純善良的愛人，也給了菲茲杰拉德所愛的不羈的生活，一樣留憾的人生，憂郁的情調(diào)。大衛(wèi)·芬奇因為菲茲杰拉德迸發(fā)了靈感，梳理了不一樣的人生脈絡；菲茲杰拉德的短篇小說《本杰明·巴頓奇事》因大衛(wèi)·芬奇而擁有了新的生命，拓展了新的意義時空。

【參考文獻】

[1] F.Scott Fitzgerald. 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M].iap，2010.

[2] Eric Roth. 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 Screenplay[M].Scribner，2008.

[3]王祎.電影《本杰明·巴頓奇事》的審美與意義空間[J].人文論壇，2011（4）：190.

[4]李斌.傳奇具備真實，魔幻飽含情理---《返老還童》評析兼與原作比較[J].貴州大學學報·藝術(shù)版，2009（3）：58-59.

【作者簡介】

張進，1977.06.01，女，漢，陜西富平人，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和比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