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哈維“空間理論”的文化啟示

【摘 要】從審美文化的角度挖掘戴維·哈維“空間理論”中“文化霸權”的情愫，可以發現兩者內在的關系：文化霸權是空間理論的有機組成部分，空間是文化霸權的場所載體，采用的方式相同，理論指向相同。哈維的“空間理論”與葛蘭西的“文化霸權”兩者內在關系的解讀對中國當代文化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戴維·哈維；空間理論；文化；內在關系

戴維·哈維（David Harvey，1935—）是美國當代著名的新馬克思主義學者，也是新馬克思主義學派的“旗手”。面對“后現代主義”的洶涌大潮時，哈維依然能秉持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立場，力圖為西方經典馬克思主義開拓“空間”與地理學的維度，因此創立了“歷史—地理唯物主義”學說，進一步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內涵。

哈維立足于生產實踐的空間，不是純粹的思維活動。那么實踐活動的變化也必然會引起時空品質屬性及其意義的變化。這樣一來，不能獨立于實踐和空間之外的人們，就必然受到所處空間，特別是文化空間的影響。因此，對哈維的空間觀與葛蘭西的“文化霸權”兩者內在關系的解讀對于中國當代文化的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對哈維“空間理論”的理解

行文這一部分主要是根據閻嘉先生對哈維空間理論的理解來闡釋的。哈維的“空間理論”是其“歷史—地理唯物主義”學說的核心內容。在建構空間理論時，哈維反對把客觀的和固定不變的屬性賦予空間，始終堅持把人類的實踐活動作為理解空間的基本立場，認為離開人類的實踐活動，就不存在所謂客觀的、固定不變的空間。這立場在哈維《作為關鍵詞的空間》一書里，再次得到了強調：“恰當地使空間概念化的問題，要通過與之相關的人類實踐來解決。” [1]從這里可以看出，對空間問題的理解應該堅持實踐的觀點，而不是單純從哲學上來解釋。因而，哈維的探索，也就與走哲學文化批判道路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形成鮮明的不同。

其次，從語境這一角度，哈維還看到了使用“空間”一詞的復雜性。因此，在哈維看來，“空間”的含義不僅包含了眾多復雜的層面，而且其含義也是流動的和辯證的。

在此之前，時間的意義得以充分的表達，空間則受到普遍的忽視，空間被當作是僵死的、刻板的、非辯證的和靜止的東西。例如康德哲學則將空間視為人類行動得以在其中展開的空盒子。這種占據主流的思想直到列斐伏爾、福柯才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到了哈維這里，更是旗幟鮮明地將空間與空間性構造的生產綜合為“歷史—地理唯物主義”學說的核心內容。哈維在他的理論建構中，把空間關系看成是特定地理形式的社會關系，以社會實踐為立足點，探究各種社會關系如何在空間的演變中交集。

二、與“文化霸權”的內在關系

意大利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安東尼奧·葛蘭西（ Antonio Gramsci，1891-1937） 的“霸權”（ hegemony）概念由早期在政治上的領導權逐漸轉移到文化上的領導權，直接定義為統治階級的文化領導權。這意味著無產階級領導權的獲取側重于通過一種“自動贊同”而不是靠“強制”、“武力”的方式獲得。從葛蘭西的這個描述中可以看出，這是一種預設的文化價值觀：他企圖讓廣大民眾把他描述的“文化”作為生活的“常識”，以便得到更廣泛的民眾的“自動贊同”與支持，從而能自覺地信奉并加以遵守。此外，葛蘭西還從實踐的層面給出了“文化”的另一層含義，即認為“無產階級在獲取領導權的過程中采取的是一種非強制性的教育方式，知識和道德改革方式。” [2]概而言之，“文化霸權”即是統治階級在思想、意識、文化、道德等方面的領導權。

葛蘭西通過價值觀、實踐兩個維度交織建構起來的“霸權”空間，包含著各種復雜關系的張力結構。到這里，“空間理論”與“文化霸權”兩者之間的內在關系就可昭示為：“空間理論”是“文化霸權”的一種延伸、體現。這種內在的關系具體表現為如下四個方面：

首先，文化霸權是空間理論的有機組成部分。哈維所開拓的歷史—地理唯物主義理論，從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經濟、政治變遷來追尋文化和藝術的演變，把文化和藝術中體現出來的種種表征，認為是通過空間生產折射出來的社會關系的生產。所以，從這里可以看出哈維在構建其空間理論時對“文化霸權”的吸收整合。

其次，空間是文化霸權的場所載體。文化霸權的發生，不可能是毫無依托的，總要發生在一個具體的空間場所，最為明顯的莫過于不同信仰意識的宗教沖突。這種沖突往往會以空間的形式表現出來。其次，隨著空間障礙被打破，文化的沖突表現出了更加復雜的關系，而在這復雜關系中，往往又會有一種占優勢地位的文化樣式出現，對同一空間內的其他文化有著一種“天然”的支配權。

復次，采用的方式相同——不是“強制”、“武力”的方式，而是一種“自動贊同”的方式。在探討資本主義文化從現代性向后現代性轉變的根源時，哈維深受列斐伏爾空間理論的啟發，直接拋棄了傳統的“領土—權力”的邏輯，轉向政治—經濟的邏輯。同時，哈維還注意到了文化所特有的影響方式——“自動贊同”。例如世界第二次大戰結束后的美國，文化的這種方式在建立其全面霸權中越發得到重視。哈維的這些看法，在某種程度上，與葛蘭西不謀而合了。

最后，理論指向相同。雖然哈維的“空間理論”和葛蘭西的“文化霸權”所服務的對象不同，但兩者的理論旨趣都指向了階級需求。而且，兩者的理論都不是抽象的、形而上的，恰恰都強調了理論的實踐性。例如，從哈維所持有的基本立場以及葛蘭西的“使之社會化”中，都可以看出這一點。

三、論題的現實意義

當代社會，交通工具越來越便捷，特別是由于飛機和互聯網的出現，我們極度地壓縮了時間，打破了空間上的種種障礙，極大地沖擊了我們傳統的關于空間的感官知覺與視覺，甚至“在一種獨特意義上我們的感官已被空間化，這樣的空間對我們來說是關乎生存與文化的首要因素”。[3]尤其是“全球化”最大程度地改造著我們的時空體驗。時間、空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深地牽連著經濟、政治和文化領域的實踐活動。[4]

中國地域廣袤，加上歷史、地理等因素的影響，導致了不同地區的文化差異較大，例如有都市文化和農村文化，沿海文化和內地文化的差異，這導致了不同區域之間的文化產生劇烈的分化，甚至是“在分化的基礎上，文化出現了更加明顯的沖突和矛盾”[5]。在解決中國當代文化沖突和矛盾的時候，要把沖突和矛盾放入到相應的空間語境中，切不能盲目比附下藥。從這個意義來說，哈維的空間理論無疑很具有啟發性。

所以，理解哈維的“空間理論”與葛蘭西的“文化霸權”兩者之間的內在關系，成為我們迫切的要求。同時，這對于我們的文化建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例如，我們應該消除文化傳播在空間上不合理的障礙，營造一種有利于中國特質文化向外傳播的環境，讓不同形態的文化在空間的這個容器里相互影響、相互吸收。

【參考文獻】

[1]閻嘉.不同時空框架與審美體驗：以戴維·哈維的理論為例[J].文藝理論研究，2011（6）.

[2]潘西華.葛蘭西文化領導權思想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59.

[3]程世波.批評理論的空間轉向——論戴維·哈維對空間問題的探尋[J].重慶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6）.

[4]崔麗華.時空之間——哈維關于現代主義與后現代主義的思索[J].燕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

[5]周憲.中國當代審美文化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35.